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瓷碗
只有家中主人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房间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萧久岁本就上了年纪，又去了海市一趟，虽说是活着回来了，可他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生命，早已经走到尽头。
油尽灯枯，不过如是。
萧久岁的脸上，藏着这些年最为密密麻麻的痕迹，每一道痕迹，都是他为了能让自己发迹而忧思过甚的证据，可他命里明明没有财运，如何能撑起这么庞大的家业？
“你们就算是想让我救命，也该告诉我实话吧。”萧明胭静静凝望着萧久岁浑浊的眼球：“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发迹的？”
萧久岁满是沟壑的老脸看起来更加衰老了，他眼下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突然，他闭上了嘴巴，这意思也很明白，他是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的。
“难道这秘密，比你的生死还要重要？”萧明胭站起身：“简直不可理喻。”
见她要走，萧茵茵忙拦了下来：“你可别想走，你不要钱了？”
一想到那两万块钱，萧明胭只得暗叹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她现在还急用钱呢。
“你之前拿了一个梅瓶，可以给我看看么？”
既然萧久岁不肯说，那萧明胭只好另寻他法，找一找这场风水局中的漏洞。
萧茵茵进了后门，从博古架上将那梅瓶拿了起来，递给萧明胭：“姚大师说这东西能在海市上卖个好价钱，结果根本没人肯收，看来他也不是事事都对。”
只见这梅瓶肌底丰润，瓶口狭小确如梅骨清瘦，微微一触碰，便能感觉到一阵刺骨寒凉。
好端端的一个梅瓶，竟藏着阴气，而且萦绕不散，这定不是什么阳货，而是从地底下起出来的东西。
萧明胭也隐隐猜到了，萧久岁平日里究竟是做些什么生意，他用阳寿做了抵押，和那些东西做了交易。
难怪他发迹的这么快，萧明胭借着后门透出的一线光，看着博古架上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无一不是阴货。
萧久岁粗喘了两声，他眼神看着格外着急，生怕萧明胭看了他的私藏。
萧明胭刚将梅瓶还回萧茵茵手里，便听到前堂一阵嚎哭的声音，这声音听来如百爪挠心，很不舒服。
“哼，又是那家人。”萧茵茵似乎对这件事早有了解，她一甩手便回到了前堂。
萧明胭也懒得和萧久岁在这儿互相拉扯，她也走到了前头，只见一个身宽体胖的妇人，哭得满脸是泪。
妇人脸上有些横肉，彰示了她为人较为蛮横，可她脸上又没有恶相，可见她也只是个虽横但不心狠的主儿。
“你可算是出来了！”妇人欺身上来，“啪”得一声，就甩了萧茵茵一巴掌。
萧茵茵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便要回打，没想到那妇人直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们快看看，这家人卖得东西害死了人，他们的东西不能要啊！”这条街上卖古董的不少，所谓同行是仇人，很多人都在门外看热闹。
也有些想淘点东西的客人，一看这副场景，哪敢进门。
萧茵茵捂着自己渐渐红肿的脸，一脸恨意：“你算是什么东西，从我爷爷这儿买了一对瓷碗，明明你那个倒霉老公，是自己吃饭噎死了，关我家铺子什么事？”
吃饭噎死那也太倒霉了，萧明胭不由得同情地看着妇人，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了，也难怪这妇人难以释怀。
人群中个别人也吃吃笑了起来，这个理由，很难让人严肃悲痛。
“才不是呢！”妇人眼中带泪：“自从买了碗，我老公就变得很饿，每天都在吃饭，半夜起来也要吃饭，你们说这是正常的事儿么？”
“你是不是不给你老公吃饭啊！”人群中有不少人在低声议论，还有引得不少人嘲笑的。
可萧明胭却觉得这件事并不好笑，她脑海中升起了一种可怕的想法，立时便对妇人道：“那对碗，你还留着么？”
“那是我老公花了十万块买的东西，我哪舍得扔，留着还有个念想。”妇人抹抹泪：“再说了，听说我丈夫吃饭噎死的事儿，谁还敢买那个碗？”
“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去看看？”萧明胭的神色变得格外严肃。
这女人还以为萧明胭要追究她刚才打人的责任，言辞难免有些躲闪：“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别想毁灭证据。”
可当她看到萧明胭神色中的冷意，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碗……碗就在家里。”
“这件事我帮你解决，另外加五千块钱就是了。”萧明胭留了一句话给萧茵茵，便跟着女人离开了古董铺子。
刚一进女人的家，萧明胭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吃东西的声音，她皱着眉头往厨房看去，只见一个高胖的少年，正背对着她们端着碗吃东西。
“这是我的儿子。”女人马上露出了独属于母亲的笑容：“小昊，妈出去太久了，这就给你做饭吃，别吃那些零食了。”
她说着便走进厨房，可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手中拿着的东西的时候，她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都在颤抖，就连呼吸似乎都在求救。
萧明胭走上前来，她看到了少年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肌理分明的生肉，少年翻着白眼，拿着肉啃得津津有味，还有腥腻的肉沫，挂在他的嘴角上。
少年将肉放在了一个碗中，他丝毫不管母亲和萧明胭的观看，大快朵颐，似是这世上没有其他东西能吃了一样。
“小昊……你别吓唬妈妈，你别学你爸那一套。”妇人不知从哪里鼓起了勇气，直接冲上前，一把将少年的碗打到了水槽中。
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可依旧好端端地立在水槽底部，它用色清雅，确实是一件好东西，可是它的碗底，却隐隐蔓延出了一层阴气。
就像是萧久岁手头上的那些东西一样，这个碗也是一件阴货，而且阴气已经影响到了普通买主，甚至能让这些买主以十分诡异的模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