第二十四章 春江楼
“这就要靠点运气了,我瞧着这老伯也是个望子成龙的,想必是从小就把孩子带在身边日日教养,所以就赌了一把。”
“奥,你也是沾了一些幸运的,误打误撞还真让你给猜中了,那,那个公子哥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这个就费点眼力了,他们一群人乌央乌央的走近时,我忽然瞧见随从手上拎着一个虎头帽,十有八九是这个公子买下的,就大胆预测了一下!”
“你想啊,随从陪着公子上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买自己用的东西的,那就只能是公子自己买的,还有那些什么人中龙凤的话也是我编的。”
“编的?”
“对啊!你瞧他们那个地痞流氓的样子,要是硬说他家孩子以后没什么大出息,怕是立刻就得掀我摊子,只不过……”
只不过,这个孩子是不是少爷亲生的就不知道了!
一语中的,这才是精髓,毕竟,花似胡诌完了之后,少爷身旁的一个随从也跟着憨憨的笑,一脸的得意。
“只不过什么?”
“奥,没什么,只不过那孩子以后啊必定是娇生惯养的,难有什么作为罢了。”
花似只得胡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这孩子还太小,莫得教坏他。
“呦!奴家瞧了半日了,看着仙姑可是神通,可巧奴家这里有些忌讳,不知道仙姑可否救救急,帮奴家一把!”
一个打扮骚气的女子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同花似讲话,一瞧就是风尘女子。
似乎是瞧花似有些为难,这女子放了狠话“只要仙姑能帮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一听有钱,花似就两眼冒金光,毕竟谁能跟钱过不去啊!当即就应了下来。
跟着这女子指引,两人来到了一处楼宇,名为春江楼。
一进屋子,就闻见一股呛人的胭脂水粉味,因为还是白天,所以没什么客人,只有几个小厮在洒扫。
迎面走来一位上点年纪的妇人,脸上纵错着几条皱纹,头上还带着一朵硕大的红花,脸上的粉抹的比城墙还厚两分。
“妈妈,我从街上找来一位仙姑,冷眼瞧了半日,可有大神通,所以特来引荐。”
“仙姑啊!”这位老妈妈面带愁容的,央求花似,“我们这楼里啊不干净,老婆子我已经半月不曾睡好觉了。”
待到仔细询问后方知,此人是春江楼里的老鸨。
起因啊还要在一个月前说起,当时,楼里的出了一位头牌,名叫江小怜的。
长得是花容月貌的,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来者看客无不喜欢的,日子一久,名声就渐渐大了。
可半个月前,江小怜就忽发高烧,连着几日没有接客,老鸨着急,就请来的大夫,诊治过后,说是得了梅病。
这下可气坏了老鸨,好容易耗费着心血养了一颗摇钱树,本还没捞回来呢,就不中用了。
这病一得上可就是过一天少一天的,老鸨也不愿再往这么个无底洞里投钱,索性,也不医治,将她弃之门外,任她自生自灭。
不出半月,江小怜就含恨而去。
但事情没完,自从半个月前,楼中就莫名有人拨弄小怜生前的琴弦,弹得还是她的出名曲,春江恨。
这首曲子,是江小怜独创,只有她自己会弹,每每半夜,就有人前往小怜屋内弹奏。
可到了白天,再问弹奏之人,那人却是一点印象也无,本来老鸨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就将弹奏之人暴打了一番,再将江小怜的屋门封死。
但是,此举一点也不管用,第二日被封死的屋门,被怪力破开,依旧有人进屋弹奏。
这下可吓坏了老鸨,疑心是江小怜前来报复,忙请来了不少人来驱鬼降妖,可都没有作用。
于是,每每一到半夜,就会有人弹奏一曲春江恨,琴声悠长凄厉,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似乎在诉说着江小怜心中的不甘和怨愤。
……
深夜,二楼的一间小屋里,传出了一阵悠长的琴音,一双纤纤细手飞快的拨弄着琴弦,随着夜晚的清风,飘忽了很远。
一群人围在门前,谁也不敢进去谁也不敢说话,只得小声嘀咕。
“昨晚是小玉姐姐,今晚就成了然儿姐姐,怕明日就是你我了啊!”
花似不以为然,径直走了进去,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的听曲。
一曲作罢,弹琴之人才正眼瞧她。
“姑娘来这是听曲儿的?”
“姑娘的春江恨确为好曲,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
花似也仔细的端详她,一身妖艳红衣,梳着时兴的勾栏发髻,满头珠翠的,却一点也不庸俗,只是这张脸却毫无生机。
倒也不是死人脸,就是这张脸太过怪异,想笑时嘴角却微微往下耷拉,皱眉时却舒展不开眉头。
就好像被人强装上的鼻子眼睛,由不得自己控制一般。
“我用了别人的皮囊,还控制不好,曲子也没弹出精髓,让您见笑了。”
“这若是弹弹曲子倒也罢了,只是这不是你的躯壳,你还是不要用的好,免得,她的肉体束缚住你的灵魂,到时候怕是想出也出不去了。”
“只是借来用一晚,没什么大碍的,倒是您,说了这半天闲话也不赶我走嘛?”
“我赶与不赶不全都在你吗,若是你心愿不了,那我即便是驱逐也只能是一时的,若你心愿一了,哪怕是我让你回来,你都不想回来的。”
女人笑了,站起身来,抚了抚琴,走向在了窗边。
微亮的月光抚过她的脸颊,洒在她殷红色的衣衫上,使得整个人像镀了一层银光。
“我想再等等,想再见他一面。”
随后,然儿面前飘出一股白气,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了下去,花似眼疾手快,一把揽了过来。
门外几个姑娘都围了过来,一脸担心。
“暂时无妨了,这个叫然儿的姑娘也无碍,你们找个地方把她安置起来,睡上一晚就没事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着这位可怜的然儿姑娘,就到别的屋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