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断指
看来不亮几手真本事，自己还真要让秦叔看不起了，萧明胭没发火，她十分自觉地走到餐桌旁边坐下，人再难，也不能苦着自己的胃，不休息好了，哪有力气平事儿啊。
一碗热粥下肚，萧明胭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许，瓷白色的脸上，总算多了些许红晕，她吃饱喝足，才抬起眼眸，望着沈栖白和秦叔：“工地上有没有什么人失踪了，或者死了。”
许是她太单刀直入，秦叔的脸色有点难看，一旁的沈栖白倒是极为淡定，似乎在等待着秦叔的回答。
“这个么……我是和少爷一起来得，这个工地的具体情况，我并不知道。”秦叔的言辞躲闪让萧明胭感觉到有些奇怪。
真的会是如此么？萧明胭心中却升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假如沈家知道这里死了一个人，才故意让秦叔将沈栖白带来，在这个地方养几天，躲了劫数。
沈栖白这个短命鬼能活到今时今日，沈家一定想了很特别的方法，死去的工人，会不会就是沈家想出来的办法？
萧明胭身上升腾起一阵冷气，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这件事恐怕沈栖白也心知肚明。
这个面如明月，心思深沉的男人，当真是自己可以猜想得么？萧明胭突然感觉眼前的饭不香了。
可若真是如此，秦叔为什么又愿意和自己做交易？萧明胭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挂着的是纯挚无邪的笑容：“既然秦叔不知道，那我白天就去打听一下，我想活生生的一条命，应该不会就这么没了。”
白日的山坳又隐隐缠上了一条山岚，萧明胭穿着她已经破了个洞的鞋子，在工地上散了一圈，她问了不少人，可每个人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从那些人躲闪的眼神中，萧明胭知道肯定别有内情。
她走过一圈儿，又找了山坳之中最大的一棵树，她撮了一小把土，浇在大树根下，又撷了一根树枝，对着树根下方敲了几下。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灰白色的肥胖老鼠，竟然从树根下面钻了出来。
这老鼠对着萧明胭歪了歪脑袋，又点头哈腰，看起来很是恭敬。
萧明胭蹲下身，将老鼠提了起来，在它的后背上，看到了几个老写的数字，五十六。
“灰九十六？”萧明胭轻笑一声：“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你是你们这一支里头第九十六个？”
老鼠像是听懂了萧明胭的话似的，猛点头。
“我要找一个死人，求你们灰家老祖宗帮帮忙，事成之后，我给你们烧三日的供果。”萧明胭的手指轻轻戳了戳灰九十六的鼻子。
灰九十六眼神一亮，顺着萧明胭的手掌爬到了地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不少小灰老鼠穿梭到了工地上。
灰家的野仙向来灵气较弱，正因如此，它们最喜通过帮人积累功德，而三日供果，对于这些连人话都说不了的小野仙来说，可是一桩大功德了。
不出半个小时，萧明胭便看到灰九十六背着一片树叶儿摆在了她的面前。
树叶的指向是南方，萧明胭便紧跟着追了过去。
树叶停在了山坳的边缘，这里停着一台水泥车，看样子，刚刚有工人干完活儿。
一堆老鼠站在一旁，他们的毛都耸立起来，看样子竟有几分畏惧。
明明是白天，阳光走到这儿，却像是被遮挡了一样，此地阴凉非常，看来昨晚的男人和眼前这个地方，有莫大关联。
萧明胭对着众多老鼠笑道：“多谢你们，快跑吧，这儿不安全。”
朝阳刚刚升起来，正是一日之内，阳气极盛的时候，这会儿就算是那男人化成了厉鬼，也绝不可能在此伤人。
萧明胭正准备好生探查一番，却发现灰九十六还站在原地，它倔强地挺着身体，看样子是不想离去。
“你想跟着我？”萧明胭捻了一根草叶，逗弄着灰九十六：“可我现在自身难保，你跟着我也有几分凶险。”
这些小野仙不过是得了几分灵气，若真想有用，也得等修成了人形才成。
灰九十六还是不想放弃，它突然钻到了地上的水泥灰里，扑腾了半天，它咬着一个东西，把那东西拖了出来。
萧明胭低头一看，瞬间变了脸色，这竟然是一根手指。
手指被连根截断，断面处还留着半截森森的骨头，萧明胭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男人化为厉鬼时的模样，他的身体是龟裂开的。
化为厉鬼的时候，通常会重复人生之中，最为痛苦的一瞬间，莫非这男人竟然是被人分尸的。
一阵阴风吹过，石灰粉随风而动，越来越多的残肢被萧明胭发现，这些地方只是一些碎皮和碎肉，属于男人的骨头却一个都没找见。
看着断指，萧明胭心里头又有了新主意，所谓人吓人，吓死人。
刚才那些工人目光躲闪，若是拿着这件东西稍微吓他们一吓，说不准他们就交代实话了。
想到此处，萧明胭低下身轻声对灰九十六嘱咐了几句，便将自己藏到了树的阴影中。
灰九十六便将断指咬着，蹿到了工地众人干活的地方。
此刻正是不冷不热，干活的好时候，于是，便有不少工人看到了老鼠叼着一根断指。
很快，就有几个工人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水泥车前头。
“你们看到了么？张根的那根指头，竟然被个老鼠叼着……当时不是让你们早点烧干净么！”
一个面目阴狠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怎么还有这种东西，要是被人发现了，不仅是丢工作的事儿，我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当时月黑风高的，我又害怕，根本没看到自己烧得干不干净。”旁边的男人言语闪烁：“再说了……当时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理亏，他……他就是想阻止我们偷东西……哪至于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