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次离开母亲

    1997年，那一年我张盼望8岁。

    那个年代，四川大多数村庄住户都是住的土泥巴瓦房，路还是土泥巴路，汽车都是寥寥无几。

    母亲把一个帆布背包放在地上，拿出一把大锁锁住了我们家那仅有的一间土瓦房。她双肩背着包，搂着弟弟，左手牵着我，走出了村子，去外婆家。

    一路上，母亲买了两瓶“ad钙哇哈哈”和几小包“米斯奇”零食，哄着我和弟弟一节一节的自己走路。每每走一段路了，我都蹲在地上扯皮，大概是走累了想让母亲抱抱。这时母亲会在路边找个大石头或者田埂，我们娘仨会坐在上面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赶路。

    到了外婆家，已经是大中午了。外婆家的土瓦房比我们家的大很多，房顶还有两片亮瓦。整个屋子看着比我们家那一间小瓦房亮堂的不是一点半点。

    外婆见我们到来，赶紧拉着我的手到她跟前，笑意盈盈道：“我盼盼来了哦，来让外婆好好看看。看看我盼盼长高了些没有。”

    妈妈把弟弟放在地上，卸下背包放在大木桌上。随手提了个椅子坐着，对着我说道：“盼望，小宇，叫外婆。”小宇是我弟弟。

    “外婆，我外公呢？”我瞅了瞅里屋，一直没有见着外公的身影。

    弟弟看我在外婆怀里站着，他也凑着过来，不过那时候我们姐弟俩关系很好，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一个拖油瓶。

    外婆回答我道：“你外公他去给牛割草去了；去了也有好一阵子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外婆眼睛游移到母亲身上；“这拖着俩孩子过来累了吧，先歇歇。我去弄午饭。”

    母亲端起大桌子上的白色茶缸，“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茶。接过外婆的话：“妈，我跟你一起去。”

    外婆看着我和弟弟，让我们自己在一旁玩，叮嘱我不许和弟弟打架，就起身去了厨房，母亲也跟随其后。

    我拉着弟弟走去外婆的里屋，一张床，一个旧木柜子，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时候我还不会放电视，有点胆怯，不明白为什么按一下里面就会有图有人，也不懂什么是广告。

    外婆在烧锅，母亲在上灶炒菜。

    母亲对外婆说道：“妈，我每天早上就要坐火车去广东，我去找张强。俩孩子放家里她奶奶带，我也不放心。你就帮帮我，带带两孩子。”

    外婆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说话。许久，外婆抬起头看着灶台的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孩子都领过来了，还能把他们撵回去吗？你出去跟张强说，好好挣钱。娃娃我跟你爸会给你带的好好的。”

    母亲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切着菜做着饭。

    外公穿着一双千层底布鞋走到厨房，母亲喊了句：“爸，回来了，听母说你去割草了。回来的刚好，正说去叫你回家吃饭呢。”

    外公坐在小板凳上，脱下脚上的鞋子和袜子，换了双干净的鞋子穿上。

    外公一脸严峻的看着在灶台做饭的母亲，淡淡的一句：“来啦！”

    母亲抿了抿嘴，和外婆互视一个眼神。继续摇着锅铲在大铁锅里翻动着。

    我和弟弟也不知道玩了多久，他竟趴在外婆的床上睡着了。这时堂屋传来母亲喊吃饭的声音。

    我随手扯过旁边的一个薄毯子盖在弟弟身上，爬下床沿跑了出去。

    外公问我道：“你弟弟呢？宇儿呢？”

    我答道：“他睡着了。”

    大家都启动筷子吃着饭，没有说一句话。母亲时不时的往我碗里夹着肉，我望着她，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有回应我的意思。

    吃完饭，母亲收拾着碗筷，外婆拉着我的手说是带我去前面院子里找张聪哥哥玩。我高兴的随着外婆一同出了门，竟不知这一去竟是和母亲的第一次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