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坦诚相见
饭后，萧亦辰拿起马车上整理的资料继续研究着，宁铭轩拿起一本书看着，萧亦辰突然抬头看向宁铭轩，“殿下，那个息风楼很厉害吗？”
“尚可，在商国不管是江湖势力还是朝堂见闻，只要你出得起价钱，都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消息。”宁铭轩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月隐送进来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萧亦辰，萧亦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息风楼是那个息影在管吗？”
“是，他是息风楼明面上的楼主。”宁铭轩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轻皱，萧亦辰正好捕捉到他的表情，嘴角抽了一下。
“这茶叶盖不住水里的盐碱味儿，殿下是不是喝出来了？呵呵呵殿下，那个息影很厉害吗？”
宁铭轩将手里的茶杯放在圆桌上，轻轻转动着，盯着茶杯的神色略显深沉，“息影本是将门之后，却因为朝堂的各种阴谋鬼论，全家被斩，当年他不过孩提年纪，祖父冒着天大的风险救下他，自此他便跟着祖父，后来祖母培养他一手创立了息风楼，本王也是八年前才接手息风楼。”
“原来这样，那他心里不恨吗？不想报仇吗？”萧亦辰垂眸看向圆桌上的茶壶，作为现代人，听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就是震撼，全家那是几十口上百口的人命，一道旨意就全部被抹灭了。
“我知道他心里有恨，可是当年的事过去太久，就连祖父都查不到有用的信息，何况他呢，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追查当年的事，我不拘着他，让他去查吧，只要不霍乱朝政，对他来说总是一些安慰。”
宁铭轩闭眼靠着窗户，房间有些昏暗的烛火印在他脸上，竟然带出一丝沧桑来。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坐着，各怀心事，这样的静寂没有持续多久，门被扣响，月隐带着人将浴桶送了进来，萧亦辰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被面前的浴桶带的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扫了一眼浴桶，视线转回到手里的资料上，虽然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但是坚决不能让宁铭轩发现他的不自在。
宁铭轩见月隐带人出去，萧亦辰还在看手里的东西，却半晌没有什么动作，转过身凑近萧亦辰，嘴角带着一丝调侃意味的笑，“热水送来了，你还不去沐浴，是想本王伺候你吗？伺候也不是不可以，那本王帮你宽衣”
宁铭轩说着就要去扯萧亦辰的外衫，萧亦辰惊得往后倒去，圆凳没有可以靠的地方，他整个人倒在地上，他郁闷的起身，拍了拍屁股，别扭的看向宁铭轩。
“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宁铭轩轻笑一声转向窗外，萧亦辰确定宁铭轩转过身不看自己，才伸手开始脱衣服，几下脱了上衣，一步跨进浴桶。
萧亦辰背靠着宁铭轩，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处不知是因为热气的缘故还是心绪的缘故，带上一丝绯红，他快速搓洗，比平日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水花飞溅出浴桶，地板上湿湿嗒嗒的，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快速洗完穿上衣服。
然他漏算一步，忘记拿干净衣服过来，坐在浴桶里做思想斗争，站在窗边的宁铭轩没听到动静，微侧首问了一句，“水凉了？要加热水吗？”
“不不用，那个，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干净衣服？？”萧亦辰斗争许久还是说出口，宁铭轩轻笑一声，走到床边，从一个包袱里拿出萧亦辰的里衣，又拿起一边放着的沐巾，还有走到浴桶边将沐巾递给萧亦辰，定定站着没动，萧亦辰瞪着他。
“你转过去。”
宁铭轩计划没成功，上下扫视一眼的转过身，手臂伸过去递沐巾，萧亦辰从浴桶起身，扯过宁铭轩手里的沐巾，快速擦干上身，将沐巾裹在身上，一步迈出浴桶，浴桶边上因为溅了水，很是湿滑，萧亦辰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朝后倒过去，眼看着脑袋就要磕在浴桶上，宁铭轩一个转身伸手揽着他的腰，手臂用力将人带到怀里。
萧亦辰一脸惊慌未定，呼吸乱了几分，反应过来时就贴在宁铭轩胸口，沐巾都被蹭乱几分，垂眸扫了一眼，顿时慌乱不已，能露的不能露的都要露出来了，挣扎着要推开宁铭轩，宁铭轩嘴角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确定要推开本王？？”
宁铭轩说着视线从上而下的挪过去，萧亦辰慌了，好像沐巾掉了
这就太尴尬了，尽管烛台的光亮昏暗，依然可以看清萧亦辰泛红的脸颊，宁铭轩凑在萧亦辰耳边轻语，“你别动，本王送你去床上。”话音才落，宁铭轩揽着萧亦辰的腰，脚下几个回旋就到了床边，拉起被子裹在萧亦辰身上。
有了被子的遮挡，萧亦辰用被子裹紧自己，面朝里面，拿过里衣几下套在身上，穿上衣服的一刻才轻呼出一口气，侧过身去看宁铭轩，宁铭轩见他换好衣服，走向门口吩咐一声，“换桶水来。”
宁铭轩关了窗户，走到床边瞟了一眼窝在被子里萧亦辰，抬手解开外衫，不多时，玄霄带着人把干净的浴桶抬进来，把方才的浴桶又抬了出去。
门关上后，宁铭轩脱了里衣要沐浴，萧亦辰偷偷摸摸的探出缩在被子里的脑袋，盯着宁铭轩肌肉线条明显的后背，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还没来得及再看，他已经进了浴桶，还传了一声调侃，“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谁想看，我就是不小心看到了，睡了。”萧亦辰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重重的翻了身不说话了，谁能知道，他此刻红着脸，心跳加快，偷窥别抓包这是第二次了。
宁铭轩呵呵笑了一阵，也不再说话，快速洗完，擦干换好衣服，坐在床边，摸了一下萧亦辰冒出来的脑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凑在萧亦辰耳边轻声问：“睡着了？？”
萧亦辰耳边敏感，扭着腰往里蹭，被宁铭轩一把捞了过来，将萧亦辰掰过身面向自己，才抱紧他，在他额间亲了一下，“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萧亦辰趴在宁铭轩怀中，嘴角扯出一下安心的笑，闭上眼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日，天色尚早，宁铭轩睁开眼，摸了摸萧亦辰的脑袋，轻声说：“亦辰，醒醒，该起身了，我们得尽快赶路。”
萧亦辰迷迷糊糊的在宁铭轩怀里蹭了蹭，抬起头看不清宁铭轩的表情，光线很暗，他努力睁了睁眼睛还是看不太清楚，又闭上眼。
“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行吗？”萧亦辰嘟囔着又躺了回去，宁铭轩凑近亲了一下萧亦辰轻声道：“亦辰，昨日二皇兄派人快马去了青州，不知道是何目的，以防万一，咱们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乖，一会儿在马车上睡可好？”
萧亦辰听到这话，不情不愿的被宁铭轩扶着坐起身，眼睛还是睁不开，靠在宁铭轩身上不想动，宁铭轩拿过一边准备的的衣服给他披上，拉着他穿好鞋子，才朝门外吩咐人进来伺候。
一切准备妥当，马车又驶上官道，走了半个时辰，东方才泛起微红，马车行进的速度又加快一些，依然不能耽误萧亦辰的沉静似水的梦。
一路舟车劳顿，第三日，一行人终于到达此行第一站，青州城，青州城城主带着青州官员在东城门三里地外迎接钦差大人，见宁铭轩车架近前，一众人都跪下去，高呼：“臣恭迎钦差大人亲临。”
宁铭轩一掀马车帘子，从马车上下来，背手走到众位官员面前，伸手虚扶，“众位大人请起，本王奉父皇旨意前来青州瓜州赈灾，劳烦众位大人协助本王将粮食和灾分发给百姓。”
“臣等定全力以赴。”
宁铭轩走进青州城城主樊磊身前，“樊大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劳殿下挂念，臣一切安好，殿下随臣入城吧，俞老将军已经在府上候着了。”樊磊躬身回话，宁铭轩颔首示意，转身上了马车，玄霄吆着马车进了东城门，一路向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门口，宁铭轩下了马车，扶着萧亦辰下来，随着樊磊往里走，一州刺史的府邸排场肯定很大，众人跟着樊磊绕了几圈才到目的地，一路上，萧亦辰不时侧目看向四周的景物，比起京师少了许多绿植，多了些假山怪石，倒也雅致。
一行人快到正厅时，听到俞老将军浑厚的笑声，宁铭轩朝萧亦辰使了眼色，快步走了进去，俞老将军闻声起身躬身施礼，却被宁铭轩伸手扶住，“外祖父，一切可安好？”
“劳殿下挂念，老臣一切安好。”俞老将军眼含热泪，伸手在宁铭轩手臂处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没想到殿下回了京师，依然坚持练武。”
“外祖父的吩咐，孙儿怎敢不从？？”宁铭轩见到俞老将军，整个人活套起来，不似在京师那般沉寂。
俞老将军瞥了一眼跟进来的萧亦辰，视线转向宁铭轩，询问的意味明确，宁铭轩垂眸轻咳一声，朝萧亦辰招手，“亦辰，过来，见过外祖父。”
萧亦辰几步上前，朝俞老将军拱手施礼，“晚辈见过俞老将军。”
俞老将军盯着萧亦辰端详片刻，才想起来他的长相与那萧千澜有几分相似，“你是萧家的？？”
“是，晚辈是丞相府萧亦辰。”萧亦辰因为俞老将军猜出自己的身份，有几分雀跃，都带在脸上了，但是俞老将军的眸色却稍微沉了几分，垂下眼眸，转过身去，萧亦辰不明所以。
宁铭轩转身给萧亦辰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扶着俞老将军坐下后，走过去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俞老将军，“外祖父，二舅没有前来吗？”
“都进城了还了得，老臣过来看看你就行，他得镇守大营。”俞老将军视线在萧亦辰身上扫过，又看向宁铭轩，宁铭轩轻咳几声，抬眸去看樊磊，樊磊带着一众人等离开了，只剩俞老将军，宁铭轩萧亦辰三人。
宁铭轩自是知道俞老将军审视萧亦辰的缘故，毕竟萧亦辰的名声在百官耳中确实不太好，宁铭轩抬眸看向俞老将军，“外祖父，亦辰并非坊间传闻的那般，他只是为了掩盖一些东西，您别误会，他经商很有一套，而且会武。”
俞老将军听到萧亦辰会武顿时惊诧不已，许是武将对会武的人高看一分，看向萧亦辰的目光就温和不少，“你会武？？老夫虽常年不在京师，可京师的消息却还是知道一二，却从没听说过你会武？？”
萧亦辰清了清嗓子，抬眸看向上位的俞老将军，“晚辈在早年间遇到一位高人，他见晚辈有几分潜质，便传授晚辈一套功法，这事知道的人甚少，所以您不知道正常。”
“哦，如此这般啊，那就怪不得了。”俞老将军捋了一下胡须，陷入沉思，宁铭轩插话：“外祖父，我奉命前来赈灾，可一路到青州并未见太多灾民，这是为何？？”
“你有所不知，这青州灾民并不在青州城内，而是在青州附近的几个县，尤其是靠近瓜州的几个县相当严重，据俞泽传过来的消息，瓜州城内已经聚集很多灾民，唉，这西北的旱灾年年有，今年更是严重，此处不要待太长时间，尽快出发去瓜州吧。”俞老将军叹着气将情况说了一番，宁铭轩瞄了萧亦辰一眼，转回视线。
“不知外祖父可见到其他从京师来的人？？”
“这话是何意？京师不就你们一行人吗？难不成还有别的人？？”俞老将军皱眉看向宁铭轩，眼底闪过疑虑。
“息影传信，二皇兄派人快马往西北而来，却不知目的为何，而且近日重重迹象表明，二皇兄似有夺位之心，但是具体还未有什么动作，我也是担心。”俞老将军听着宁铭轩的话，视线看向萧亦辰，萧亦辰感觉到看过来的视线，微笑迎上去。
宁铭轩急忙解释，“外祖父放心，丞相府一直支持太子皇兄，而且亦辰一直跟着我，不会有异心。”
“跟着你？？此话何意？？”俞老将军抓住重点，目光沉沉看向宁铭轩。
“外祖父，孙儿之前便同您讲过，为了断了那些人的野心，孙儿此生不会娶妻生子，也算上苍眷顾于我，让我遇到亦辰，也算随了我的心意，我心悦他，想与他共赴白头，此生不再娶侧妃纳侍妾。”宁铭轩目光炯炯的盯着俞老将军，半晌听到俞老将军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也罢，生在皇家也是你的命，早些年我带你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也是不想你被有心人利用，唉，是我思虑不周了，你早早被封为亲王，是让有些人多了一些想法，但是你想开了也就随你吧，你此番作为已经能让他放心了，他毕竟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定会护着你，唉”
“至于你方才说的，青州并未发现除了你们之外的京师来的人，怕是那人直接去了瓜州，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你都该早做打算，万不能坐以待毙，自古赈灾的钦差有几个讨得了好的，你却偏要做这个差事。”俞老将军目光转向门外，一脸忧愁。
“外祖父，孙儿此番请旨赈灾是想为百姓做些事，不在意是否能讨得了什么好，顺道也是想过来看看你们，回京师这么久，想你们了。”宁铭轩嘴角含笑看向俞老将军，俞老将军脸色这才缓和不少。
“就你会说，哼一定把差事办好，省的回去落人口实，如果二皇子真有夺位之心，你也要防着些，在他眼里你怕是头号要拉下水的人，凡是太子的助力，他都要想方设法除去，你可明白？”
俞老将军看着这个自小跟在身边的外孙，还是不忘多番叮嘱才能安心。
“外祖父放心，孙儿知道如何做，再说孙儿手上还有息风楼呢，万事总会多一分保证，外祖父，孙儿先去见樊大人，问问这里的情况，要是不严重，孙儿在这里待一天就立刻启程去瓜州。”宁铭轩起身面朝俞老将军，微欠身施礼，俞老将军略微思索一番后，点头示意。
宁铭轩与樊磊为首的青州官员，京师随行的户部工部官员在大厅商议许久，根据青州的灾情制定出一个计划，将灾银和粮食快速的分发给百姓，萧亦辰趁着宁铭轩在忙的时候，带着玄冥和月隐出去了，在农户庄园一带细细的勘察一番，包括土地情况，人口，税负，朝廷政策，凡是能想到的问题都一一询问了农户，详细的记录下来，一旁跟着的玄冥有些好奇。
“公子，做这些有什么用？”
“这里长期干旱，年年赈灾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岂不是一件大功德。”萧亦辰想起自己写的那些计划，再结合今日问道的一些消息，信心十足，一旁的月隐对萧亦辰看法有些改观，此刻再看他时不再那么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