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joker
空旷安静的重症病房内，变得越发死寂，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戈登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踉跄后退了几步，摇着头，嘴唇嗫嚅：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假象，你在搞什么鬼……都是假的……你想要骗我……我不会让你骗到的……不会……”
小丑川笑盈盈地看着，给他时间自我消化。
病床上躺着的，赫然就是戈登自己！
面容消瘦，眉眼正气的中年男人，留着修剪整齐的胡须，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无神的睁着，身上穿着很旧的皮质的警服。
如果一定要做个对比。
躺着的这个，比站着的更像戈登本登。
过了一会儿，小丑川才慢悠悠走过去，“怎么样？确实是个熟人吧？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他了。”
戈登低着头，神经质似的发抖，嘴唇不住的嗫嚅，只是现在已经听不清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了。
小丑川装模作样地叹息，拉起戈登的手，温柔地将其再次引到床边，说：
“这个人啊，他叫詹姆斯戈登，是哥谭市西区警局的局长，蝙蝠侠的好朋友，正义的化身……哦，是比那只会飞的老鼠更加上得了台面的正义化身。”
“那……那我呢？”
戈登一脸神情恍惚，如丧考妣的表情：“他是戈登……我又是谁？！”
小丑川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你也是戈登啊！”
“我……我也是？”戈登脸色发青，惨笑：“你在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有两个‘我’！怎么会有两个我？！”
小丑川勾起一边嘴角，啧啧两声，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不止两个哦。”
戈登连惨笑都笑不出来了。
小丑川掰着手指头：“12345……6！对，我记得有六个戈登的备用身体，都是相同版本的，所以看起来长得都一模一样。”
“相同……版本……”
戈登紧皱眉头，颤颤巍巍地后退着，视线落在了地上，他在思索，努力的思索，逐渐接受现实：
“所以……仿生人是真的……我不是人类……只是个被人类造出来的仿生人？”
他摸着自己身上怪异可笑的紧身衣，又看了看病床上那位戈登穿着的警服，眉头抽搐着，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问：
“刚才带人来抓你的‘我’，到底是我，还是这个戈登？”
小丑川抱着双臂，笑而不语，意思很明确。
你自己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戈登抱着头，缓缓蹲下身来，先是哭，然后是笑，像是疯了一样：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我个新的戈登，我是个新的！真正的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川任由他哭嚎，开始着手做自己的事。
他将病床上的戈登“尸体”翻了过来，暴露出其后脑勺上被阿育王轮刃劈开，后来又被自己扒开的创口。
动作故意搞得很大，动静很大，引得现在这位新的戈登看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他问。
小丑从兜里摸出一颗小小的金属圆球，展示了一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就是你说的芯脑不是吗？”戈登在下面对方头颅的垃圾场里，看到了所有的头颅内都藏有这样的金属球体。
“对，这就是芯脑。”
小丑川又开始犯贱的笑：“那你猜猜这颗是谁的芯脑？”
“谁的？”戈登发现自己永远都猜不到小丑的思路，“我不知道……你绕了这么多弯，究竟想要干什么！”
说着说着发飙了嘿。
小丑川根本不在意一个npc的情绪，依旧有条不紊的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他将戈登脑壳里被损坏的芯脑拿了出来，然后将这颗新的完整的芯脑，又塞进了戈登尸体的大脑深处。
小丑川开始启动旁边造型特殊的医疗机器，
“icu里的这些机器，主要结构是一种3d打印机。”
他敲了敲已经被启动的显示屏，“可以打印人体的3d打印机。”
说到这里时，“打印机”已经开始工作，先是将戈登尸体抱了起来，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然后就重新放下，开始用喷口对准伤口的位置，发出嗡嗡声，所需要的人体组织，就这样从喷口中挤出，注入到了颅腔之中。
在等待的时间里，凌一川接着给戈登做介绍：
“再怎么严重的损毁，也可以通过这些机器进行修复，而芯脑的损坏，则可以进行直接更换，所以理论上来讲，仿生人这种存在，是可以永生不死的。”
“但很可惜，除非是重要角色，否则普通的仿生人，并不会被送到这里来进行修复，而是只会放在外面那些科室里，接受那些低效率的治疗。”
“如果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只是仿生人，我打听了一下，一个仿生人的造价现在其实很便宜，成本非常低廉。”
“所以那些‘游客’们可以来到这里，对我们进行随意的发泄……折断我们的身体，摧毁我们的精神，毁掉我们的生活……种种暴行，不一而足。
他们扮演着各种角色，在哥谭市游戏人生，却不需要付出真实的代价。
你难道从来没有发现过吗？有些罪犯，他们并不算强大，你好几次都抓到了他们，却总是鬼使神差的让他们再次逃离。
还有些情况……你发现自己无法攻击他们，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事。
你肯定以为，那是你的善良，你的原则阻止了你。
实际上，是程序。
设定在你芯脑中的程序。”
戈登的确回忆起了许多类似的场景，心中常年萦绕的疑惑，此刻全部解开。
随后，强烈的憋屈和愤懑便袭上了心头！
他听得咬紧了牙关！
是什么样的变态，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创造出数千万和人类几乎一样的仿生人？然后……虐杀着玩？
随意的设定和摧毁他们的人生，只为了剧情服务？？
我……詹姆斯戈登，奋斗一生，只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我的痛苦算什么？我的努力又算什么？！
我特么到底算是什么！？！？
戈登在看到了自己的“尸体”后，终于接收了现实，于是，所有由认知失调带来的痛苦，都和过往的一切负面情绪结合了起来。
被凌一川引导为真切的仇恨。
仿生人对人类的仇恨。
从这一刻开始，戈登局长和小丑之间的宿命恩怨，彻底了结。
因为他们都已经认清，自己只是戏中人。
……
人体的3d打印机慢条斯理的工作着。
这段时间，对于任何一个玩家而言，都是奢侈无比的时间，毕竟在这个世界，他们总共只能待八小时。
而凌一川选择花费大量的时间，告诉了戈登整个哥谭市的真相。
戈登的三观，被彻底粉碎，颠覆，重组。
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惊讶的时候……
人体打印机的修复工作完成了。
病床上完好如初的戈登局长，被微电力激活，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两个戈登，彼此对视，大眼瞪小眼。
刚刚 醒来的戈登局长，先是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然后又看到了旁边的小丑，做了个下意识的摸枪动作。
但旋即发现枪已经不在身上，他站起身，梗着脖子看向凌一川，
“小丑，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他扭头看向周围，“我的人在哪儿？”
熟悉的口吻，让新戈登倒抽了几口冷气，他看看眼前的自己，又满怀愤怒和疑惑的看向小丑，心情激荡之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丑川咯咯咯的笑，解释道：
“戈登局长，既然你已经能够接受你是个仿生人的事实了，我就再和你多说一些吧。”
“为了以防万一，哥谭市这个大型主题游乐园的一些重要角色，在维修基地里都有着完整的备份，无论是身体，还是记忆。”
“你，戈登局长，就是一个重要角色，在剧情让你下线之前，任何意外导致你的身故，都是不被允许的，你随时会被‘复活”，就像现在的你这样。”
“你们的记忆，随时随地，都在上传到一个云服务器上，随时都在进行备份。”
“普通的芯脑，基本上都是空的，只要在用之前，下载好一个完整角色的所有记忆就行了。”
“我呢，先是杀了你，然后在维修基地中，取出了一具全新的‘戈登’，在一个空白的芯脑中下载了记忆，将你‘激活’……然后呢，我现在对你这具老身体做了同样的事情，塞入下载了戈登记忆的芯脑，修复伤势，将他‘复活’。”
小丑川停顿了一下，笑容幽森：
“现在……”
“我就得到了两个戈登局长。”
“你们都是戈登，你们拥有着一样的身体，一样的记忆。”
“而我已经在云端服务器上，彻底删除了你们的记录，以后，戈登的记忆不会在上传，不会再被复制，为戈登准备的其他仿生人身体，我也都已经销毁。”
“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他从身后的腰带里，掏出一把大口径的手枪，“戈登局长，你找的是这把枪吧？我给你，哦不，我给你们放这了，哈哈！”
小丑川将戈登的配枪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举起双手，微笑着后退。
“枪已经上膛，里面只有一颗子弹……我去外面等你们。”
闻言，两个戈登神情各异。
穿着皮衣警服的老戈登，由于刚刚醒来，还比较懵逼；
而穿着紧身衣的新戈登，则脸色阴晴不定，时而看向“自己”，时而看向地上的枪。
……
退出去后，小丑川贴心的为他们将icu大门关好。
看到外面的哈莉正倚着墙抽烟，他也招了招手，要了一根。
哈莉目光复杂地将一根女士香烟塞到小丑口中，为他点上。
凌一川深吸一口，目光陶醉。
砰！
里面枪声响起。
“啊……人性之美。”他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