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刹车
野仙为了修行大道，往往会选择一个出马弟子，可萧明胭是个相术传人，实在不精于出马一道，对灰九十六的修行，也根本没有什么帮助，她当即便想摇头拒绝。
没想到灰九十六竟然不停地鞠躬，看样子它若是不能跟着萧明胭，那是绝不肯放弃的。
看着它这副模样，确实也不惹人讨厌，更何况，灰家的野仙，那可是打听消息的一把好手，萧明胭权衡利弊，她点了点头：“你跟着我可以，但我可不能以精血养你，你的修行也可能因为我做不了什么功德，而止步不前，就这样你也愿意？”
灰九十六重重地点了点头，倒惹得萧明胭笑道：“也罢，难得见到像你这样通情达理的灰大仙，那你以后就好好跟着我，可不许给我惹是生非。”
回到小楼，萧明胭便看到楼下放了一个行李箱，秦叔还小心地将楼中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白布，他看向萧明胭的眼神却有几分冷冽：“真不知少爷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还真的同意停止这里的开发。”
这会儿还没出七月，按照姚大师所说，沈栖白很可能会有危险，但他竟然真的遵守诺言，萧明胭有些无所适从。
她的眼前，似乎有个巨大的毛线球，而她横冲直撞，还没有找到解开线球的那条线索，但无论如何，她都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夜色降临下来，秦叔便推着沈栖白上了车，萧明胭十分自觉地跟了上去，她回望了此处的山岚一眼，只见南方微微若有光，不知为何，离开时此地的山气，竟然有了流动的趋势，而且仿佛有了精魂。
萧明胭还想定睛细看，但车子已经绕过了村子，将这个养育了原主很多年的山村，抛在了最后面，等到张银杏知道她真的离开了这儿，恐怕会气得鼻子都歪了吧。
一想到张银杏又急又气的模样，萧明胭不由得笑出声来，却一下子毁了宁静的气氛。
沈栖白在车上静静地看着书，他微微抬头，眸光微晃，却未曾开口。
萧明胭怎么也想不透，这位沈家少爷究竟在想什么，她便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山势越来越平缓，道路两侧有了路灯，远远地，整个城市的灯火，将半个夜空点亮。
这条路，萧明胭再熟悉不过，只要继续开下去，他们很快就能到达主城区。
可就在此刻，秦叔来了个急刹车，她重重地往后一撞，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睁大了眼睛，坠落在了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那是一双充满死气的，没有任何希望的眼睛，却让人挪不开视线，少女的嘴巴张大着，她看起来非常震惊，仿佛直到临死前一刻，她都不相信，这是她的终局。
秦叔还算是冷静，他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栖白眉心微蹙：“秦叔，你还是快点下车看看，这女孩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车门还未拉开，女孩的尸体便在挡风玻璃上，拖曳出了一条殷红的痕迹，她沿着玻璃，掉在了地上。
秦叔赶紧下车，可他却站在了车前，一脸震惊之色。
“秦叔，你怎么了？”萧明胭也跟着下了车，可她却看到，车前什么都没有，刚刚的女孩竟然凭空蒸发了。
主干道上的监控还在扫视着，他们三个人都看到了女孩，现在却像是滴水无声。
“少爷，会不会又是那些东西？”秦叔回到车边，恭恭敬敬道：“刚才开车的时候，前头明明没有人的，那个女孩是凭空出现得……可能……”
沈栖白身上的阴气太重，寻常人一辈子不会遇到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也不会觉得奇怪。
“先开车吧。”沈栖白又一次翻开了手中的书，刚才的一切，是司空见惯一般。
秦叔小心地发动了车子，城市的灯火越来越近，近得触手可得，可车子却依旧在平坦的主干道上行驶着，一千米……两千米……光混淆了视线，拉长了距离。
周围静得连风声都没有，萧明胭看着如水的灯火，她又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从那个白衣女孩的坠落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们似乎还停留在这条路上，远处的城市，成为了他们无法接近的地方。
蓝色的路牌反射着光芒，明明前方三公里，就可以进入主城区的第一个岔路口，可这三公里，漫长得让人心惊。
“秦叔，我们似乎被困住了。”萧明胭点破了这一点。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一条路，我不可能走错。”秦叔不知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可能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别开了，秦叔。”萧明胭劝道：“有的时候人需要歇歇，执着太过，反而是走入自己的执迷当中。”
秦叔丝毫不管不顾，他还是踩着油门，丝毫不肯松懈：“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一辆红色的小车，就停在前方的路上，萧明胭一下子意识到，从遇见那个女孩子之后，这条路上再没有别的车了。
平时这条路上，可是有很多车在跑的，秦叔也看到了红色小车，他又一次踩了急刹车，这次就连他自己都被甩在了座位上。
他满脸通红，大口地喘着气，汗珠从额头上缓缓流了下来，他双手垂落在方向盘上，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抬起眼睛，他生怕刚才看到的红色小车，也消失不见了。
“秦叔，没事的，没撞上。”萧明胭很理解他的心情，一个精神高度紧绷的人，一旦遇到了什么事，就有可能崩断脑中的线路，更何况，这已经是今晚在路上遇到的第二次疑似事故了。
一个穿着皮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斜靠着他鲜红靓丽的小车上：“我说大爷，能不能捎我一程，我这车坏了。”
秦叔立时回头看向了沈栖白，看样子是在等待沈栖白的同意。
夜黑风高，一个青年站在这儿，怎么看怎么可疑，萧明胭细细看着男人，却看不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