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她好像真的会死
“你们俩差不多行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死了,你们哭成这样。”南绯音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没抽动。
风若绮泪眼婆娑的看了看南绯音,又望向单衡,主动松开了手,抽泣着:“给你哭吧,你看起来更伤心。”
单衡瘪着嘴,眼睛都是肿的。
南绯音拍了拍他,“先跟我回去。”
单衡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旁边。
南绯音正准备回府歇一歇,刚走了几步,面前忽然跪了一大片百姓。
“女侠,恩人,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求您了。”
“求求你了。”
乌压压的一片百姓,跪在南绯音面前。
南绯音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才知道他们说的是那一批疯人军。
此刻,那些人高马大的青年一个个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行尸走肉一般,眼窝乌青,嘴唇发黑。
这些人不仅被喂了改良后的枯一春,还被万里用自相残杀的方式特训过,不知道能不能被治愈。
她唤来慕右,“把邵大夫叫过来,让他看看,尽量医治。”
“是。”
身后一片磕头感谢之声,南绯音只留下个明黄的背影。
快到南府时,南绯音让单衡先进去,单独吩咐瞳卫,“去城门口守着萧烈,一旦他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把人带回来。”
萧承嗣说的什么诅咒总是让她不安心。
瞳卫领命要走,走之前说了一句,“陛下,您爱上那个叫萧烈的男人了。”
说完,四人动作一致行礼退下。
他们是女帝的眼睛,女帝只有一双眼睛,所以无论有多少瞳卫,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再多人也只是一人。
而瞳卫,不仅看世人,也看南绯音。
他们以旁观者的角度,给她最清晰的呈现。
只表事实,不提意见。
而这是南绯音临政以来,瞳卫说的第一个与政事无关的事实。
南绯音愣在原地,她不知道什么叫爱上了。
瞳卫会学很多她分不出精力去学的东西,包括爱情、死亡、离别、饥饿等等。
她一向相信瞳卫的判断。
但是,她只是想要萧烈陪着她,爱上与否她不曾细想。
自古女子若为天下共主,最是不能动情。
毕竟男人一向野心更甚,心也更狠。为了权势,他们可以抛妻弃子,从古至今,血淋淋的例子无数。
南绯音望着天边,在原地思索半晌,转身进了南府。
单衡坐在凉亭台阶上,捧着脸发呆,看见南绯音又要哭。
南绯音耐心的听他一边抽噎一边把齐深一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所以,齐深用自己的死断了萧承嗣的计划,阻止了更多人主动送进宫被萧承嗣残害。”
单衡猛点头,“他什么都不说,要是告诉我,我还可以去救他。”
“那种情况下,你去他们会把你一起烧死。”南绯音坐在单衡旁边,道:“不是所有百姓都淳朴善良,萧承嗣欺辱了最好欺负的。最不好欺负的,却去对付了齐深。很多事,就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单衡望着她,声音哽咽,“怎么办?我有点想他,我应该相信他的,我还骂了他打了他,他就那么死了……”
南绯音低垂眼睫,头也低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她柔顺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垂在脸侧。
单衡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呆呆的看着她,喃喃道:“音哥,你别说,你扮成女子来,还挺像的,比我姐都好看。”
南绯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女子呢?”
单衡:“不可能!绝无可能!肯定是九王爷他们逼你的吧?太可恶了,他们自己怎么不扮,让你扮做女子。”
南绯音一巴掌摁在单衡脸上,把他脸掰到旁边,“继续哭吧你。”
她回自己屋子,沐浴更衣束发,一身的疲累终于席卷而来。
从云墨城到宜安城,她没有片刻休息过。
很累,但是南绯音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她看到了自己。
看到自己还很稚嫩时,就开始学着在朝堂上与朝臣思辨,尝试说服对方。
看到自己孤身坐在龙椅之上,处理政务。
看到自己夜夜燃灯至三更,又在五更起身早朝。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九州更是国土广阔,难以管理。
她日复一日的坚守着,坚持着,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心是麻木的。
诚然,她倚仗无数,若有新进朝臣欺她年少,转瞬便有五六个长辈替她撑腰出头。
但是她不愿意永远躲在上一辈的庇护之下,她主动的过上了骄傲且孤寂的帝王生活。
她需要保持那样的漠然和冷静,才能准确判断局势。才能让各地相信,她是公平公正的在制定各方的规矩,没有任何偏颇。
高处,向来都是冷的。
梦里的场景转瞬变换,时而清晰得伸手可触,时而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南绯音努力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身穿明黄龙袍,站在雪山之巅。
天边青鸾盘旋,凤凰鸣唳。
而她,一步步走到山巅悬崖,坠落深渊,身入无尽黑暗。
黑暗中,有声音在唤她,“阿音,阿音……”
南绯音猛得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入眼便是萧烈那双着急担忧的眸子。
“可是被梦魇住了?”萧烈语气急切。
南绯音呆呆的望了他一会,忽然拽住他的胳膊,身体往上攀,钻进了萧烈的怀里。
萧烈愣住,一动不敢动,全身僵硬着,手臂悬在空中,支了好一会,才轻轻扣在怀中人的后背上。
南绯音皱着眉,梦里坠崖死亡的感觉太过清晰。
她有种奇怪的直觉,她好像……真的会死。
“不要怕,我在。”萧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
南绯音闭上眼睛,鼻端熟悉的气息和脸颊处传来的温暖,让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又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了个昏天暗地,沉眠无梦。
一直到天都黑了,又到深夜,南绯音动都没动过。
离焰轻轻推开门,小声问:“王爷,您饿吗?”
萧烈一记冷眼看过去,只凉凉瞅着离焰。
离焰立刻缩回脑袋,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冲慕右摇头,“还在睡。”
慕右:“九王爷可真能坐。”
离焰:“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发现王爷还有坐禅的功夫。”
他家王爷从进屋到现在,快十个时辰了,屁股都没动一下。
萧烈坐在床边,手肘弯曲着给南绯音当枕头,一条腿垫着她的腰身,给南绯音当了回人肉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