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个从未在朝堂嘴仗中输过的女人
“皇上，梁文皓的罪行人证物证俱在，且已当堂画押，判处其三日后问斩，如今只剩一日，你要告诉我这是诬告？”南绯音一席话问得毫不客气。
萧承嗣怒拍龙椅，“南绯音！注意你的态度！”
南绯音抬着下巴，“皇上叫我来不就是要我说话的？我可有说错？”
梁文皓以及在场的全部官员，都没料到南绯音胆子这么大，竟然与皇上对呛。
有人暗喜，有人担忧。
“哼，南绯音，你说的好听！当日是你拿着剑逼我父亲给我判罪，若非是你要挟，他如何能判自己亲儿子死罪？”梁文皓大声道。
这番话给南绯音说无语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梁文皓，“梁公子真孝顺啊，亲爹死了都不放过。你这话是在说无论你做了什么，梁大人都会包庇你到底，绝不会判处死罪，好一个刑部尚书啊。”
“你……”梁文皓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南绯音嗤笑一声，“你想活？问过死在你手上的一百多条人命吗？！梁文皓，有我在一天，你都活不过明日午时！”
“南绯音！你简直狂妄。”萧承嗣大怒训斥。
南绯音冲他勾了勾唇，“皇上息怒，我不是狂妄，我只是陈述事实，免得有人心存侥幸。”
萧承嗣死死地抓住龙椅，他为天子，阶下皆为朝臣子民，无不敬他怕他。
他才应该是御正殿中地位最高的人物。
可此刻，南绯音明明立于他脚下，却一派的狂妄不羁，宛若他才是天下之主，好似在这御正殿上是他南绯音说了算！
萧承嗣怒不可遏，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气势被压下，他沉着脸开口：“朕倒是不知，除了朕，这天下还有人能随意定人生死！”
南绯音讶异地挑了挑眉，眼底闪过讥讽，收了些许锋芒，“梁文皓罪行累累，人人得而诛之，他本该死，自是人人皆可定其死罪。”
她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个皇帝啊，不知轻重。国家大事听凭旁言，关乎自己的面子倒是一点不含糊，不争个第一不罢休。
她看着龙椅，眯了眯眼。
“原来如此，倒是朕多想了。还以为定国大将军已有如此大能，要谁死谁便得死。”
南绯音：“……”
她好想打萧承嗣一顿啊。
这时，梁文皓阴阳怪气地开口：“南绯音，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仗着自己父亲是大将军为所欲为吗？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南绯音学着他的阴阳怪气，“我当然得意，我爹没有贪污受贿，我没有强抢民女，为什么不得意？”
“你！”梁文皓说不过南绯音，转向他旁边的人求救。
正是与梁家走得很近的吏部左侍郎，左礼。
左礼不疾不徐地对萧承嗣行了礼，“皇上，当日南少爷在刑部大开杀戒，使刑部血流成河，许多事实已无法追溯。如今刑部接连损失两名官员，无论梁少爷是否有罪，莫不如留他一命，将功折罪，先代行刑部之责。”
萧承嗣沉吟着看向南绯音。
南绯音笑了笑，“左大人好大度啊，损失？原来朝廷官员犯了死罪没了命，是损失，竟然不是除害，受教了受教了。”
左礼脸一下憋红，“你休要与老夫咬文嚼字，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合着梁文皓掳走虐杀的不是你左家的女儿，你轻飘飘地一句将功折罪，就把事给盖过去了。”
南绯音两手抱肩，似笑非笑地看着左礼，“那我待会就去把左大人家中女眷全部送到梁少爷手上，反正将功折罪，也不在乎再加一笔罪。左大人可一定要原谅他啊。”
“南绯音！你！你无耻！”左礼没了好涵养，指着南绯音的鼻子骂：“你简直恬不知耻！”
梁文皓也喊着：“南绯音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梁文皓，当时宣读你罪行的可是九王爷的人，要不要我去把她找来，再念一遍给你听啊？”
“哼，南绯音，别给我提九王爷。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杀了我父亲和二叔，再杀一个我自然也不在话下。”
梁文皓说着激动起来，声音几乎要穿透房顶，“可我是无辜的，就算死，我也是无辜的！天麟九王爷素来滥杀无辜，又何惧再多我一条命……啊！”
梁文皓恐惧地瞪大眼睛，呆呆地盯着落在他脚边的一坨染着鲜血的……舌头。
南绯音看了看匕首上那个烈字，嫌弃地在梁文皓衣服上擦了擦血，笑道：“就对了最后一句，多你这条命也确实不多，其他全错！萧烈手上没有无辜性命。”
她很是无奈的叹气，戏谑地冲梁文皓勾了勾唇，“本来我不想碰你，怕脏了他的刀，但是你真的是太吵了。”
“阿巴阿阿阿……”梁文皓张着嘴巴，一直努力想说什么却说不清楚，鲜血沿着下巴一直流到衣服前襟。
谁也没料到南绯音竟然敢在朝堂上露刀见血，左礼惊恐地看了她好一会，尖叫出声，“护驾！护驾！”
百官齐齐远离南绯音，挡在台阶下，将萧承嗣护在身后。
南绯音一个人背对大门口站着，一身的混不吝气质，“对不住啊，吓到各位了。不过我这个人出身将军世家，嘴笨，吵不过人就喜欢动手，确实不怎么地道，但是没办法啊。”
一番话说得可谓诚心诚意，如果左礼刚刚没有被她气到差点吐血，在场人或许真就信了。
整个御正殿寂静无声，萧承嗣大概也没想到南绯音胆子这么大，一时半会竟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她。
最后还是丞相齐深，从一众官员中走出来，说道：“南少爷性情中人，嫉恶如仇。只是如今这事不好定论，梁家两位大人又死于非命。左大人的意思，也并非是要无罪，只是好歹留个秋后问斩，留个余地，以免落下冤案。”
齐深一番话进退有据，既维护了左礼的面子，又给了南绯音台阶下。
同时把血腥的场面，说成了一次嫉恶如仇的真性情。
是个人物。
若是换个人，估计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偏偏他遇到的是南绯音。
一个从没有在朝堂大大小小论战中输过的女人。
她冲齐深笑得温和又礼貌，“丞相大人说的是，我的确是嫉恶如仇。不过梁文皓，冤枉不了他，明天午时，他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斩了他。”
齐深：“……”
倒也不必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毛骨悚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