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虚假的城市，真实的深渊
“没什么大不了的。”
‘魔术师’克劳迪亚似乎想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只是有一个能够蓄力斩击的技能，刚好熬到了妖僧的变身结束，就一剑把他脖子斩断了……就是这样。”
“你把他脖子斩断之前的那一招是什么？”
‘驯兽师’法比安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怎么躲过了他的攻击的？我看起来你似乎没有移动。”
克劳迪亚皱眉，回头看了眼正在快速自愈的妖僧，道：“回头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别耽误时间，你想等他恢复意识再打一架吗？”
法比安不说话了。
他也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几人一齐走向被金属板封死的门口，克劳迪亚悄然吁了口气。
‘护士’和‘驯兽师’看着她瘦高的背影，脑海中闪回了先前惊险的一幕。
……
‘妖僧’埃斯特班先是向一旁距离最近的法比安甩出袈裟，1技能‘袈裟缚’抓住了老头的半边身子，眼看就要完全裹住。
克劳迪亚再次飞牌绕后，但这一次，埃斯特班明显早有准备。
甚至可以说，他使用1技能就是虚晃一枪，并没有打算真的干掉驯兽师。
他真正的目标，就是脆皮魔术师。
从他对凌一川的态度转变就可以看出，埃斯特班是个很理智的人，眼看着对方四人实力都很强，且有个奶妈使劲的奶，他定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四人全部干掉。
只能想办法干掉一个。
目标自然就放在了魔术师身上。
但凡对方身上没有强力的防御类装备， 开大状态的妖僧几乎是可以将魔术师秒杀的！
于是他声东击西，抓住驯兽师，却并不对他动手，反而扭动着庞大而敏捷的蜈蚣之躯，冲向魔术师所站的位置。
同时，他预判了魔术牌的轨迹，再次使用‘狂蟒之臂’，让其中一条毒肢化作巨蟒，咬向魔术牌。
在一个相对重叠的角度下，魔术师无论选择在哪一个点交换位置，几乎都无法躲开迅猛的蟒口；而如果不进行和卡牌的位置交换，埃斯特班妖化的本体冲过来，一样能仅靠肉身力量就将克劳迪亚砸成肉泥。
怎么办呢？
千钧一发之间，克劳迪亚做了一个让两名队友都看不懂的操作。
她放弃了位移，任由魔术牌被蛇臂追上，一口吞下；她站在原地，腰腿微屈，双手紧握细剑，摆出了一个准备斩击的蓄力姿势。
空气中，微弱的光芒涌现，开始向细长的剑身汇聚。
很明显，她想要硬刚。
但护士也好，驯兽师也罢，从克劳迪亚正在使用的剑技特效上就能一眼看出，这一招明显是需要蓄力时间的。
她现在有时间？
一如二人所想，妖僧那骇人的妖身瞬息间便来到了魔术师的跟前，半个身躯蜷起，至少十几只尖锐如枪的毒肢，狠狠刺下去！
结果所有人都愣住了。
凄红的尖锐毒肢，完全没有影响到克劳迪亚的剑技蓄力。
它们看起来似乎已经刺穿了克劳迪亚……但明显没有。
就像是……
那些致命的毒肢和正在蓄力的克劳迪亚，处于p图软件上的不同图层里。
它们不在同一个空间。
短短的几秒内，埃斯特班发疯一样地不停的攻击，哪怕是再怎么强大的防御，在这样如狂风暴雨般的平a中，也应该崩溃了。
可克劳迪亚岿然不动。
不动如山。
所有的攻击都落到了空处，甚至她的头发丝都没有被劲风吹动分毫。
直到神情恍惚的埃斯特班，身形再次缩小，回到了人形。
克劳迪亚的剑技蓄力也完成了。
那光华璀璨的一剑斩下，妖僧人头落地，驯兽师赶紧上去补了几鞭子，确保后者肝脑涂地。
……
普通玩家不知道神明代行者的存在，自然不会想到魔术师开了挂。
没错，本局游戏极其“巧合”的匹配到两位神明代行者。
那一组的代行者是‘法医’，这一边的是‘魔术师’。
法比安两人只是觉得奇怪，既然克劳迪亚有这样的技能，既可以做到完美防御，又可以输出高额伤害，干嘛不早点下手？
刚开始妖僧试探攻击那会儿，她就已经有机会可以将其斩首。
为什么要拖呢？
事实上，克劳迪亚当时的确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想太多使用自己的底牌。
如果有其他可能，她不会暴露自己的特殊。
盖因相中了她的那位神明，曾经明确的告诉过她，所有的神明代行者都是破坏了游戏规则的开挂者，所以他们要尽量的低调，尽可能减少使用神明赐予的‘隐藏技能’，
如果使用次数过多，导致整个副本的‘现实扭曲指数’超过安全值，会导致游戏的监测系统发出警报，一旦有gm介入进行人工审查，便会很容易发现异常。
代行者就会被踢出游戏，从此就是普通人了。
与世同朽的普通人。
此时，在克劳迪亚的视线中，可以看到游戏界面里有这么一行：
【现实扭曲指数：362】（该副本的合理数值为230—520）
这个数值，并不是游戏系统提供的。
虽然看起来很像是游戏界面的一部分，但实际不是。
这是她在得到了时空神卡俄斯的认可后，再进入游戏时才能看到的东西。
卡俄斯告诉过她，可以将现实扭曲指数，看作‘诸神力量’对副本世界的影响。
每个副本的合理数值是相对固定的，如果遇到了一些强大的副本boss释放力量，或许会快速的提高现实扭曲指数，但也不会超过上限。
但神明代行者如果使用了神赐的能力，就会导致数值快速上升，直到超过正常范畴，系统就会报警，所以她一定得谨慎使用能力。
因为他们的力量，从来都没有被计算在副本内，他们是作弊的。
现在……还没到危险范围。
克劳迪亚将视线从扭曲指数上收回，看向眼前封闭的合金门板，略有些心疼的抽出了8张魔术牌，随手扔在了门上。
门开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门消失了，和八张魔术牌一起。
【名称：空间魔术障碍移除】
【类型：技能（角色专属）】
【等级：c级】
【消耗：20能量值；8张魔术牌】
【冷却时间：20分钟】
【使用方式：将牌飞到想要移除的障碍物上进行标记，8张魔术牌同时命中一处‘完整的障碍物’时，便会将其移除。
（副本中，具有特殊力量保护的位置，该技能无法生效）】
【备注：魔术师和魔法师的区别是什么？我这么说吧……在麻瓜的世界里，魔法师唯一能找到的工作，就叫做‘魔术师’。——蛤蜊波特】
“快些！”
一下子消耗了8张魔术牌，克劳迪亚有些肉疼，没有再用魔术牌来赶路，只是跑。
护士和驯兽师跟在她身后跑，防暴士兵落在最后……他的肌肉被电麻了，还没彻底缓过来。
这一路跑上去，印杜队长才明白了护士先前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妖僧先前和npc沟通让其关门只能靠喊，说明疯人院里的监控没有启动，或者那名npc看不到监控，因此他们必然要留出一条能够让声音传达的通路。
所以这一路上，本应该封锁的地方都没有封锁，都是开启的。
在早已探过路的“斥候”带领下，四人非常顺利的来到了院长办公室，金杰院长的生命很顽强，他还没死，正坐在情人的尸体边上，呼哧呼哧地拼命呼吸着，等待妖僧过来给他解毒。
结果妖僧没等到，却等来了四个煞星。
见到来人，他面色一紧，赶忙站起来，在操作台上拧转了一个按钮，办公室门口的金属挡板再次平移出来！
艾哈迈德从装备栏摸出防暴盾，一步踏前，将一人宽的防暴盾死死地卡在里头。
一张魔术牌从盾牌下飞进去，克劳迪亚闪现到金杰院长身旁，一剑砍下了他的手腕，然后拧开了办公室的封锁按钮。
受到一定损坏的金属挡板，颤颤巍巍地缩了回去。
金杰院长捂着自己的断腕，愣了片刻，才尖叫了半声：“哇！”
为啥只有半声？因为他在哮喘，气短。
三人进入办公室，四下扫视了一番，视线停在金杰院长的身上。
‘魔术师’克劳迪亚先是伸手，摸了一下他，没有看到系统弹出的信息，向三名队友摇了摇头。
印杜裔队长冷着脸说：“自我介绍一下吧。”
既然没有弹出介绍，那百分百就是npc，而非副本怪物。
金杰院长有一句没一句的艰难说着：“我……是……阿卡姆……疯人院的……院长……”
克劳迪亚问：“你怎么了？”
金杰院长相当简洁地说明了一下埃斯特班对他做的事，以及对他的承诺。
但也费了几分钟的功夫。
克劳迪亚和艾哈迈德对视了一眼，“是妖僧的天龙毒掌。”
魔术师看向护士：“解得了吗？”
罗塞塔正蹲在地上，研究那具雌雄莫辨的尸体，听到克劳迪亚的问话，她想了想，才摇头：“我的3技能可以解除范围内队友的所有负面状态，但对npc无效。”
驯兽师老头拧着手腕，冷漠无情地看着金杰院长：“那就杀掉算了。”
金杰院长满脸惊恐：“不……不……”
法比安一鞭子抽过去，金杰院长的头颅炸开，脑浆迸裂，就这么窝囊的死了。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艾哈迈德也只是抱怨了一句：“说不定留着能刷出任务来的，杀了干嘛？”
他心里也知道，聊了这么会儿都没刷出来，恐怕这个npc身上的任务和逃亡者没关系。
那杀就杀了吧。
这时三人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尸体上。
“送给有缘人一个礼物？挤压他的死因？”艾哈迈德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对解密颇有兴趣的‘护士’罗塞塔已经将这具死尸的衣服完全剥下，仔细地翻看了几遍，“这具人妖……呃，异装癖尸体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那她是怎么死的呢？”
克劳迪亚猜测：“吓死的？你看她的表情，就像见了鬼。”
“有可能，那就是心脏病发作而死。”罗塞塔想了想，又将光着的尸体翻了过来，轻轻按了按他已经僵硬的胸膛，“所以挤压死因的意思，就是挤压他的心脏么？”
她刚开始是轻轻的摁，没摁下去，尸僵太严重了。
罗塞塔干脆站起来，用脚去踩。
稍稍使劲，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尸体胸口处塌陷了下去，一股深紫色的气体，从死尸张开的口中被喷了出来！
这个状况来得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提防，多少吸到了一些。
“法克！”
他们捂住口鼻，正要撤出房间，却看到了系统弹出的提示：
【你吸入了微量的‘恐惧毒气’】
【这种毒气来自一名被称为‘稻草人’的超级罪犯，吸入毒气会引发深度恐惧，并导致强烈的幻觉和妄想，这种幻觉会干扰判断力和现实感知能力，使他们的恐惧和妄想加剧。
但如果只是吸入微量毒气，却可以起到脱敏作用。】
【你获得了‘恐惧脱敏’的增益，在5个小时内，你的精神属性将得到20的增幅。】
所以……这的确是个礼物？
四人迟疑着，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
‘护士’罗塞塔仔细地思索了片刻，说：
“我知道了，因为这个副本地图是狂笑小丑的拓展地图，而小丑的技能以恐惧为主，所以这的确是个有针对性的解谜礼物，可以帮我们提升精神属性，这样待会儿就算踩到了小丑的惊惧陷阱，也不会太害怕，san值不会掉的太快。”
说着，她突然难过了一下，“不过这个谜题我显然解错了，看来，尸体的死因是吸入了恐惧毒气，我应该挤压的是肺部……”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犟老头法比安哼了一声：“多此一举，我需要这玩意儿来壮胆？一个12级的小丑，我能把他当陀螺抽！”说着还甩了一声响鞭。
成功在密闭空间内打败了开大的妖僧后，四人其实都有了强烈的自信。
小丑虽然已经处刑了一个人，但那大概率是运气使然，就算他有些能耐有怎么样呢？
12级的狩猎者，再怎么强，能强的过变身后的16级妖僧？
艾哈迈德看了眼操作台，拧动了最大的那个总旋钮，很快地震感再次袭来，整座阿卡姆疯人院缓缓上升，回到了地表。
他说：“走吧，离开这里，妖僧马上就会恢复意识，别再被他拖着，浪费时间。”
众人没有回应，但他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冲破窗户，跳了下去。
下一个目的地。
隐藏在这个虚假城市中的最大秘密——仿生人维修基地。
……
戈登局长看到了一片模糊的光影。
像是梦境，但比梦境更加模糊不清，光影中似乎有许多人来来往往，偶尔看到蝙蝠侠的背影轮廓，那让他感到安全和放松……看到小丑的时候，则全身紧绷，心跳过速！
不知过了多久。
戈登的意识慢慢地回到了现实，尽管他还无法睁开眼睛。
他想起来了。
刚才……自己带着一些幸存的警员，去试图干掉小丑……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我被打晕了？？
那其他人怎么样了？！
强烈的责任感和焦虑，越来越多的皮质醇分泌，让戈登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强忍着一阵阵如同宿醉般的头疼，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模糊糊的，他看到了一轮夜空中的圆月。
黑雾……散了？
视线渐渐清晰。
他看到那不是月亮，而是一盏距离很远的圆形照明灯，灯光昏黄，眯着眼睛看确实有点像月亮。
“这里是……哪里？”
戈登局长缓缓支起身，他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该使劲的地方，使不上劲，就好像饿了许多天一样，
甚至隐隐有一种对身体的陌生感。
这时，他的双手向后撑在地上，手上摸到了一些触感熟悉的东西。
毛发。
他吓了一跳，赶紧看向自己手边。
人头。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身下也是人头，好多人头……
他坐在一座人头堆成的小山坡上！
“啊！！”
戈登局长吓得半死，站起身连连后退，却没注意到身后就是个矮坡，结果连滚带爬地摔了下来，许多人头随着他滚动滑坡。
下来以后，戈登局长便看到了更多的人头。
他在短暂的崩溃了几分钟后，再次站起身来，勉强开始观察周遭。
这里很像是某种垃圾堆积处。
只不过，这里的垃圾只有一种——就是人头！
这是一片被人头堆满的地方。
前后左右，看不到尽头，目光所及，全都是满满当当的人头……他踩在人头上行走着，一脚深一脚浅，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这得……有多少头颅？？
整个哥谭市有这么多人吗？？
这些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已经烂了，有的还算完好，他们大都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戈登局长现在处于一种过度惊吓后的情绪麻痹状态，他恍恍惚惚，像在做梦，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有点怪。
那不是他本来穿着的服装。
他现在穿着的是一种像潜水衣材质的紧身连体服，白底蓝条纹，鞋子也是类似的风格，看上去非常科幻。
戈登满眼都是疑惑不解，他审视着自己的着装，又眺望着满是人头的地平线，一度宕机。
“离开这里……先离开这里……”
他不断念叨着，蹒跚地往前走。
这里很大很大，头顶有灯，肯定是在室内，但是地方却大到让像是在荒山野岭。
在翻过一座人头山的时候，他腿软跌了下去，爬起来时，刚好看到身边有个很引人注目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