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在教堂死去，才能于这一方表世界里获得永久的安宁
【该技能使用后您的身体将陷入沉睡，请确保自己正处于一个安全的位置。】
【是否确认使用？】
是不是安全……狩猎者才不在乎。
凌一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他瞬间“断电”。
圣诞恶魔高大的身形还站在那里，但橘黄色的眼瞳却立刻暗淡了下来，横瞳晕散，变得模糊不清。
睡着了。
此刻，凌一川进入了一种非常神奇的状态中。
‘这里是……’
他身处一片粘稠的混沌里，到处都是不太纯净的黑暗，有点像宇宙空间，但又不尽然。
如果把宇宙中所有的星光的亮度放大万倍，然后全都揉碎，并不均匀的混合在一起，约莫就是这片空间的德行。
凌一川发现自己没有了重量，只是一团意识体。
他的“视线”向所有的方向扩散。
没错，所有的方向。
或者说，不是视线在扩散，而是他的感知在扩散。
就像是声呐。
感知扩散时，周围空间的“画面”也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凌一川“看到”，在距离很近的一个位置，有一团模糊的虚影正在缓慢的变幻、蠕动着。
他尝试着靠近。
那团虚影仔细去观察，就像一团弥散的星云。
‘梦魇状态’的他，可以感知到这团星云就是刚才那小孩儿的梦境领域。
那里充斥各种各样记忆的片段，充满了鲜活的“情绪”。
‘如果我进入那里，就是进入了他的梦吧……’
凌一川如此想着。
他飘然前往，想一探究竟。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没有肉身的幽灵，翱翔在诡秘莫测的灵界。
“飞”到一半，凌一川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他的意识，往另一个方向探查过去。
在那里，似乎有着另外一个梦境……
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庞大的梦境……
凌一川“看到”，远处有一大片黯淡的铁锈色气团……比阎宇城的要大上数百倍！
有云泥之别！
而这个气团，正在以一种无比缓慢的速度晕散开来。
气团中，偶尔有铁锈色的光芒闪烁，然后再次暗淡下去。
整个梦境领域，给人一种早已死去，正在逐渐溃散的既视感。
那些铁锈色的光点，犹如一团灰烬里即将熄灭的火星。
而且，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里是什么？’
凌一川充满了好奇。
一定有隐藏剧情在那里！
他无比笃定！
没想到，克酱送的d级技能，居然还有这么优秀的功能！
就像是发现了游戏里的超级隐藏彩蛋！他无比兴奋！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小技能就能进入游戏中的另一个神秘空间！
这时，圣诞恶魔突然说道：‘那里有我很熟悉的气息……哦！我的上……我的撒旦啊！那里可能是圣诞恶魔的梦境！’
凌一川：‘你不就是圣诞恶魔吗？’
安德森说道：‘真正的圣诞恶魔！原初的圣诞恶魔！神话传说里的圣诞恶魔——‘科拉普斯’！’
‘祂应该早已死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残留的梦境？’
‘那棵橡树！那棵老橡树！一定是的！他还残留了一些意识在那里……所以在这片鬼知道叫什么的空间里，还以这种梦境的方式存在着。’
‘只是也快消散了。’凌一川说道。
‘是啊……快散了…… ’安德森居然怅然若失。
凌一川沉默了下来。
他又观察了一阵，最后还是选择掉头，先去熊孩子的梦境里探索一下再说。
理由也很简单。
他想要试试‘梦境入侵’这个技能到底好不好用，肯定得先看看在常态的情况下如何。
圣诞恶魔‘科拉普斯’残留的梦境……绝对不是什么常态。
万一过去了以后，根本无法进入，从而浪费大量的时间呢？
先探索小朋友的梦境肯定没错！
‘梦境入侵’的维持时间，写着有5到10分钟。
如果有剩余的时间，还是可以继续探索‘科拉普斯’的梦境。
而如果来不及逛完所有的“景点”，也没关系。
1小时后，还有一次使用机会。
念及至此，凌一川不再犹豫。
一头便钻入了阎宇城的梦境领域！
……
高悬穹顶之下的耶稣受难像正在不断地放出纯净的圣光，将圣火小教堂照耀成一片纯白。
“……就是这样。”一脸萧瑟的格雷神父终于讲完了这些尸体的前因后果。
“哦！”
三个逃亡者玩家异口同声，齐齐点头，拉长了声音道：“原来是这样。”
只有哈文思警长是一副真的大受震撼和打击的样子，他心旌神摇下，有些腿软的连连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
“天哪！竟然是这样！”
那么……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呢？
其实是这样的。
……
……
根据格雷神父所说，原初的圣诞恶魔‘科拉普斯’就拥有着某种能够控制局部时空的魔力。
而祂的继任者，新一代圣诞恶魔‘安德森马格里斯’继承了这种能力。
他将整个北极小镇，直接从现实世界中搬走了，挪到了另一方小世界里。
就是这里。
格雷神父将这里称之为‘圣诞恶魔的表世界’。
‘表世界’一词，听得两名主播玩家一阵激动……这个概念太经典了。
对他们来说，甚至有点复古。
而圣诞恶魔本人呢，则将这里称之为他的‘私人地狱’。
当然啦，这仅仅只是背景故事。
游戏中的狩猎者‘圣诞恶魔’，并没有这么离谱的强大，否则逃亡者们就不用玩了。
和大多数狩猎者角色一样，圣诞恶魔也被削了亿点点，以便维系游戏平衡。
甚至连地图大小也被削了。
在背景故事里，安德森将整个北极小镇都搬到了表世界。
而游戏中，则只有橡树街这一条街。
好，继续说背景故事。
圣诞恶魔安德森，为了满足自己的虐杀欲望，他将北极小镇的居民们，囚禁在了这个他的表世界里，让时间不断的在‘平安夜’和‘圣诞节’这两天循环。
一遍一遍的虐杀小镇的居民和他们的孩子们。
他自己是玩得很嗨。
每天换着花样折磨他们。
居民死后，会随着时间的重启再次复活，并且把一切都忘记。
然后再来一遍。
这是很枯燥的游戏，但变成了恶魔的安德森却乐此不疲。
在这里，教堂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从进入圣诞恶魔的表世界那一刻起，上帝的力量便莫名激发了。
耶稣圣像开始24小时不间断的释放圣光。
这些圣光，保护了教堂，形成了某种结界。
在这里面的神职人员们，都保持着记忆的连贯性，无论外面的居民们随着时间循环重启多少次，他们都一如既往。
此后，以神父为首的几名神职人员，便开始大发善心，经常趁圣诞恶魔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然后将小镇的居民们一个个的带进教堂里。
刚开始，他们以为这是在救人。
可惜，事实绝非如此。
圣光沐浴，人们醒来。
却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绝望。
进入教堂避难的人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困境。
在循环的时间线中，不断地被恶魔杀死；
在狭小的礼拜堂中，永恒的枯坐和等待。
两相对比，究竟哪个更接近地狱？
刚开始，大家都认为，后者是一种救赎。
因为他们心里有希望，有盼头。
没有人会觉得，他们真的会在教堂里永远的等待下去。
有人祈祷，也有人付诸行动，筹谋着去打败圣诞恶魔。
后来，祈祷的人，继续祈祷。
离开教堂，去试图击败圣诞恶魔的勇士们……则再次被虐杀，进入循环，失去了这段进入教堂的记忆。
时间慢慢过去，教堂里的幸存者们，情况越来越糟。
他们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用洗澡，甚至不用拉屎……这样就可以一直活下去，看起来，简直像是神话生物！
接近天使的存在！
但他们毕竟只是人类。
希望一天天的消磨着，人们越来越烦躁不安。
圣光一直都在保护着他们，但也仅限于此。
很快，失去信仰的人越来越多。
有些人再次联合起来，去试图击败圣诞恶魔。
有些人试图拉更多的人下水，偷偷的将外面的人带入教堂，美其名曰“人多力量大”“多一些人手，才能想出办法来”。
实际上，神父早就看出了他们人性中的劣根性。
这些人只是为了让大家都痛苦罢了。
从这时候开始，格雷神父便不再出去“救人”，而是置身事外。
再往后，有些人实在是忍耐不了这样没有尽头的等待。
他们找到了一条新的选择道路。
他们选择了……在教堂里死去。
至少，在这里死去，他们的灵魂会获得安宁。
就这样，格雷神父亲眼目睹了许多从未想象过的可怕杀戮！
丈夫杀死妻子，父亲杀死儿子，母亲杀死女儿再自杀……
当然，也有许多人是在漫长的等待中躁狂，互相争吵、进而搏斗、厮杀。
这些人在战斗中杀死彼此，死状就格外惨烈一点……
所有的尸体就这样堆积在教堂里，并不会腐坏。
在这个表世界的某种规则影响下，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尸体永远都像是刚死不久的一样。
圣光的力量，在这会儿就只剩下除味去腥的作用了。
和葱姜蒜没两样。
它就静静的照耀着教堂里这幅“圣洁”的地狱画卷，让鲜血都显得不再污秽。
除此之外，屁用没有。
刚开始，格雷神父还不想让鲜血玷污圣洁的礼拜堂，他会强忍着悲痛，和其他神职人员一起将血迹清理干净，将尸体搬到地下室。
反正教堂的地下室，本就是用来临时安置遗体的。
只是后来，教堂里的尸体越来越多。
而他的帮手，其他几位牧师……也纷纷自杀了。
这对格雷神父的打击很大。
要知道，在天主教的教义中，自杀是最重的罪孽，尤甚于杀人！
而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自杀以后无法上天堂的惩罚，也是最为深重的惩罚。
牧师们都自杀了，这说明什么？
他们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们已经不相信上帝了。
就这样，最后只剩下格雷神父一个人还在等待着。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也不知道他是信仰坚定，还是只是单纯的执拗。
格雷神父始终没有自我了断，没有选择终结痛苦。
到后来。
体面了一辈子的格雷神父，在上帝面前也都懒得再穿衣服了。
他每天就这么光溜溜的坐在尸体之间，抬头仰望着穹顶之下的耶稣像，安安静静沐浴着圣光，一动也不动。
时间久了，他居然真的能做到停止思考，就像一块活着的化石。
永远的守候着，等待着。
直到现在。
“神父啊……”
即便知道他只是一个游戏里的npc，但刘招娣还是觉得很受触动：
“那你自己知不知道……您到底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啊？”
格雷神父整张脸都是垮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不知道……到第10年的时候，我就没有再记录了……”
“或许20年……或许30年……谁知道呢……”
刘招娣很佩服的低声对王明晖说道：
“要是我们，没有手机电脑的情况下……可能30天都撑不过去……”
王明晖一脸严肃：“你还是高估我们了。”
“哈文思警长，该你了。”
邹轩有些着急的催促道：“你那边是怎么回事？上帝给了你什么启示？”
他可不是什么沉浸式体验的玩家，所以对npc的故事，对游戏副本剧情毫无兴趣。
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快点赢得对局。
快点升级！
“我……我本来一直在外面，就像你说的那些人一样……浑浑噩噩的重复着时间，不断的被圣诞恶魔杀死，复活，再杀死……但我对此一无所知。”
哈文思警长此刻的精神状态，看着比格雷神父还要差。
看起来，教堂里发生的事情，对他的精神冲击很大。
他在长椅上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声音艰涩的说道：
“然后……然后……我做了个梦。”
“我在梦里见到了上帝……”
听到这，格雷神父的脸上，才微微动容，有了一点表情。
他嘴唇阖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并没有开口。
哈文思警长继续说道：
“当我见到上帝的刹那……我就清醒了，每一次的循环，每一次的死亡，我都想了起来！”
“还有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都想起来了……噢……天哪……我可怜的小苏瑞……她被做成了姜饼人……”
“好几次……好几次都是我为了寻找她，不得不向安德森那个混蛋屈服……”
说着说着，强烈的悲伤与仇恨，让他脸颊肌肉都抽搐起来，哽咽着埋下头，双手揪着头发，咬牙说道：
“但他往往都是骗我吃下姜饼人以后，才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小苏瑞……”
“我吃了我的女儿……”
“啊啊啊啊……！！”
哈文思警长在痛苦中用力的揪着头发，一绺一绺的拽下来，看着可疼。
此情此景，两个游戏主播都有了代入感。
“有点难受啊……”
王明晖低声道：“让我当年玩寂静岭的心路历程……”
刘招娣默默点头。
只有邹轩催促：“继续说，然后呢？我们接下来需要怎么帮你们，能说重点吗？”
王明晖奇怪道：“牧师老哥，不用这么急吧。既然选择了做这条任务，就完整的体验嘛。”
邹轩欲言又止。
事实上，邹轩之所以这么着急要赢，要升级，是因为他通过一条很可靠的高层渠道，听说了一些超出常人认知的消息！
他听说……
很快就有会一次全球性的浩劫降临！
这场浩劫是毁灭性的，很可能会像白垩纪的那颗陨石毁灭了恐龙一样，将全人类彻底消灭！
而诺亚方舟……则就是午夜梦魇这款神秘的游戏！
玩家的等级，就是坐上诺亚方舟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