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盯着我？
心口猛然抽痛，巨大的悲伤如洪水猛兽瞬间涌了出来，包裹了她整个心脏。
白幡无风而起，棺材前是一方牌位，何萌萌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却觉得那一定是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人。
她绕过牌位径直抚上了棺材。只轻轻一推，棺门就开了。
凤冠霞帔，朱唇蔻丹。
何萌萌越瞧着，越觉得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像睡着了一样，面色红润，美艳不可方物。
突然，何萌萌的脑海像是硬生生挤进了一些片段，那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总兵詹子元……战死……妻子詹何氏……殉情……”
詹何氏……
何萌萌的头痛的像被撕开了一样，无数的片段如一只只小蚂蚁，瞬间都钻了进去。
她抱着头，痛苦不堪，忽然就看向了棺椁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那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啊——”
眼前一阵晃眼的光，何萌萌大叫一声，猛然醒了过来。
“啪嗒—”
一滴水滴在了她的额头上，沁凉。
又是那场梦。
这个梦，她反反复复做过无数次。
梦里她记起了好多事情，梦醒之后却又什么都忘了，只觉得心里堵堵的，好像藏了百年的阴郁。
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定睛一看，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头上的天花板，正在森森的渗着水。
“醒了？”
随着一阵冰冷的声音，入眼就是徐小冰一张比声音更冷的、拉的老长的脸。
他伸手扯掉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捏了捏眼眶，低沉着声音，满是不理解。
“何萌萌，不过是吵了几嘴，你就去跳河？我是真的忙，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
“我没有。”
何萌萌摇了摇头，想起了沿河公园的那些经历，满脑子都是小男孩那张惨白的脸。
她颤栗着拉住了徐小冰的衣角，眼里氤氲起了雾气。
“啪嗒—”
又是一滴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竟然没有水渍。
徐小冰没有了耐心，就势撇开了她的手，漠然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嗯？”
一股委屈突然涌上了心头，何萌萌眼里嗪满了泪。
“小冰，我刚刚差点死掉，我好害怕……”
她啜泣着，伸出手想要眼前的男朋友给她一些安慰。
可徐小冰依旧端坐在一旁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陌生女人。
手僵停在半空中好大一会儿，见他还是无动于衷，何萌萌默默缩回了手。
谁让她是舔狗呢？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那片水渍好像一张人脸。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
嘴巴弯弯的，慢慢的越咧越大，最后竟就是个清清楚楚的人脸在对着她笑。
“何…萌…萌……”
放空的思绪猛然回过了神，何萌萌瞬间坐了起来。
天花板上的人脸却又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天花板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徐小冰突然起了身，冷冰冰的说道：“我看你也差不多好了，我去给你办出院。你收拾一下，门口等你。”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何萌萌的神思还沉浸在天花板的人脸上，难道是幻觉？
办好了出院，徐小冰接到了一通电话，说了几句，就让何萌萌自己先回去。
医院门口都是出租车，何萌萌随便找了一辆，拉开车门，却见后座已经坐着了一个白体恤的男人。
默默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想再换一辆。
关上车门，却见刚刚还停了满满的出租车现在却只剩了眼前的一辆。
正奇怪时，出租车司机落下了车窗，问道：“走不走？”
何萌萌指了指后座，再看时，后座男人却不见了。
疑惑着点点头，说道：“走。”
坐上车子，看了一眼还在医院门口打电话的徐小冰，心也像沉入了冰湖底。
不知何时，徐小冰对她早已没了耐心。
“和男朋友吵架了？”
司机突然问道。
何萌萌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司机是个自来熟，笑嘻嘻的继续说道：“丫头啊，听叔一句劝，小伙子看着不错，长的也精神。还这么担心你，别跟他置气了，啊！”
何萌萌苦笑一声，“担心？我怎么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从一上车，他的眼就没离开你的脸，就差长你身上了！还没看出来？”
司机讶异道。
何萌萌一惊，浑身的汗毛立马像打开了振动一样，颤巍巍的就立了起来。
“谁、谁盯着我？！”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过来，瞧了瞧何萌萌的一边，仿佛那里坐着一个人。
“你男朋友啊！一脸幽怨的盯着你呢，脸都快贴你脸上了！”
何萌萌立马像炸了毛的猫，向一侧的车门靠了过去。
她身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至少，她什么都没看到。
“停车！我要下车！”
何萌萌喊道。
如果不是司机有病，就是这车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马上就到了，你这就下车？”
司机疑惑道。
何萌萌点点头，十分坚定。“我要下车！”
司机咂了咂嘴，说道：“好吧！你说到哪儿就到哪儿！”
说着就靠边停了下来。
何萌萌付了钱几乎跑着就下了车，谁知出租车司机突然又开了口。
“小伙子，好好哄哄她，小姑娘就是要哄的！像你那样光抱着不说话那哪行？得知道认错！”
何萌萌差点就哭了出来，那东西居然跟着她下了车？还抱着她！
瞬间觉得周身的温度降到了零点。
司机却还是没有眼力见的，继续说道：“丫头，你也别生气了，他还病着，脸都煞白，回去给他补补，都好好的啊！”
何萌萌彻底崩溃了，转身就朝着小区门口跑。
司机却还很高兴，朝着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那小伙子也不紧不慢的跟上了何萌萌的脚步，正回头朝他无声的笑着……
司机刚刚的一席话，让何萌萌直打颤，七月份的天，却觉得冷的锥心刺骨。
回到了家，把所有灯都打开，颤颤巍巍的给徐小冰打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嗓子突然疼了起来，身上也冷的受不了，思来想去半天，下定决心还是要泡个热水澡。
热水包裹着全身，瞬间一扫刚才的阴冷，何萌萌渐渐平静了下来。
忽然觉得脖子上好像少了什么，伸手一摸，竟是那块从小戴到大的玉佩不见了。
那是还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兰奶奶送她的一块碧绿的环形玉佩，说是让她带到结婚。
兰奶奶是专门给人看那种病的。所以她送的东西，何萌萌的奶奶就要何萌萌一直带着，说是肯定能护身什么的。
可现在，脖子上就只有一条光秃秃的红绳子了。
“啪。”
客厅突然传来一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