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为何从不祭拜
在司泽和萧烈堪比三岁稚童的战斗下,南绯音不仅没能搬出南府,反而让司泽和千洺安住了进来。
她左边看看萧烈,右边看看千洺安,最后视线落在咋咋呼呼指挥慕右和离焰搬柴火的司泽。
“快,就要大块的木头,今日不仅有烤兔子,还有本座特意猎的野猪。还有酒,快快快,搬进来。”
司泽高兴得自己亲自动手搬,南绯音看着他傻乐的样子,一时很难想象那双手随随便便就能弄死人。
“萧烈。”她捧着脸转向左边,“你确定你没被小和尚威胁?”
萧烈轻轻挑眉,“为何这么问?”
“你先前都不许司泽住我府上,三番四次让离焰在大门口就把人堵住,你以为我不知啊?”南绯音撇撇嘴,她懒得说而已。
萧烈轻咳一声,道:“先前是怕他对你不利,如今看来此人大抵只是脑子有问题,旁的倒是还好。”
“是吗?”南绯音不太相信,萧烈不像是会随便改变自己对一个人喜恶的人。
更何况,司泽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在萧烈面前走了好几个来回了,那模样就差直接说:有本事你撵我啊,你撵我啊。
萧烈沉默不语,只警告的看了司泽一眼。
司泽撅了噘嘴,装模作样的开始生火。
大白天在庭院里生火烤肉当野人,南绯音真是无法理解司泽。
“对了,忘了问。”她看着萧烈,“你为什么从不拜祭先帝?”
萧烈眼皮一跳,静静地看了南绯音一会,说道:“南少爷,你可知,知道得太多,你便没办法利落抽身了。”
“那就不抽,我如今本就身在局中,没想过抽身离开。不过你的事跟这些没关系,我就单纯一问,若是不便,九王爷可以不答。”
南绯音伸了个懒腰,翘起腿,身体后躺,手肘撑在身后,嘴里叼着根用来生火的干草,望着天边。
正是夕阳西下,暗红的晚霞如烈焰一般罩在天边,像一场热烈的仪式,护送着太阳一点点下沉,直至红日消失,晚霞消散,暗夜悄无声息的占领天幕。
萧烈看了南绯音很久,久到鼻端都传来一缕缕柴火的清香。
他别开视线,压下眼底的痛楚,淡淡道:“本王不信鬼神,不敬亡灵,死者已矣,没有祭拜的必要。”
沉重又痛苦的情绪,他一人承受便足够,何必将这般温暖朝气之人拽进黑暗。
他自是渴求这人的光亮能驱散那些黑暗,可如此就将这人置于残酷之中,他却是不愿的。
不远处,司泽正在指挥慕右,“诶,那侍卫,多去拿两个瓷盘,装不下了。”
慕右道:“要去九王爷府上拿,我们南府什么都没有。”
南绯音默默捂脸,慕右真是说什么都理直气壮。
司泽不满,“那去拿啊。”
他两只手都忙活着翻烤,生气地冲南绯音的方向嚷嚷,“你们两个就知道坐在那,活也不干!当本座来伺候你们的啊,萧烈,快点去拿。”
南绯音嘻嘻的笑,正等着萧烈回呛司泽,却见他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往隔壁走。
南绯音惊讶地望着萧烈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发现,萧烈这一瞬间好像……好像变成了初见时,那个脸藏在面具后的九王爷。
心思深沉,难以接近。
这时,离焰悄悄出现在南绯音身后,直接双膝跪下,手掌撑地,叩首行了个大礼。
南绯音吓了一跳,“做什么?”
离焰看了眼萧烈的背影,眼睛红着,道:“对不起南少爷,方才我路过无意听到你问我家王爷的问题。王爷不说,我说。”
南绯音不太赞同,“你不怕被萧烈知道了,他定会罚你。”
“罚就罚!”离焰一抹脸,像是生怕萧烈回来,着急忙慌的就开始说。
“南少爷,两年前的云墨之战你知道吧?我们王爷败了,但是不是他的问题!王爷曾与先帝商议战术,由王爷带领一万烈火军佯装被困,然后先帝派出大军暗中支援,将巨敕部落彻底剿灭。”
南绯音不自觉地坐直,安静的听着。
慕右在烧火,千洺安早就被司泽使唤着干活,这一处就她与离焰。
离焰道:“原本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烈火军故意中计,深入敌营被困,其他军队被刻意分散在各处,来不及支援,以此让巨敕部位认为烈火军没有援军。
烈火军一直是巨敕部落的眼中钉肉中刺,加之王爷也被围,巨敕部位的重要人物定然都会到场,届时隐藏在暗中的援军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南绯音心里咯噔一声,很明显,援军出了问题。
离焰低着头,声音哽了一下,“王爷之所以敢放心诱敌,是因为援军是南少爷您的父亲南无洲南将军,他手上的十万大军原本驻守在天照国的边境,就是为了王爷这边的诱敌之计,特意暗中调动支援。
有南将军在,我们本来很放心的,可还是出了意外。”
离焰咬着牙,“不在诱敌之计,不在南将军,在出了内奸。南将军等待支援时,一向不合的巨敕部位和菝葜部落居然联合到了一起,组成一支十万大军攻打他,他分不出多余的人来援救我们。
幸好南将军此生纵横沙场,经验老道,用最快的速度甩掉了敌军,自己扛着十万敌军,分出五万人马来营救。可惜,时间已经被拖延很久,烈火军一向是宁站着死,不跪着生,早已展开反击。
南将军来时,烈火军已然损失过半。若非他来得及时,只怕是要全军覆没,就连王爷……估计也已命丧。”
战争向来残酷又沉重,南绯音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古帝王家无情,她感受也不深。
离焰深吸一口气,望着南绯音,苦笑一声,“南将军的行军路线只有先帝知道,南少爷,内奸是一国皇帝,呵,真是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王爷带着一身的伤,一路跑死了四匹马回宜安城,想问问先帝原因,那时的王爷……几乎没了半条命。”
离焰狠狠擦掉眼泪,继续说:“可王爷却只见了先帝最后一面,先帝竟不知何时生了重病,临死前承认是他泄露消息,因为……因为我家王爷威名太盛,先帝怕他自己帝位不稳,可笑,真是可笑极了!”
离焰低着头揉眼睛,忽然后背一凉,抬头对上萧烈暗沉的目光。
不远处司泽闹腾不停,这一处却死寂一片,只剩跳跃的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肆意。
离焰一个翻身躲到南绯音身后,“南少爷,救命!”
萧烈手上拿着一个盘子,目光如刃,“你以为你躲着就没事了?你以为南少爷护得住你?”
离焰脑子一片空白,别说手脚,嘴巴都不听使唤了,脱口而出,“不能吗?”
南绯音也跟着反问,“不能吗?”
她坐在干草上,萧烈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是无奈又是生气,瞪了南绯音好一会,都不知道说什么。
南绯音觉得萧烈这样子实在好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不能吗?”
萧烈一腔被过往塞满的郁气瞬间被憋闷代替,咬着牙,憋着火应了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