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我虽然没有眼睛，但我还是看见你了
……
暴行持续着。
邹轩的精神一次又一次的被震荡，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有人在疯狂地殴打自己的大脑！
灵魂体是没有生命值的，但他很确信，再这么打下去，他的灵魂肯定会死在这里。
现在他就已经很难凝聚起思维了，意识好像已经被砸成了一滩烂泥。
他竭力让意识再次凝聚起来，断断续续的思考着……
还……还有……救……
邹轩看到了两个灵魂技能的冷却时间，那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灵魂撞击’的冷却时间是10秒，已经冷却完毕；
‘战灵咆哮’的冷却时间是20秒，还剩8秒。
等待。
邹轩默默的承受着来自灵魂被殴打的痛楚，一边跟着冷却的倒计时默数。
“7……6……嗯？怎么突然到3了……”
邹轩的意识被打得断断续续，仿佛掉帧的视频，连想要丝滑的完成一个倒计时都是奢望。
终于，当他下一次回过神，意识艰难凝聚起来的时候，技能已经冷却完毕！
邹轩抓住机会，双手用力一撑，整个人便翻了过来！
骑在他腰上的凌一川，灵体晃了一下，随即更加生气：“我让你动了？”
又是一“板砖”砸下去！
“dvaevalestruction！”
权杖顶端的人脸再次睁开透着死气的双眼，‘湮冥闪’的能量释放！
咚！邹轩的左眼被能量场砸歪了，眼窝都被拍扁，深谷拍成了平原！
思绪再度中断。
等到几秒后，好不容易再次凝聚起意识，他终于发出了‘战灵咆哮’！
“啊！！”
多少憋屈，多少愤懑，都囊括在这一声咆哮中！
凌一川没想到这小扁头还会有反抗之力，想要去抓他却已经来不及，灵能冲击由口而发，犹如一股高压气体，瞬间就将凌一川泵飞起来！
伤害是没什么伤害，就是让他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在没有进入这里之前，灵体状态还是可以飞的；但在这里面不行，除了身轻如燕外，没有什么可以掀牛顿棺材板的特权，不存在征服地心引力这样的事。
身在半空，凌一川心道不好。
没记错的话……对方在灵体状态下，有两个技能！
果然，邹轩也没让他失望。
他的确立刻就使用了另一个灵魂技能——‘灵魂撞击’。
双腿曲蹲，短暂蓄力，他便猛然跃起！
径直冲向正在滞空的凌一川！
“啊啊啊啊西内！”
如果不是被砸扁的脑袋影响了画风，邹轩此刻的确有那么一丝天地贯穿拳的架势。
他是扁头小悟空；凌一川是圣诞大魔王。
在‘灵魂撞击’技能加速度的作用下，邹轩的灵体越接近凌一川的时候，速度就越快，完全违反了地心引力，狠狠地掀飞了牛顿那残破不堪的棺材板！
他化作一道流光！
他变成了光！
无声碰撞！
于是，凌一川僵直的灵体，“硬梆梆”地坠落在地。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邹轩拿着剑开始逃跑，速度极快！
‘灵魂撞击’的最长控制时间是5秒。
凌一川就被硬生生的控满了5秒。
等到灵体恢复行动能力，邹轩已经跑得很远。
“嘿嘿……这种情况，居然还能跑。”
安德森不怒反笑，说出了一句著名的反派发言：“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意识深处，链锯屠夫吐槽：‘老叔你心态不错啊……这都笑得出来？宰到一半的肉猪跑了啊！’
安德森/凌一川一边笑，一边也追了上去，同时心情不错的回应了屠夫一句：
“你有见过直接吃掉老鼠的猫吗？”
链锯屠夫不说话了。
他比较喜欢安德森，所以暂时不打算怼他。
如果换了别人，这一波多少得嘲讽几句。
……
同样是灵体，凌一川的速度，显然没有邹轩快。
按理说，邹轩占据了5秒的先机，以他的移速，凌一川的追逐已经毫无意义了。
随着时间推移，距离应该会越拉越远，连车尾灯都看不到才对。
但奇怪的是，他还就真的让凌一川追上了！
嗯？怎么回事？
当距离拉近，凌一川都有点纳闷。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对方是不是还留有后手？打算等自己跟上去，再坑自己一下？
但又追了几步，凌一川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邹轩的灵体，显然出现了一些不可抗的小故障。
他跑了一会儿，就会突然停下来，像服务器突然掉线了一样，站在前方一卡一卡的。
然后过了片刻，又回过神来，继续逃跑。
凌一川怀疑，这和自己刚才的攻击不无关系。
板砖爆头的打法，奏效了！
见状，他加紧努力，试图近一步拉近距离！
很可惜，老天爷貌似很喜欢戏耍努力的人，他让你看到的希望，就像是挂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
你看见，你追逐，却永远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让你吃到嘴里。
凌一川没能再拉近距离。
邹轩的卡顿，就像是恰到好处的勾引，等他真就快赶到的时候，他见鬼的技能也就冷却好了。
转身就是一记‘战灵咆哮’！
直接把凌一川给喷到了几米开外！
再追上来，迎面而来的就是‘灵魂撞击’！
凌一川本来打算故技重施，可奈何猎物学聪明了，他想双手合拢再次将邹轩抱个满怀，对方却根本不往他怀里撞！
邹轩打擦边球——就往凌一川的肩膀身侧撞！擦着边撞！
简直不讲武德！
这个技能并不需要正面冲撞，只要擦到碰到，特性都会生效。
搞得凌一川很难受。
就这样，邹轩凭借着两个灵魂技能带来的优势，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危险的平衡。
直到两人从树洞中除了出来，重新变作漂浮着的半透明魂灵，还是一样维持着这个距离。
而邹轩手上拿着的弑魔之剑，还有凌一川身边漂浮旋转的亡灵权杖，则都变成了同样半透明形态，笼罩着一层梦幻光芒，仿佛没有实体的器灵一样。
就这样，一追一逃，在街道上徘徊的怨魂中间穿梭，两人的灵体很快就来到了梅琳娜的住处。
邹轩“嗖”的一下就从墙外撞了进去！
紧随其后的凌一川，则“砰”的一下被墙壁闪烁的光芒弹到了远处！
他惊讶得看向眼前泛着涟漪光纹的墙面，系统提示：
【您的灵体被多重禁制阻拦——此路不通。】
【这里是梅琳娜康斯坦丁的家……还记得吗？她是北极小镇上唯一的一位通灵师，她的实力比你想象中的更强大。】
【不要去随意招惹她！】
系统将玩家放在狩猎者人物的角色上，介绍npc的特殊身份，这本来是挺正常的一个操作。
通过这种方法，玩家会更自然的获得信息，并且也更容易代入狩猎者的身份。
不过放在凌一川这里，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系统问他，还记得吗？
他是真记得啊！
安德森的记忆池，此刻就像魔药课上煮沸着许多可疑材料的坩埚，里面各种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不明事物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锅混沌莫名而令人生畏的非牛顿流体。
里头咕噜噜的开始冒泡，一张颧骨高耸，长相刻薄的女性面孔浮现在其中，她连长相都带着辛辣刺鼻的味道。
“是她……原来是她……这里是她的家……”
安德森有些不安。
这一局的游戏里给梅琳娜安排了怎样的剧情，他不清楚，但在圣诞恶魔真实的记忆里……
他的悲惨结局是梅琳娜造成的。
安德森转身离开，飘向自己肉身所在的方向——圣火小教堂。
这时，凌一川又尝试着和安德森的人格分裂开，对他说：
“你身位一个恶魔，居然怕一个人类？”
安德森没好气的说：“你小子说得轻松……我就被她害死的，我能不怕吗？”
凌一川：“可现在只是游戏。”
安德森犹豫了片刻：“里面都是禁制，无法进入。”
凌一川：“还记得吗？现在只是游戏……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比如这个。”
他抬起头，让他去看从烟囱里射向空中的一根根莹绿光柱。
“以前，这里没有传送阵吧？游戏里有。”
凌一川仿佛在自言自语，自我说服：“以前你没有我帮忙，现在你有。”
“我和你站在一起……远比单独的你要强得多……”
恍惚间，似乎有两个声道叠加在一起，一老一少两张脸也叠加在了一起。
最后，人格再次完全融合。
完整的圣诞恶魔嗬嗬笑道：“是啊，过去已经沉入地狱……现在进行的是一场属于我的虐杀游戏。”
“玩家要死，梅琳娜也要死。”
“小镇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嗬嗬……嗬嗬嗬嗬……”
回到教堂前，无数面目清晰的怨魂们，又开始龇牙咧嘴的围绕在凌一川的灵体身边。
他们的话语含混不清，隐约可以听到些许难听之极的辱骂和诅咒。
凌一川无视了这些废物怨魂的存在，径直扑向圣诞恶魔的肉身。
他灵魂出窍的这段时间，圣诞恶魔的身体一直躺在雪里，已经有大半都被新雪覆盖，如果来得再晚一点，估计找都找不到了。
飘到身体附近3米处，身体便自发形成了一股吸引力，将灵魂直接拽了进去。
第二次重新复苏，凌一川睁开眼睛，缓缓从雪地里把自己拔出来，然后好整以暇地掸掉身上的积雪。
系统：
【您的灵魂已经重新和身体连接，严丝合缝。】
【由于灵魂离开的时间未超过10分钟，因此圣诞恶魔的身体机能未受到影响。】
【狩猎继续！】
这时，原本变成了灵态的断裂权杖，也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五节布满了蝌蚪形金纹的粗棍。
凌一川看着这些如同卫星般围绕着自己飞行的权杖残骸，本来想将它们装进礼物袋的，现在看看还是算了。
就让它们飘着吧。
多帅啊。
他的目光从权杖残骸上挪开，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雪地上一个个鲜明的脚印。
一长排脚印，从警察局的方向，一直延伸到教堂里。
这是‘律师’ 的脚印。
由于他中了恐惧催眠术的招，特性2‘猎物印记’生效，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留下鲜明的脚印。
凌一川本来以为这些脚印会被大雪掩埋，但现在看来，恐惧催眠术的特性果然没这么简单，无论盖了多厚的雪，灰黑色的脚印，仍旧会浮现出来，历久弥新。
他顺着这条脚印，看向教堂洁白的大门。
果然，不出所料。
大门前，不光是进入的脚印，也有出来的脚印。
这说明，在凌一川灵魂出窍的那几分钟里，律师玩家在教堂中调整好了状态，又偷偷的离开了教堂。
往哪里去了呢？
凌一川目光顺着脚印望向一旁的红砖建筑。
前面的小广场上，飘扬着一面米国国旗，车库里停着几辆大号消防车。
那里是北极小镇的消防局。
“阿阿阿……”
圣诞恶魔的嗓子眼里，发出一阵迷人的气泡音：“就躲在这么近的地方吗？胆子不小啊。”
……
消防车里，驾驶座上。
‘律师’王明晖从后视镜里看到圣诞恶魔站了起来，并且往自己这边观望，他赶紧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紧紧地闭上嘴，默默的从座椅上往下出溜。
先躲一躲，躲一躲！
他不知道我在这里的！
王明晖现在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先前他已经把所有的底牌都用完了，好不容易躲到了教堂里，又服下了可以恢复部分生命值和体力值的鹿血酒。
至此，他的可消耗道具，便都已经消耗一空。
但一直躲在教堂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躲了一阵，他估计圣诞恶魔已经离开，便悄悄地打开门，往外张望。
结果就看到圣诞恶魔直愣愣的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动也不动！
王明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赶紧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又开了一次。
看到恶魔还躺那呢，心里便犯起了嘀咕。
他以前看过一个队友，使用某个侦查类技能的时候，就是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这种状态下，队友对周围环境是感知屏蔽的状态，和晕过去没两样。
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凌一川也是这个情况。
作为一名还算优秀的游戏主播，王明晖很敢赌，也很擅长把握机会。
尽管凌一川的状态他猜错了，但也不算全错。
至少，当下的确是个逃跑的良机。
他只是纠结了片刻，便冲了出来，从教堂冲到了对面的消防局。
凭他过去玩rpg游戏的经验，消防车往往是一个很有用的剧情道具，而且里面很可能藏着点什么好东西。
于是乎，王明晖就上车来搜，并且已经想好了，如果里面有车钥匙，他就打算直接开着消防车先离开这里。
结果他刚坐上来，凌一川就醒了！
太快了！他还没找到车钥匙呢！
王明晖一边继续往下滑，一边做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将自己慢慢藏进了驾驶座下方的黑暗中。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还在牢牢的盯着后视镜！
这个角度，圣诞恶魔应该看不到藏身于此的自己；但自己能勉强看到他。
消防局门口也挂着圣诞的灯带，微光照亮了雪地，也照亮了刚刚苏醒的圣诞恶魔。
他身上……多了一圈漂浮着的棍状物……不知道是哪来的……
王明晖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产生了各种猜测。
正想着呢，忽然看到圣诞恶魔往这里瞅了片刻，吓得他浑身一阵紧绷，可随即凌一川便挪开了视线，往一旁走去。
王明晖堪堪松了口气。
还好……果然没发现我……
然后，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圣诞恶魔好像在雪地上低头找着什么，过了一阵，他用脚踢开一大蓬雪花，从雪地里拽出来一个深埋在下面的黑色的骷髅头。
哦，那是先前用来砸自己的骷髅头盔。
在这片磨平了所有痕迹的雪地上，他竟然能记得头盔的落点……
记忆力真不错……
王明晖默默感慨。
随后，他就看着圣诞恶魔又接连做了两件事。
先是拿出一个大红色的礼物袋，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扔——好像是一双靴子。
靴子落地以后，便像是长了一双透明的脚，自顾自的就走开了。
王明晖努力回忆着记忆里关于圣诞恶魔这个狩猎者的相关资料……于是他想起来了。
这东西应该是他的专属装备——‘圣诞恶魔的礼物袋’里拿出来的陷阱类小礼物。
王明晖暗自提醒自己，这个地图上的道具，一定要小心接触，千万不能随便使用。
扔好了诱饵礼品，凌一川又走到了米国国旗的旗杆前……然后发出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没过多久，又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动静。
走到了这个角度，王明晖已经无法通过后视镜看到他了。
听到车窗外的动静，他实在是好奇的厉害。
这货到底在干嘛？
王明晖肯定是不敢探头去看的，但凌一川发出的声音又太小，根本无法猜出他现在的举动。
挣扎片刻，他还是按捺不了好奇心，便干脆使用了‘律师’的1技能‘耳听八方’。
【能量值-8】
闭上眼，沉下心，听觉的增幅倍数迅速叠加，很快，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放大了11倍。
当他排除了噪音后，第一个听到的声音，就是脚步声。
穿着皮靴的大脚，踩在松软雪地上的声音。
卡兹、卡兹、卡兹……
王明晖有点郁闷。
不管他刚才在干嘛，现在已经做完……他都要走了。
卡兹、卡兹、卡……
嗯？
忽然，外面的脚步骤然加速，径直冲了过来！
王明晖心脏猛地一沉，立刻中断技能，抬起头……
“砰！！”
一张细长惨白，半人半羊的脸庞，猛地砸在车窗玻璃上！将玻璃撞出一片蛛网状的裂纹！
“啊！！！”王明晖一瞬间就被吓得面无人色。
他是被突然的声响吓到的，可当他看清了外面的圣诞恶魔以后，恐惧更甚！
不知道何时，圣诞恶魔的眼珠已经挖走，现在只剩一对空洞洞、血淋淋的眼眶，正在车窗外凝视着王明晖。
凌一川将脸贴在驾驶座旁车窗玻璃上，还用两只大手拢住眼眶，似乎要挡住外面微不足道的光线，方便他更好的聚焦，看清车窗内的人。
他“看着”车窗里瑟缩的大男孩儿，非常开心：
“嘿嘿嘿……嘿嘿嘿……”
“我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