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在敌人的地盘埋伏敌人
夜间敌袭,是守边境常遇到的事。
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境外部落一直无法彻底剿灭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想打就打,想撤就撤。
外间大片沙漠,是他们的地盘,天麟将士是万万不敢追的。
但是这一次,他们踢到铁板了。
城墙之上,南绯音一身绯衣如火,举着巨大的旗帜格外显眼。
萧烈静静地望着那火红的军旗,那曾经也是烈火军的标志,上面红底黑字绣着:天麟。
此刻,南绯音双手举着那巨大的旗帜,往左一划,夜风中旗帜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前来偷袭的巨敕部落猛然发现,他们的左边悄无声息的冒出一支三千人的截杀队。
当所有人都在往城墙上冲,疯狂的盯着南绯音,打算擒王时,他们的后方失了火。
而后,她又再次挥旗往前,主力军率先冲出。
再次定旗往上,三万兵马尽出,军阵初成,敌人已入阵。
然而这一切,只有南绯音能看懂,下方的巨敕部落只感觉不对,却不清楚具体哪里不对劲。
军阵如棋局,永远是当局者迷。
南绯音猛得将旗帜往前一指,声音冷冽而清晰,“杀!”
声音自然是传不到战场中,众将士只能看军旗行事。
喊杀声震天,马蹄挟裹着黄沙同入战场,惨烈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所谓军阵,便是攻守兼备,以地形为棋盘,以士兵为棋子,各司其职,只为最终胜利。
南绯音静静的看着,心里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轻松。
她只来得及看地形分布图,再是熟记于心,但是她没有实地勘察过。
只能寄希望于南无洲是个够格的将军,他细心保管的地形分布图是绝对正确的。
是的,地形图也是她偷的,跟兵符一起。
不过即便是心有不安,她也必须表现淡然。无论是为帝还是为将,都是一个道理,天塌下来都不能慌。
对敌人,是威慑。对将士,是底气。
南无洲只穿着里衣,在瞭望台上远远看着这场战争,震惊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心情。
云墨城以外是境外部落的地盘,时而还有黄沙席卷,他们从来只守,追击都不敢过深,从来没有想过埋伏突击敌人。
谁会在敌人的地盘埋伏敌人?
南无洲看向城墙上那抹纤瘦的背影,只有他这胆大包天的傻闺女!
偷兵符,私自派军,还敢定制这么冒险的进攻计划!
一旦失败,不仅会导致将士死伤无数,还会成为罪人,要被砍头的啊!
南无洲急得一瞬间嘴角就起了泡,他看到萧烈也上了瞭望台,想求情,“九王爷,音音年少不懂事,还请九王爷帮帮她。”
绝不能吃败仗啊。
萧烈这会与白日完全不同,对南无洲也没有之前那般尊敬可亲,整个人气势大盛,看向南无洲时,南无洲竟然都不敢与之对视。
“南将军看不出来吗?你儿子要赢了。”萧烈语气冷漠。
南无洲看向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真……看不出来。
他只能看到一团乱战,敌方全部聚集在一起,而他们这边的三万将士全部被分散,明显落于下风。
而南绯音时而挥旗击鼓,不知道在干什么。
萧烈冷冷扫他一眼,“本王看你这兵符还是早些传给你儿子。”
南无洲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再不敢多话,默默的看着。
南绯音始终如定海神针一般立于城墙,纤细的背影挥动着巨大的旗帜,一点看不出来费劲,每一次动作都利索又漂亮,宛若在大漠城墙上起舞。
前半场萧烈还盯着战场,但是后半场,他的目光就全部聚集在了南绯音的背影上。
突然,他皱了皱眉。
下方战争近尾声时,南绯音指挥的是截逃兵,往常巨敕部落想来就来,打不过了就跑,一直没什么损伤。
她这次要他们有来无回。
只是好几次挥动旗帜,动作都有点僵硬。
好似……萧烈抿了抿唇,他打南绯音的几下没留手,看来是打疼了。
南绯音此刻也在心里疯狂骂萧烈,下手那么狠,她腰好痛。
这场仗没打多久,原本境外部落打的就是快仗,他们仗着地形来去如风,看苗头不对就跑。
形成了习惯,当一旦跑不掉时,就会方寸大乱,溃败如山倒。
等到战争彻底结束时,天边已经大亮。
这一夜,整个云墨城的百姓都没有睡好。
直到号角声停止,而城墙上依旧飘扬着天麟的旗帜,他们才安心的继续新一天的生活。
南绯音骑着马回来的时候,后面拖着一串的俘虏,滚得黄沙满身,其中最有价值的是巨敕部落首领的儿子赤尔敦,正被绑在南绯音的马后面。
这一场仗,南绯音大获全胜。
几乎所有人都出来迎接她的凯旋,大概是因为前几个月他们实在吃了太多败仗。
这一次,实在是扬眉吐气。
架势太大,反而给南绯音吓了一跳。
她不过是耍了点小聪明,借用敌人的惯性思维,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再来一次,没这么容易。
要是巨敕部落真那么好打,也不至于常年都要派重军镇守云墨。
萧烈看着南绯音脸上百无聊赖又敷衍的神情,眼睛一直盯着他,眸底涌动着说不清的微光。
这么盛大的胜利,即便是征战多年的将士都会喜悦到不能自已,偏偏赢得这场胜利的功臣,全然没把这些当回事。
有能力,有魄力,又有冷静的头脑。
萧烈不由自主的走向南绯音,众人见萧烈过来,都纷纷让路。
南绯音看到萧烈,冲他粲然一笑,神情间全是潇洒不羁,惹得萧烈眼眸微深,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南绯音以为终于能得点空闲,结果又被带到南无洲主帐中被盘问。
“何时偷的兵符?”南无洲板着脸,只是一边是表情莫测的九王爷,一边是腰痛到瘫在椅子里的南绯音,怎么看气势都不够。
南绯音懒懒答:“昨晚。”
“那又是何时安排的将士。他们为何会听你的?”南无洲又问。
“首先,我有兵符。其次,我把他们打了一顿,他们就听我的了。”
萧烈淡淡开口:“恐怕是打一顿在先,出示兵符在后吧,南公子。”
南绯音见南无洲不赞同的看着自己,轻咳一声,“咳……别瞎说啊,你没有证据。”
“臭小子,你真是胆大包天,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
南绯音没说话,这时萧烈突然起身,一步步走到南绯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南将军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没有问。”萧烈微微俯身,紧紧追着南绯音的目光,轻声问:“是如何得知敌人会突袭的?”
不管萧烈现在变成的是多少岁,南绯音也没在怕他,懒懒掀起眼皮,“九王爷曾经声名颇高,敌人害怕你接手大军后难以招架,一定会在你来云墨城的一天到两天内攻击。加之昨夜无风,沙地最忌有风,以及过两天要下雨,所以昨夜或者今晚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就是因为她脑子里全是这件事,所以萧烈的异样,司泽的不对劲,她一点都没注意到。
南绯音瘫在椅子里,闭着眼睛,“我说得够清楚了吗?九王爷?”
“很好。”萧烈道。
正在南绯音想着可以腾出空来去找司泽时,突然咔嗒一声,手腕传来冰凉。
一个囚禁犯人的镣铐,铐在了她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