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都是假的，只有我的存在是真的
正龇牙咧嘴揉着脑袋的本杰明，非常疑惑地听着，他不明白这三个人在说什么。
什么不同版本的小丑？
什么黑化？
每个词组他都能听懂，但加在一起，却让他一头雾水。
本杰明心中隐隐有种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其实他一直都有。
就是……
他总觉得……
世界不太真实，自己也不太真实。
这几个游客的话，似乎隐约在佐证他一直以来的妄想。
只是，长久以来，本杰明一直受到精神病医师的影响，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生了幻听？
因为这几个人所说的话，明显不合常理，不合逻辑，更像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或许……他们只是在正常的交谈？只是我听到的是这些奇怪的话？
精神内耗，怀疑世界也自我怀疑，是大多精神病人的常态。
他们无法区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忽然，三人对视了一眼，领头的嘴里嘟囔了一句：
“小丑是可以揍的。”
于是，三人同时看过来，眼神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们开始笑，一起走过来。
本杰明心里一惊！
底层的蟑螂对于靴子的恶意，非常敏锐，他顾不上自我怀疑了，他本能地转头就跑！
领头的大个子，猛地甩出他的机械手。
义体脱离了手腕，带着长长的一条链式连杆，发出了一连串机械展开的咔咔声。
本杰明只觉得右脚的脚踝猛地一疼，然后他就被拽倒了。
他面部朝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面。
砰的一声。
剧痛让他短暂的失去了意识，随后快速恢复，他狂笑着捂住断裂的鼻梁，在地上痛苦翻滚，痛到痉挛。
他隐约听到几人的交谈声。
“该死的，小丑果然是小丑，笑得真让人不爽。”
“他到底是痛，还是爽？”
“听说这个版本的小丑，痛觉神经被调得很发达……就是为了让他更痛苦，更变态。”
“闭嘴！让你别说了！还说！‘游客’不能对剧情人物说这些！”
“是啊，别说了，罚款很贵的。”
“揍他吧，剧痛会让他忘掉一切，那就不需要管理员去清洗记忆了，也就不用罚款……”
说着，三人就一齐冲上来，拳脚并用，围殴小丑。
本杰明赶紧双手抱头，熟稔地缩成一团，任由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哈！！”
越是痛苦，他的尖笑声就越强烈，这又反向的促使施虐者更加愤怒，让殴打的力道更大……哪怕他们知道，笑声并不代表嘲讽，只是一种“疾病”。
无法忍受的剧烈痛楚，几乎完全将本杰明淹没，他几乎晕厥过去，与此同时，脑海中翻腾的那些错乱的记忆碎片，也再次浮现。
接连不断的浮现。
他看到了一条长长的，向下的户外阶梯。
自己在快乐的舞蹈。
好快乐……好快乐……仿佛卸下所有人生负担。
疾病、贫穷、尊严、理性……乃至自我。
随后，他又闻到了一股呛人刺鼻的味道，浑身都是灼烧般的疼痛……
他看到怀中抱着一个晕厥的女人。
自己对她感到厌烦，产生了烦躁的杀意，但不知为何，自己还是救起了她。
酸液池里，有荡开的颜料。
很好看。
他还看到……有一个自己的脸皮被撕了下来，他用订书器将薄薄的一张皮又订了回去。
有一个自己，似乎穿着护士的衣服，站在医院前，摁下了起爆器的开关。
那玩意似乎不太灵敏，自己多摁了几下。
终于……
漂亮的烟花表演开始了！
还有还有……许多许多！
本杰明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不属于自己人生的片段。
他也看到了许多长相各异的蝙蝠侠，看到了许多个熟悉的，但明显不太一样的哥谭市。
这些真的都是我的幻想吗？
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否则为什么会如此的真实？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我分不清……分不清……
更多的记忆碎片，接连不断地纷涌而来。
本杰明竭尽全力地去看清它们，去解读它们……
随着信息越来越多，他的思维就越来越清晰。
暴躁不安的情绪，正在逐渐平复。
这些记忆碎片，正在有序的拼凑在一起。
拼出一副完整的拼图。
后面，他又看到了满城全息投影都是自己的通缉令。
是本杰明的通缉令。
哈！这个“自己”，终于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丑’了吗？
不……似乎不是。
不止是这样！
他看到了哥谭市边缘的黑雾，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人头气球，听到了人们的尖叫声……
他看到了……蝙蝠侠那颗肿胀的人头，也在空中漂浮着。
绳索系在哥谭警察局的天台，那经典的蝙蝠信号灯还开着，巨大的光柱打在天空中翻滚的黑雾上，蝙蝠形状的图案异常清晰。
真讽刺啊。
真……有趣啊！
我杀死了蝙蝠侠……哈哈哈哈！我杀死了蝙蝠侠！！
在那么多段不同的小丑记忆中，他从来没有杀死过蝙蝠侠！
本杰明狂喜之余，又怅然若失。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碎片的速度变慢了。
似乎只差最后几块较大的拼图。
本杰明在其中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那是一个异常洁净的空间，看起来像某种实验机构。
里面有许多木偶一样的人，睁着眼睛，却一动不动。
他想起来了……这是……仿生人的维修基地。
仿生人……对……我是仿生人……我不是人类……
我想起来了……
那一天，本杰明伪装成出了问题的仿生人，被送到了基地里，送到了一个重要的管理员身前。
对方是一个胖乎乎的，戴着黑框眼镜的黑人。
自己将藏匿在腹腔中的匕首掏出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试着刺进去了大约半厘米。
看到渗出血液，他发出狂笑，威胁着让管理员告诉自己，他想知道的一切。
黑人管理员说：“不光是尖叫游乐园，整个哥谭市都是假的，这是一个主题乐园，叫‘罪恶之城’……游客们才是真实的人类，他们可以进来按照规则进行游玩……”
本杰明：“玩什么？”
黑人管理员：“玩什么都行，他们可以扮演各种罪犯进行杀戮，抢劫，甚至对女性npc……嗯……你懂的……只要他们支付足够的钱，仿生人要多少有多少……”
本杰明：“我是谁？”
黑人管理员：“你是小丑……小丑是‘蝙蝠侠’系列的经典角色，也是这座罪恶之城的重要剧情人物……但版本需要更替，每次版本更新，上一任小丑都会‘死去’。”
本杰明：“为什么我记得他们……”
黑人管理员：“身体很容易更换，但小丑芯脑的造价高昂，我们就没有更换，只是做了格式化……后来我们也发现了，你的芯脑非常特殊，我们似乎无法彻底将那些记忆删除。”
本杰明：“所以……我那些错乱的记忆……”
黑人管理员：“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你可以理解为是你的……前世们。”
本杰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人管理员：“……”
本杰明将匕首慢慢刺下去。
黑人管理员急道：“别杀我！你还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我有权限！！我有这里最高的权限！！”
本杰明：“我想要知道外面的一切，以及……为什么我无法伤害那些所谓的……嗯……叫游客是吧？无法伤害那些家伙？这是一种对仿生人的限制权限？”
黑人管理员：“是的……仿生人不能以任何方式伤害人类。”
本杰明：“帮我解除。”
黑人管理员：“这绝不可能！”
本杰明：“有趣，你……是被设置成这样的吗？你似乎……以为自己是个人类。”
黑人管理员：“！！！”
这是一幅在记忆中特别清晰的画面。
本杰明……看到了他眼瞳的紧缩，看到了其中的惊骇，管理员似乎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恍然惊醒。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类，但如果他是人类，一个仿生人怎么会用刀伤到他？？
小丑微笑着将匕首塞进黑人管理员的口中，将嘴角切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用某一位‘前世’的语气问道：
“嗯……为什么要那么严肃呢？笑一笑吧。”
“跟我一起，让这座城市燃烧吧，哈哈哈哈……”
“让罪恶之城……名副其实。”
最后的碎片们，加速聚合，蜂拥而来，最终将所有记忆拼凑完成，排列整齐。
所有的记忆载入成功，人格融合成功。
凌一川真正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前面有个人，不过他无视了这个人……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城市。
到处都是望不到顶部的摩天大厦，楼与楼之间挤压的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一条条密集的飞廊在楼宇间穿梭，连接……
记忆中，这是一座全新版本的哥谭市。
本杰明所生活的世界，科技似乎异常发达，因此这是一座近未来的，赛博朋克式的哥谭市。
曾几何时，这里充斥着缤纷的光污染，全系投影顶天立地，到处都很拥挤，浮空车填充着楼宇间为数不多的空白。
可现在，所有的人都躲了起来，所有的大屏幕和全息投影都熄灭了，只有无处不在的城市照明灯还亮着。
天空之上，有诡异的黑雾在翻涌，黑雾之下，数不清的人头气球在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仔细聆听的话，偶尔可以听到城市某处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叫声……它们一直都存在，就像是城市的背景音。
这是一座被恐惧笼罩的赛博哥谭，一座名副其实的罪恶都市。
突然，有个带着些许慵懒和危险的男人声音，在前方响起。
他说的是西斑牙语。
&34;oye, por qué siempre estás mirando hacia arriba, payaso chino&34;（“喂，夏国小丑，你一直往天上看什么呢？”）
系统自动翻译，凌一川虽然听到的是西斑牙语，但直接能毫无障碍的理解。
他垂下眼帘，看着这颗华丽的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