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争锋相对
千珊啐了一声,愤愤不平道:“这李氏还当自己是个寡妇么?这么贴着一个有妇之夫?”
小翠努努嘴不屑道:“她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她一人孀居生活不易,自是想要寻个依靠来庇护她的母家和以前的夫家。恰好我们家主公是魏漕大人的多年好友,又总念着以前他同李氏的情谊。眼看有这样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她自是要紧紧把握住的。”
千珊听着更来气道:“君侯也是,不知同这李氏远一些,竟还随她的意。”
她因着生气,说话声更大了些,便被走在前面的季先之听见,回过头来若有似无的朝她和小翠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些审视与警告。
千珊倒是不怕季先之,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忽然感觉身上多了两道扫视的目光,小翠瞧见季先之转过了头,便有些胆怯的扯了扯千珊的衣裳,并朝前面努了努嘴,示意千珊不要继续说了。
千珊气不过继续道了一句:“女君倒是全心全意只有主公一人哎。”
她叹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小翠一直拉扯着她衣摆的下方,似乎有什么事交代,于是转头看向她,却见小翠的眼神盯着前方,面色有些窘迫与害怕。
千珊这才忘前面看去,这才瞧见季先之正若有若无的朝后面投来目光,恰巧与她对视了起来。她面色一僵,只觉的有些尴尬无措,像是一个说了坏话被抓住的小女孩般燥红起了脸色。
小翠有些无奈的提醒道:“千珊姐姐你刚刚说话太大声了些。”
千珊侧过头,偏着脸,尽量避开与季先之对视,也不理会小翠的说话声。
牛车慢慢行驶,终于来到西侧城门,往郊外难民营行去。
季先之一声:“主公,到了。”
里头坐如针毡的江呈佳便急急忙忙起了身,掀了车帘便要下车。季先之甚至来不及命人放置杌子,她便从车板上跳了下来,脸色青白,有些气郁。
千珊看着便有些心疼,见她匆匆向前疾行几步,便立即跟上去。
牛车里,宁南忧瞧见江呈佳脸上似有不快,急匆匆下了车,也没同他说半句话。于是心中一急,便想即刻下车去。
他迅速从车里钻了出来,便急吼吼的要去找江呈佳,谁曾料李湘君这时唤住了他:“昭弟。”
这声柔柔浅浅的呼唤,令他无可奈何的停下了脚步。
李湘君柔弱似若无骨,一副柳风之态,娇滴滴的靠着车框,扶着受伤的手臂,两眼水汪汪的看着他。
宁南忧实则有些厌烦,但想到日后大局,也只有认了心底这点厌恶,按捺住急切想要去江呈佳身边的心情,向李湘君伸出了手。
江呈佳正气闷着,听到这声便转过头去看,恰好瞧见宁南忧十分体贴温柔的伸出手去扶李氏这一幕,于是心下的气更多了几分。
这李氏注意到了江呈佳投过来的目光,便得意的勾起唇角,向她炫耀似的,轻轻将纤细双手交付于宁南忧,拎着裙摆,优雅的踩住了杌子,稳稳的走了下来。
千珊顺着江呈佳的目光朝李氏看过去,便看见她一副故作姿态的嘴脸,心中立即有种作呕的感觉。
宁南忧将李氏小心扶下来后,便急着要找江呈佳。
谁知这李氏又将他拽住可怜兮兮道:“昭弟我手有些疼。”
宁南忧皱着眉头道:“君姐出来时不是说好多了么?现下怎得又开始疼了?”
李湘君轻柔道:“许是路上颠簸,伤势又起来了一些。”她用着极其温软动听的声音说着,面色带着些许疲色,这柳姿美貌又带着些柔弱的模样,是个男子看一眼都会心生爱怜。
可面前这个玄衣青年的眼底却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厌烦。
但他忍住了,正准备关怀时,却见江呈佳蹭蹭蹭从牛车的西侧小步奔了过来,高声对李氏道:“若君姐手臂疼痛,伤口不适,不如上牛车歇息,与几个随行小厮候在这里,等着我与夫君归来。”
宁南忧听她清脆的声调,有些怔愣。
这小丫头噔噔噔几步跨到他身边,亲热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对李湘君轻声安慰道:“君姐也不必担忧难民营的状况,我与夫君、季叔三人带着千珊与小翠便能应付的过来。”
江呈佳装作并不懂李氏真正之意,将宁南忧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
李氏见她如此亲昵依偎在宁南忧身侧,面色便立即有些苍白。
宁南忧似笑非笑的盯着江呈佳,附和着她的话说了一句:“君姐若当真觉得不适,便留在这里等我们归来吧。”
听此一句,江呈佳有些意外的抬眸朝他望去,似乎并未料到他会帮着她说话。
宁南忧并未与她对视,只是用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望着李氏,看似真情切意的关怀,实则眼底满是排斥。
李湘君有些委屈的向宁南忧投去目光,但一见到他黑沉沉眸子里装满了对自己的关切询问,心口也软了下来,于是柔绵绵的道了一句:“这点疼倒也无碍。只是需要昭弟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一用,我怕是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宁南忧顺势点点头,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唤了小翠一声,命她替李氏包扎。
李湘君此次出门,并未带任何侍从婢女。小翠虽然既不愿意,但主公的话她却不得不听。磨磨蹭蹭中,还是照样接过了宁南忧递过来的金创药,随着李湘君入了牛车,替她更换绷布涂抹药物去了。
江呈佳站在车下,无意间瞥见宁南忧腰间挂了个精致的荷包,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宁南忧一路注视着李湘君入了牛车,帘子放下后,他转而便落眸望向了江呈佳,只见这小姑娘正满脸疑惑的盯着他腰际间的荷包看,心里不由一紧。
他还未来得及解释什么,江呈佳便已开口询问道:“你腰间挂着的这枚荷包我怎么从未见你戴过?”
“这是”宁南忧预备解释,又见小姑娘直接伸手将荷包拽了下来,仔细瞧看。
便见这荷包上绣的鸳鸯戏水图精致无双,好看极了,透着阳光照射,江呈佳在它薄薄的软纱上隐隐瞧见了一个霜字。
这“霜”不正是李湘君的小字?
难道这荷包竟是李湘君赠得?
宁南忧面色略有些僵硬,几欲伸手想要捞回那荷包,却被江呈佳巧妙的躲了过去。
“这荷包是谁绣的?”江呈佳指着它好奇的问道,她装作没瞧见薄纱上的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宁南忧。
玄衣青年有些窘迫,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道:“只是一个小玩意里头放了香薰市面上买来的罢了。”
“真的吗?”江呈佳笑起来,眯着眼睛。
宁南忧略有些不知所措,慌张嗯了一声。
小姑娘见他如此,心中便像是出了口恶气般,放下了荷包,又为他细心系在了腰间,温和道:“荷包里头的香薰倒是挺好闻。不过这荷包的针脚却并不工整,虽看着精致,却有些华而不实。改明我亲手为你做一个”
江呈佳正拽着荷包的流苏,余光瞥见了李氏恰从牛车钻出来,便加重了最后一句话道:“等完工那一日,夫君你这个荷包便弃了吧总归是家里人亲手缝制的较为稳妥。”
她笑嘻嘻的冲着宁南忧满不在意的说着。
这加重的语气却令面前的玄衣青年意识朝牛车的方向望去,这才瞧见李湘君脸色又青又白的站在那里。他哭笑不得的望了江呈佳两眼,对她这满满的醋意与小心思感到无奈。
李湘君站在牛车的车板上恰巧瞧见这一幕,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女子赠送荷包是定情之意,可她与宁南忧之间终究还是有一层兄嫂夫弟的关系隔着,她无法为自己亲手绣制的荷包辩解什么,只能强装着毫不在意,端着礼,提着裙子缓缓朝宁南忧走来,漫不经心问一句:“我手上的伤处已重新包扎过了你二人再聊些什么呢?瞧阿萝这眉眼笑得似月牙般。”
李氏此刻十分亲和,冲着江呈佳温婉和顺的笑着。
宁南忧想瞧瞧小姑娘的反应,便没应声。
只听见比他矮了两个头,才到他胸口处的小姑娘龇牙笑咧咧道:“君姐来的恰好,我看着夫君这腰间佩戴的荷包针脚有些粗了想着日后重新为他缝制一个。我听闻君姐的女红一流,不如哪天教一教妹妹,好让妹妹学一学绣出一个更好的来?”
李氏呵呵一声,企图用笑意掩盖自己的慌乱与尴尬,轻声道:“我瞧着昭弟身上带着的这个便挺好,那里来的针脚粗?”
江呈佳挑挑眉,又伸手将那荷包解下,十分认真的朝李氏靠过去,指着荷包的几个绣花飞鸟处细细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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