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灾难之初，人们不以为意
……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黄舒骏看得一脸懵， 完全摸不着头脑。
对他来说，午夜梦魇这次的更新公告就像是一个愚人节的恶作剧，根本没有半点可信度。
全文看似规范，字里行间却都像是精神病的呓语。
内测结束，公测来临，这个倒是好理解，也挺合理，但是……
淘汰到只剩100万人是什么鬼？
关闭氪金通道又是什么鬼？
内测是为了更好的公测，公测是为了更好的捞钱，所以公测当然要招揽更多的客官啊！让更多的玩家来氪金游戏才是正解！
为什么要淘汰98的玩家？为什么不让氪金？
这也太反常了吧？
适当降低痛觉保护机制什么的……也像是在赶人跑。
现在就已经够恐怖的了，再降低痛觉保护……
这游戏还有人玩？
再怎么资深的抖m也承受不了动辄断胳膊断腿，甚至被人斩首的痛苦吧？
还说什么抛弃游戏舱，更是天方夜谭！
没有游戏舱，怎么进行梦境游戏？
把万花筒写轮眼投射在月球上，让所有人都进入无限月读？
“这算是官方整活吗？”黄舒骏呵呵笑道，“但现在也不是愚人节啊……还是说论坛被骇了，这条公告根本就是假的。”
黄仲民完全没有儿子那么好的心态，他看着屏幕，脸色非常难看，口中喃喃：
“还是迟了……还是迟了……”
然后豁然回神，电脑也不关，拽着儿子的胳膊就往外走：“快！马上收拾一下随身用品，我们可能要出去住一段时间。”
到了这时，黄舒骏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他老爹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惊惶的神色。
“爸，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啦？这游戏是不是有问题？”
黄仲民将儿子一把推到他的卧室里，“回头跟你解释，先收拾东西，你就当跟我出去旅游。”
“旅游……那我准备几天的换洗衣服啊？”
“随便。”
“随便是几个意思……”
黄舒骏脑袋嗡嗡地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来，开始往里面塞一些生活必需品，整个人的脑袋和身体仿佛是分家的，身体在忠实的执行父亲的命令，脑袋则还不明白眼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好了没？”黄仲民突然问。
我特么才刚开始……黄舒骏略有些恼怒的一抬头，就看到自己老爸已经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了卧室门口……
他顿时明白过来。
不管现在发生了什么事，老爹原来早就有了准备。
这两大箱行李证明了这一点。
这时，联想到所有和午夜梦魇相关的反常，黄舒骏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他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站起身来，满脸不敢相信地问：
“是不是和网上那些阴谋论者猜的差不多……午夜梦魇……不是人类创造的游戏？”
黄仲民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点头。
黄舒骏现在无法思考，头脑一片空白。
网上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通常只当个笑谈。
但他的老爸……他的老爸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所以，公告说的内容，也都是真的？”他又问。
“是真的。”黄仲民不想绕弯子，也没必要绕弯子：“我知道的不算太多，但我知道，世界马上就要大乱了，乱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但或许不会比第三次世界大战来得轻松。”
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什么概念？
爱因斯坦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
‘我并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大家会用什么样的武器，但是第四次世界大战如果发生，人们将会依赖木棍和石头。’
这位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将会彻底毁掉如今的人类文明。
黄舒骏重新蹲下，安静而快速地将自己的行李箱装好，跟着脸色异常严肃的父亲走了出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
黄仲民说：“去你妈单位。”
感觉像在骂人……黄舒骏：“我妈的单位？江海市特警总队？”
“嗯。”
黄舒骏点头：“那里不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相对吧。”
“那哪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呢？”当意识到世界真的会大变，黄舒骏的求生欲觉醒，焦急问道：“我们能不能叫上老妈，一起去避难？苟到‘战争’结束再出来？”
黄仲民摇头，以非常确定的口吻说：“不会有最安全的地方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所有惊世骇俗的大灾难，起初都是悄无声息的。
海啸最初的征兆——是退潮。
地震先行的警报——是狗叫。
在各自生活中忙碌的人们，极少会注意到这些不起眼的信息。
18点刚过，公告出现在午夜梦魇的官网上，很少有玩家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条将要决定一个世界命运的信息。
就算是看到了，大部分的玩家，也并没有当真。
就像黄舒骏的第一反应一样，他们普遍认为这是官方整活。
尽管平日里，许多玩家都会开玩笑的说午夜梦魇是个超自然的游戏，是外星人或者是传说中的神明创造的游戏……但那仅限于开玩笑。
全球各地的玩家们，大都是接受唯物教育长大的理性主义者，无论‘午夜梦魇’表现出了多少不同寻常的一面，只要“游戏”这一层幻象还在，人们就很难打心底认同那些‘阴谋论者’无凭无据的胡乱猜测。
因此，现在只是暗流涌动。
只有站在信息链顶端的人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
……
北方某城，夜市。
一个脸上满是痘坑的中年摊主，刚支起自己‘战狼老兵烧烤’的摊子，他光着膀子，嘴角叼着烟，眯着眼睛，开始了今晚的工作。
肉串香味浓郁，他用扇子将有害的浓烟扇开，顺便靠这股香味招徕客人，吆喝道：
“新鲜的羊肉串，鸡头，毛蛋！羊肉串两块钱一串，走过路过别错过！正宗老兵烧烤，正宗野战连退役老兵，人品保证，童叟无欺！”
很快就有几个年轻的食客被吸引过来，他们调笑道：
“大叔，这年头老兵烧烤太多了，真的假的？你真是野战连退役的？”
摊主眯着眼睛看着几个后生，也不恼，笑了笑，“你们买几串，我就拿退伍证给你们看。”
“行啊，那来四串烤毛蛋，四串羊肉，四串鸡翅。”
“等着吧，马上就好！”
烤到一半，摊主手机响了，他低头瞅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表情一动，立刻接了起来。
“喂，老班长，咋的了，生活上遇到困难了要借钱啊？哈哈！我话说前头，我最多能从媳妇手里扣出一万二！”
摊主双手依旧忙活着，他歪着头，用脸颊和肩膀夹着手机，半开玩笑地说。
电话那头，他当年的老班长，只是简短地问了句：“明天有空吗？”
“有啊，咋？”
“明天归队。”
摊主手上的动作短暂了停了停，他怀疑自己幻听了，过了几秒，才恢复过来，笑道：“班长你年纪还不大怎么就老年痴呆了……我特么早就退役了！哎！你也退役了啊！归个毛队啊！”
“国家进入一级战备了，我已经被提前召回，现在我正式来召回你这个老兵。”班长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摊主吃了一大惊，“啊？要打仗了？”
在摊前等烤串了三个年轻人，听到摊主的话，互相低声交谈，毫不避讳的发出笑声。
班长语焉不详：“嗯…应该吧……你愿意回来不？要是不愿意我也理解，那就……”
“成！明天见！但要是被我发现你是在涮我那你就完犊子了啊班长！”摊主豪爽回应，挂断了电话。
“老板，电话打完了吗？烤串快点！”
“哎别催！你看我这不是没耽搁嘛……要辣椒面不？”
“要，多放点。”
“好了！拿好！”
今天生意很好，摊主准备的烤串，很早就卖的差不多了。
他开始提前收摊。
拖着小推车离开夜市的时候，摊主百感交集地看着夜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热闹喧腾的人间烟火气，看着这些盛世太平的年轻人。
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一级战备……
作为一名真正的退伍军人，他很清楚，一级战备的情况非常罕见，建国以来，一共也就有过五六次。
但即便是一级战备，其实也不会召回退伍士兵。
事实上，从未有过召回退伍士兵的案例。
到底是什么样的仗，会召回一个年近四十，没什么特殊专长，只是会点烧烤的老兵呢？
如果连我都召回了……
那全国总共要召回多少兵？
这特娘的到底是为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做准备？
满脸堆笑的食客们，和愁云惨雾的老兵摊主擦身而过，他们仿佛身处两个平行世界，却正在走向同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