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里负伤
我头皮一麻心说这是什么鬼东西,正要细看却见它已经起身沿着公寓外墙爬了上来,动作很快,如履平地。我见势不妙赶紧关窗,才扣上插销那东西已经爬到了窗台下面,就听“嘣”的一声闷响它整个身体就趴在了窗玻璃上。
我吓了一跳,后退几步随手抄起扫把,从这个角度看它非常像蛤蟆,五趾张开吸在玻璃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要干什么。我生怕它破窗而入,攥着扫帚的手心全是汗,所幸的是过了半天它就掉过头爬了下去,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看,它已经游进积水里消失不见了。
我一直惦记着阿里,所以一时也没功夫去想这事。第二天我去找那个女生,问阿里怎么样了,她说有点麻烦,昨天半夜里又发了病,头里面又冒出来一条那种黑色的东西,
取出后仔细一检查发现它体内还有一个卵鞘,里面有十多颗未孵化的卵,估计就是那种黑色东西的。我问她怎么不取出来,她摇头说这个卵鞘长在它心脏围膜上,
手术难度很高,她没把握做。我急了,说那怎么办,她说最保险的办法是等那些东西孵出来以后再一条一条取出来。
我傻眼了,说要是孵一条就做一次手术岂不是得把它的头切开十多次,到时候脑洞大都得填不上了,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说她试过直接破坏那些卵,这样就算拿不出来起码也不会孵化,但卵鞘太硬了,切都切不开,只得作罢。我有点恼火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难搞,
她说她昨天研究了我踩死那条的尸体,没看出是什么,长着脊椎动物的内骨骼,肌肉组织却像是头足类动物,繁殖方式又跟昆虫一样,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东西,搞得她都怀疑是不是人造的电影道具什么的。
我还想再问她些问题,她说没时间了,她得去上课,实验室不能留外人,要么我把阿里带走以后再来找她,要么就在外面等着。
于是我出了实验室到外面等她下课,雨大得要命又不能在校园里逛,只能找个地方干坐着玩手机,脑子里便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东西来,看着地上的积水就有些莫名的紧张。
等到五点多的时候她才下课,发微信给我说她想吃完饭再来,我说行顺便帮我带一份待会儿给你钱,她答应了,于是我回到实验室楼大门口继续等。
此时天已经暗了,雨依然没小,我看着地上一片汪洋心想待会儿回去够呛,不知道会不会把电瓶淹坏。正发着呆,忽听不远处铛啷啷一阵金属的闷响,抬头看去只见马路上涌起一个漩涡,积水像瀑布一样冲下去,旁边一只窨井盖翻在地上,还在兀自震动个不停。
我看了看四周没人,不知道这窨井盖是怎么掀开来的,看样子感觉应该是从下面被顶开的,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下面出来,心想不会是有管道工被困在下面了吧,便撑起伞趟水走过去,用手机往下面照,黑黝黝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只看到白茫茫的水轰然倾泻而下。
我又朝下面喊了几声,忽然想起中国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下水道的,这种排水系统只能称为下水管网,直径顶多不到一米,人基本没法通行,所以要有管道工在里面也只会在竖井内工作,而此时竖井内却什么也没有。我看了看那个窨井盖,忽然后背有点发凉,
这东西分量不轻,要从下面把它顶飞出来不是容易的事,到底是谁干的我看了看四周滂沱大雨中空无一人的昏暗校园,身上毛了起来,总觉得那黑沉沉的积水下面有什么东西,不知道是真有什么从窨井下面爬了出来还是我神经过敏。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是那个女生打的,问我站在雨里发什么呆,喊了半天也没反应。我回头一看她已经站在楼门口了,便赶紧踏着水走回去,她把打包好的饭递给我,然后一起上了楼。
我吃完以后她就问我决定好没有,是等那些卵孵出来还是冒险动手术。我犹豫了半天一咬牙说一次性解决吧,不然每次都来开刀阿里非折腾死不可。
她点点头就开始做准备,我怕打扰她在角落里找了个椅子坐着,她却说这次我得帮忙,给她递递器械什么的,说着就把一副手套丢给我。我一边戴手套一边说这种事情我不懂的,除了杀过鱼之外对生物解剖基本一窍不通,她说没关系我只要听她命令就行了,别要我递剪子却递把刀上来。
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后我已经有点累了,看了一眼阿里的脑袋,已经能看到深处那个黑色的卵鞘。我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她慢慢地用手术刀去切那个卵鞘。
正在这时后面的水池忽然发出咕噜噜一阵响声,在这种极静的环境下显得极响,把我吓了一大跳,转头去看水池。
她连手都没抖一下,头也不回地对我说去看看,我赶紧走到那水池跟前,只听管道里不断发出气泡翻滚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液体正从下面涌上来。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怕有水喷出来,这时就听噗的一声水池的过滤斗从底下弹了出来,一条紫黑色尖端分叉的细长舌头从下水口探了上来,在水池里扫了一圈,然后猛地缩了回去。
我从操作台上抓起一把剪刀,看着那东西从管道里慢慢游出来,居然是一条蛇,身上的花纹红黑相间,鲜艳得像血一样,一看就知道肯定有剧毒。
但等它整个出来后我才发现不对,在它的体侧伸展出四只脚来,随后便直立起来,用前爪搭着水池边缘向我看过来。
我心中骇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蜥蜴?蝾螈?但它并没有颈部,头部无法独立转动,这一点又是蛇的特征。我转头对那个女生说你快看一下水池里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她头也不回地说我现在不能分心,你自己搞定它。
我咽了口唾沫,转身面对着那东西,心里回想着小时候看别人抓蛇的情景,准备找个机会抓住它的尾巴,然后抡起来甩在地上摔死。
但那东西的注意力似乎不在我身上,昂起头看手术台上的阿里,然后从池子上爬了下去,游到那女生脚底下,绕上她的裤腿就想往上爬。
我一看大惊,喊了一声当心扑了上去,硬着头皮一把抓住它的尾巴甩了出去,砰的一下撞在窗户上。那女生连动都没动一下,说门后面有扫帚用那个来打。
我看她淡定成这样也是服了,冲到门口去拿扫帚然后跑回来,那东西已经爬了起来,被我一下又打趴在地上,抬脚猛地踩在它头上,一下就把头骨踩碎了。
我用扫把按住它还在不断扭动的身体,这时才感觉到刚才抓它的那只手已经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一看掌心一片红肿,心里一凉该不会有毒吧,赶紧到龙头上去冲,好在不一会儿火辣的感觉就消失了,没有什么其他症状。
她指了一下柜子说罢把里面的电热壶拿出来烧瓶开水,我以为她是要手术用,结果烧好以后她只叫我灌起来也没说要干嘛,然后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手术中去。
我不敢打扰她,把那四脚蛇的尸体扫在一旁,又把水池过滤斗拨了回去,然后坐在旁边看着,以防又有东西蹿出来。
果不其然片刻后管道里又响了起来,我正要用扫把去捣,她说把开水倒下去,我一下就明白了,立刻把壶拿过来一股脑全部灌了进去,
就管道里一阵疯狂的躁动,整个池子都被震得颤抖起来,过了半天才慢慢平静下去,一股极其难闻的腥臭热气从底下飘了上来。
我赞了一声说你这点子不错,她说这有什么以前她家里闹蛇闹老鼠都是这么干的,边说边用镊子夹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当啷一声丢进手边的铁托盘里。
我一看正是那个黑色卵鞘,不由得大喜问她成功没,她说运气好没伤到心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我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等伤口缝合完之后她才转过身来看那条四脚蛇,一看也愣了,蹲下去看了半天摇头说没见过,我说你要研究的话当心一点,它皮肤上好像都有毒。
她说为什么你出现的地方总会有我没见过的生物,我苦笑一下说还不是这只虾惹出来的事情,我都快烦死了。
当天晚上我还是把阿里留在她那儿,准备等它彻底痊愈了再带回去。
结果第二天上午她打电话给我说她放在实验室里的那个卵鞘不见了,水池的过滤斗掉在地上。我问是不是那种四脚蛇干的,她说不知道,我就问她阿里没事吧,她说没事,精神已经开始恢复了,过两天就可以领回家去了。
我谢过了她,微信上发了几个红包给她作为报酬,她不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请她吃了顿饭算是感谢。
原本我打算等天晴了再把阿里带回来,但雨根本没有要停的样子,几天后那女生打电话给我说实验室别人要用了,让我把阿里带回去,我没办法,只能冒雨赶过去把阿里带回家。
回程的时候电瓶就已经被水浸得不行了,走到一个桥洞底下的时候彻底抛锚,只能下来推。我本来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心情就不爽,阿里看到满地的水还特别兴奋老是想从踏板上下来,走几步就要踹一脚烦得要命。
好不容易快挨到家,在一个路口停下来想喘口气,一个人撑着伞过来问路,满口的西南方言,不是本地人。说了还不到两句他身后忽然冲出两只大狗冲着我的电动车狂吠,把我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拉住狗绳一边呵斥一边给我道歉。
当时我把阿里罩在雨披下面所以他看不到,估计是被狗给闻出来了,我一看那两只狗一只是比特犬一只是藏獒,毛被雨淋湿后贴在身上,显出极为雄健的肌肉轮廓来,凶神恶煞看得我都发虚,
便对那人说城市是禁止养烈性犬的,你居然还养两种最猛的。他连连摆手说没事他是山里人,过两天就回去了,然后拿出一张纸条问我知不知道上面的地址。
我一看这不是花鸟市场那家水族店吗,再看看他牵着的两只狗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估计是双老板又在搞事情了,便对他说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去吧,他就牵着狗走了。
我迅速推着车离开,走出去几百米等彻底看不到那人了才停下来,下意识地掀开雨披看了一眼,一看就蒙了,阿里已经不见了,原地转了一圈周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我赶紧把车一丢沿来路跑回去找,四下里只见白水茫茫哪里还有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