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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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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线北在元宵以后开业,卿有以和冀水源商量过后,决定在工作室办一个简单的派对,来者全凭自愿。

    冀水源在设计圈声名远扬,爱者慕者数不胜数。

    卿有以预想到他说要成立个人工作室以后,会有很多优秀的设计师慕名而来,因此在筹备名单中见到许多耳熟能详的名字时她并不感到意外。

    工作室成员贵精不贵多,除了以卿有以和冀水源为首的管理层,还有两个设计总监,五个独立设计师,五名设计助理,及一名咨询前台。

    平行线北的经营理念是打造具有高辨识度的品牌创意设觉设计。其商业领域包括设觉策划,指导;品牌命名,定位,市场;设觉传达,和数字媒体等。

    因为人员构造简单,组织结构明了,薪资待遇优厚,这里基本没有明争暗斗。

    “如果可以过吃着瓜子唠着嗑,一边构图一边唱歌的日子,那恐怕也没有谁会选择勾心斗角。”由于办公室里禁止嗑瓜子,一个设计大佬一边嚼口香糖一边说。

    “你构图的时候还能想起歌词来?”有人小声问道。

    大佬想了想沉默片刻,他还真不能。但理想还是要有的。

    工作室里每个独立设计师的设计风格和擅长领域都不大相同,招聘时冀水源也是有意于此。

    有一部分客人并不熟悉设计领域,但也有一部分客人是专门冲着某一位设计师来的。按照风格将设计师划分后会发现,他们的粉丝也有着鲜明且与众不同的特点。

    罗夏棉是脑洞开得大,凭着天马行空的设计风格在平行线北里独树一帜的类型。她收费高,工期长,受众面小,死忠粉多。平时做两个设计挣的钱基本和其他人做三个设计的钱持平。

    罗夏棉的天赋技能全加在设计上了,与除了社交能力特别强的客户群体以外的人的交流能力基本为负。她在判断客户的脾气上倒是很准,见一眼就知道自己能否搞定。

    惊蛰那天,平行线北来了一个指明要罗夏棉的客户。她一身当季新款名牌,踩着目测至少有十二厘米的细高跟,跟他们说自己特别喜欢罗夏棉挥洒自如的风格,想要她给自己的写真做策划。

    要那种让人看了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华美奢丽,同时又摒弃了法国洛可可的奢靡浪费之感的别具一格。

    大概意思罗夏棉是懂了,她小心翼翼地问:“您说的别具一格是指?”

    “哦,”顾客非常妖娆的交叠双腿而坐,“就是用到的金银珠宝只有在我身上浑然天成,换个人换张脸就不对味。要那种只因是我才好看,换别人根本不好使的气势。”

    罗夏棉:“……”这个客户完全是她交流不来的类型!

    平行线北n大定律之喜欢罗夏棉的客户都难搞。

    妖娆顾客表示:“你们放心,只要设计让我满意,钱不是问题。”

    呵呵。众人尬笑。

    沈城有钱的人太多了,谁认识你谁啊。就连他们公司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干洗店阿姨,存款都能绕地球一周了好么。

    腹诽归腹诽,顾客还是要好好招待。

    冀水源私下里问卿有以愿不愿意罗夏棉一起搞定这个客户,卿有以十分不屑地笑了。她可是连要“五彩斑斓的黑色”的客户都能搞定的人,还会怕这个穿的五彩斑斓的人么。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毕竟这个穿的五彩斑斓的人,可比要五彩斑斓的黑色的客户恐怖太多了。

    冀水源见她退避三舍,决定自己上。再怎么看着冷冰冰的不好相与,他都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这个位置的,他根本不似外界所传的那般不善交流。相反,他很擅长。

    在他帮罗夏棉对接妖娆客户期间,他请卿有以跟进他最近接手的一个工作。

    合作方是一家化妆品公司,想做主打产品的包装更换。甲方的水乳精华经典三件套一直买得很好,其包装要在保留原本特色的前提下推陈出新。

    这是卿有以擅长的方向,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冀水源。

    合作在化妆品公司谈,接待卿有以的是一个妆容精细,将卷发打理的亮丽光泽的干练女人。

    她穿着合身套装,不徐不缓道:“这个项目最初不是由卿小姐负责的吧。”

    “是。亦总您的记性真好。”卿有以笑得礼貌而疏远,“在正式合作开始之前,做些人员调动也是常有的。不过亦总您放心,我们团队的人都是专业的。”

    “哪里话,我信得过水源。”亦馨的口吻不带亲昵,却以亲昵的名字称呼冀水源。

    这不是普通甲方或朋友会用的称呼,卿有以接触的人大多叫他英文名或冀总。如果亦馨和冀水源关系很好,冀水源就算自己不过来,也一定会提醒她。他什么都没说,这意味着他和亦馨并没有超出朋友的交情。结合亦馨的态度来看,卿有以对两人的关系有了初步判断。

    冀水源恐怕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让她接手这个合作,才先问她要不要帮罗夏棉的。

    回到平行线北以后,卿有以直奔冀水源的工作间。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老大,你和亦馨是什么情况?”

    冀水源料到她会过来,已经特意备好茶,让她坐下歇会儿:“你觉得我们有情况?”

    卿有以知道冀水源在感情上不暧昧,不避讳。如果他不想和亦馨有业务以外的往来,不想被亲昵称呼,一定会以体面的方式告诉她,断了她的念想。

    可从亦馨的表现来看,不像是知道他态度的样子。卿有以说:“你觉得她对你的关注比常人多了些,但她没有点破,所以你也不好说什么?”

    “大差不差吧。”

    卿有以对他感情上的事不感兴趣,她问:“要是亦馨跟我打听你的事,需要我暗示她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么?”

    冀水源心底几分惊讶:“你知道?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逛画展无意中撞到了。”卿有以实话实话。冀水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茶怎么样?”

    卿有以仔细品了两口:“还行,应该没潮。”

    冀水源:“……”得,白费了他好几千的茶叶了。

    卿有以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稍微了解冀水源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收集茶。除了平时自己买的,更多是逢年过节宾客往来送的。

    据冀水源的前助理说,他家里有一间主卧大小的茶水室,里面两排同墙宽的柜子上摆满了茶饼茶罐。但摆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没摆下的那些都被搁置在仓库了。

    有人曾好奇问过助理:“一般茶叶的保质期是多久?冀总能喝完吗?”

    助理看破红尘的笑里竟有几分阴森:“喝不完也没关系,快过期的那些都拿来给你们了。”

    话是玩笑话,传多却也有人信。垣久设计部确实留下了“不好好搞设计小心冀总请你喝茶”的传说。

    时至今日才搞清这句话缘由的冀水源,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申辩。他在隔天找卿有以谈话,说:“我家里长辈挺多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卿有以一愣。

    “喜欢喝茶是家族遗传。”

    她还真不知道这个也能遗传:“所以?”

    “我送出去的茶要比我收到的多。”

    “然后呢?”

    冀水源语重心长,甚至带着申辩的意味:“我从来没有让你们喝过快过期的茶。”

    卿有以听他说完肩膀一耸,“噗嗤”一声,一个没绷住毫无掩饰地笑了出来。

    人不可貌相。说起冀水源,大家总是不约而同地将他与天才,高冷,自带结界等字眼挂钩。以前他是她的直属上司,多少绷着些,并未在她面前流露出对这类事情的在意。

    “老大,我信你。”卿有以笑得不能自已。冀水源则是天天请她品茶自证清白。

    不知道是不是茶喝多了,卿有以时隔数月再次开始失眠。晚上临睡前,她跟铭玖通话时提到此事。

    两人自摩天轮一别后未再见面,铭玖保持着三天跟她通一次电话的频率,一如关系要好的朋友,告白的事仿佛从没发生。

    大学的回忆在一次次通话间复苏,连同被埋葬的怨、恨,思念。她对自己的过去不后悔也不留恋。她只是没想好,现在要把铭玖放在心里的哪个位置。

    跟亦馨合作的第二周正赶上妇女节,她们俩都有半天假,结束上午的工作后亦馨邀请她到附近新开的日料店吃饭。

    从私人角度来说,卿有以很欣赏办事高效,沟通能力强的亦馨。她不做犹豫便应下。

    日料店的店面装修独树一帜。其门面是一幅巨大的浮世绘,没有挂营业牌,若不是开着导航,两人大概率会错过。

    进店后,光线被花纹精美的遮光布吞噬,数盏排列呈几何状的顶灯舒展着花瓣绽放在天花板,教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她们被人引领就坐。菜单和酒水单各一张,菜品不多,做法大都与世面常见的不同。

    卿有以边看边问:“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

    亦馨分辨出她神色中的欣喜,说:“朋友推荐的,看着不错吧。老板是主厨,喜欢开发菜品。这里的味道不说百分之百,但百分之八十在外面是吃不到的。”

    这家店的菜单很有特色,一反这几年花里胡哨生怕顾客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名,仅以粗体字标注主要食材,比如三文鱼刺身,再在下面注明配料。

    “你跟水源认识多久了?”亦馨问道。

    卿有以如实回答:“认识有五年了,但工作以外,不算熟。”

    “都成合伙人了还不算熟?”

    卿有以不想应付她:“从我认识他起,他就是公事公办。不出席聚餐不组织团建不参加公司年会。我们在工作之外确实交流不多。职场上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为人处世,跟他成为合伙人并不奇怪。”

    亦馨接受了她的说法,并不掩饰自己对冀水源的好感:“真想知道他跟你们一起工作时是什么样子。”

    “大概和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差不多吧。”卿有以不觉得冀水源会区别对待,“你们呢?是怎么认识的?”

    “他帮我做设计,就那么认识了。”亦馨的语气带着对过往的留恋,“当年我对设计一窍不通,被一个会点儿设计软件就自称是设计师的人骗了。水源那个时候小有名气,他重新帮我做了设计,还用自己的社交媒体宣传。我的产品就是靠着他的宣传打响了第一炮。”

    “他还有那种时候啊。”卿有以发自内心感慨。

    “也是我运气好吧。”

    两个人相遇所产生的化学反应,以及化学反应所带来的结果无人可以预料。如果冀水源没有伸出援手,她如今又当如何?

    于冀水源而言,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拔刀相助。但对于当时背腹受敌,忙的焦头烂额的亦馨来说,这个帮助就成了她支撑下去的理由。

    至于他帮她的理由,在结果面前,对亦馨来说,都显得无足轻重。

    “你跟水源天天都见,他有女朋友吗?”

    “这种事情直接问他多好啊,何况我们也不是天天见。”

    亦馨露出困扰的表情:“感觉难以启齿啊。一旦问出口就好像在说我对他有意思似的。”

    卿有以温柔地注视着她:“喜欢,说白了就是不管说与不说,对方都感受得到的东西。感受得到却没有回应,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亦馨听懂了,她并非迟钝之人:“可人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知道不该期待又总忍不住期待,最终被困在自己画出的美好牢笼里。”

    “即是自己画的,必然自己有解。十年八年后,什么甘心的不甘心都随它去了。”

    “现在不是年轻嘛。都说四十不惑,可能到那时候就都能算了。”苦涩未曾消减,但亦馨已决定与它共存,“陪我喝一杯?”

    “不醉不归?”

    “小酌怡情,小酌就行。”

    “好,听你的。”

    世上不缺有情人,求而不得总要学会放手。放不开也不必感到孤单,因为有太多人和你一样,他们也放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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