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蒋渊,你复仇的方向完全错了
周晋被呵斥,‘噗通’下跪给皇帝请罪。
“臣该死,是臣没有考虑周到。”
皇帝摸了摸下巴,“行了行了,你跟太子二人尽快将这案子调查清楚,还给烟宁一个清白。”
总之,皇帝是不相信楼烟宁会投毒害人的。
在他的眼里,楼烟宁只是个会哭的的小女娃娃。
哦,不对,是个有些学识的爱哭鬼。
她若是会投毒,那也定是一些没安好心的人挑唆的。
周晋和太子还有顾太傅都不知道皇帝对楼烟宁偏心到这个地步。
他们只以为皇帝是担心这投毒的事情会连累到自己的亲弟弟,所以才这般严词厉色。
太子从养心殿出去,周晋拱手问他,“殿下,楼掌书的口供您可要看看?”
太子摆摆手,“带路,本殿直接去大理寺看。”
周晋带着太子和顾太傅去了大理寺,彼时蒋渊正好也从大理寺外头进来。
几人撞上,蒋渊给太子和顾太傅行礼,这二人都知道投毒和蒋渊脱不了干系,于是师生二人齐齐给了蒋渊一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蒋渊此刻还不知道投毒之事,他伸手拉住走在最后头的周晋,问他今日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太子殿下都过来了。
周晋脑海中响起楼烟宁的那句‘那些都是蒋渊给我的’,便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模糊道:“回蒋大人的话,太子殿下是来辅佐在下查案的。”
大理寺内的悬案多的是。
周晋作为司直,更是负责复审疑难案件。
是以,蒋渊没有多想,他只以为太子是来查早前的疑案。
“那你们先忙。”
蒋渊转身去找楼烟宁。
今日,他又给楼烟宁带了些‘特制’的小酥点,保证楼烟宁吃下去不出三日就暴毙而亡。
蒋渊想着,脚步轻快起来。
他提着油纸包,走到了藏书阁的门前。
他探头进去,却见里头没有楼烟宁的身影。
他找了个最近的小官问楼烟宁哪儿去了,那小官老老实实道:“楼掌书被抓了,此刻应当在天牢呢。”
“被抓了?”蒋渊疑惑,“因何被抓?”
小官不知道投毒的正是眼前的蒋渊,他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在,便大着胆子和蒋渊八卦起来。
他抬手捂着嘴巴,小小声道:“蒋大人你还不知道吧?楼掌书投毒毒死了咱们院儿里的狗,还毒的肖大人至今卧床昏迷不醒呢!”
蒋渊听罢,顿觉哪里不对。
他抬头朝着肖大人的桌案看去,只见肖大人的桌案上头放着一个香盒。
那香正是自己送楼烟宁的加了料的香。
他瞳孔一震,脸色也跟着僵硬起来。
那小官看蒋渊脸色骤变,反应过来是自己多嘴了。
他‘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一边说着‘是我多嘴了’一边脚下抹油溜走了。
他走了,正和蒋渊的意。
蒋渊见四下无人,正是毁灭证据的好时候。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起肖大人桌案上的香盒,而后淡定地走出了藏书阁。
他借口自己外头还有事儿离开了大理寺。
出了大理寺,蒋渊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火折子,一把将那香盒点燃。
那香中添加的毒药,是他们南疆特有的慢性毒药。
他事先服过解药,是以,即便闻着这香,也不会中毒。
原本这香是要配合那些点心一起用的,谁知楼烟宁把所有点心都喂了狗,而肖大人因为没有食用点心,只是吐血昏迷。
但那只狗,又吃了点心,又闻了香,所以死状十分之惨。
蒋渊看着那香一点点的燃尽,直到火光熄灭,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脚,将那香灰踩散。
直到香灰和泥土融合的看不出来,他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装作无事人一样回了大理寺。
大理寺地牢内,周晋将楼烟宁的口供递给太子,随后又准备将楼烟宁从牢中请出来。
他打开大牢的门,轻声唤了两遍‘楼掌书’,茅草上的人毫无动静。
一时间,太子和顾太傅都慌张了起来。
三个人围了过来,脸色凝重地望着茅草上没有动静的身影。
顾太傅走上前,伸手出来的时候,甚至都开始哽咽了。
“烟宁小友,你别吓我啊……”
顾太傅伸手晃了晃楼烟宁的身子,楼烟宁依旧没有反应。
这回换成太子上前查看。
太子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楼烟宁的鼻子下方,查探楼烟宁是否还有鼻息。
手才伸过去呢,楼烟宁就猛地坐了起来。
她这毫无预兆的动作,吓得三个大男人直接嚎出了声来。
楼烟宁又被他们三人吓到,也跟着尖叫起来。
不过一瞬,牢房中尖叫声就混作了一片。
外头的带刀侍卫们听到尖叫声,都以为牢房中的犯人们暴动了,一个个的拔刀冲进了进来。
呼啦啦地人群冲进来,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暴动,只到看了四个站在牢房中尖叫的傻子。
侍卫们面面相觑之际,牢房中的四个傻子也终于闭了嘴。
周晋看着牢房外围着的人群,咳嗽了一声,淡淡道:“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侍卫们又呼呼啦啦的出去。
牢房中安静下来出,楼烟宁先给太子行礼,“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因为方才尖叫,此刻嗓子有些紧绷。
他吞咽了一下,顺便缓解自己的尴尬。
“父皇知道你被抓了,便让本殿过来协助周晋调查,早日还你清白。”
太子说完,又想起蒋渊,便接着问楼烟宁,“你和蒋渊之间是什么关系?”
“就是单纯的同僚关系呀,若非要说有关系,他喜欢我妹妹,很有可能会成为我未来的妹夫,这个算吗?”
为了自己的清白,楼烟宁丝毫不藏着掖着。
她说完,又将自己觉得蒋渊可疑的地方同众人说了一遍。
“蒋渊是北方人士,可他一些行为习惯却是南疆那边的,我觉得十分奇怪。”
楼烟宁看过蒋渊的档案,上头写他出生于北方,自北方长大。
可她有一次用膳时,无意之间瞥见了蒋渊在用膳前在餐桌之下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手势是南疆的人,在用膳之前才会做的。
因此楼烟宁觉得蒋渊的身上谜团太多。
她所说的话被太子等人记在了心中。
太子本想放楼烟宁从天牢中出去,但楼烟宁却觉得这样的形式下,天牢里头反而更安全。
“既然他有心毒害我,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我再次下药,或者是劫持我,所以我待在天牢中才是最安全,就是得辛苦周司直帮我送饭了。”
周晋是大理寺出了名的正直,楼烟宁对他还是比较相信的。
“楼掌书言重了,你若是有何想吃的,告诉我,我亲自给买回来。”
自养心殿内皇帝训斥了他一番后,他就知道楼掌书不是一般人,这得供着才是。
为了调查清楚投毒的事情,楼烟宁自愿在天牢中小住一段时间。
以防家中担心,楼烟宁又拜托太子去了趟崇阳侯府,说她这几日要在太子府上陪伴楼清客。
老太太没有怀疑,反而还担心烟宁会打扰到太子妃养胎。
太子笑道:“烟宁是太子妃的妹妹,何来打扰一说,老太太放心,过几日本殿就将烟宁送回来陪您。”
老太太乐呵呵的,一个劲儿的说着太子殿下太客气了。
离开了崇阳侯府,太子和顾太傅就一起顺着蒋渊的身世这条线查了下去。
周晋则还是从大理寺内部着手,开始从那个狗的尸体上找线索。
楼烟宁在天牢中好吃好喝了三日,原先消瘦下去的身子,又稍微圆润了些回来。
她躺在茅草上望着小小的天窗,心中犯愁。
也不知道太子他们需要多久才能将蒋渊的底细摸清楚,要是再照这么发展下去,自己肯定还会不断的长胖的。
这哪里像是在坐牢啊,分明就是在养猪!
反正在牢里闲着也是闲着,楼烟宁决定了,她要开始锻炼身体,增强体魄!
于是她跟周晋要了根木棍,当做剑抓在手里,而后在天牢里复习之前李落霄和那个女武师教过自己的招式。
周晋没想到楼烟宁看着柔柔弱弱的,练起剑来倒还真有模有样的。
所幸,楼烟宁没能在狱中练上多久,太子等人就破案了。
这日,日上三竿,周晋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打开牢门,对楼烟宁道:“楼掌书,蒋渊已经被抓了,他全招了,您恢复自由了!”
楼烟宁睁开自己睡意朦胧的双眼,一脸茫然地望着面前满脸喜悦的周晋,“什么?蒋渊全招了?”
“对,他全招了!”
周晋扶着楼烟宁从茅草上起来,而后将这两日他们破案的整个过程娓娓道来。
原来,太子和顾太傅顺着蒋渊的身世查下去,很快就发现了蒋渊并非大元人士。
他们暗中调查,又发现蒋渊的手下曾多次跟外贼私联。
有了这一条发现,蒋渊的真实身份很快就被戳破了。
起初,蒋渊还死不承认,直到周晋从仵作那得到了一份详细的尸检结果。
那只可怜的小狗,中的毒就是南疆特有的毒。
不仅如此,照料肖大人的太医,也将肖大人所中的毒给查出来了。
仵作和太医一碰面,众人立刻就明白了蒋渊有多狠毒。
虽然蒋渊将证据毁灭了,但他销毁不掉那只可怜的小狗和可怜的肖大人。
在多方证据下,蒋渊终于承认了自己是想杀了楼烟宁。
大抵是被捕了,蒋渊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他吊儿郎当地坐在牢里,衣衫不整,胡茬茂密,全然没有了最开始的意气风发的俊朗少年的模样。
太子站在他的对面,质问他为何要下毒试图杀害楼烟宁。
蒋渊垂着脑袋嗤笑一声,他抬眸恶狠狠地瞪着太子,而后突然冲了上来怒吼道:“你问我为什么?!怎么,你们查清楚我的身世的时候,难道还没发现我是为什么吗!”
太子站在原地,他冷眼看着蒋渊无能的怒吼。
“知道,不过还是听你自己说。”
蒋渊见太子这般淡定,顿时就泄了气一般。
他重新坐回地上,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恨毒劲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平静。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你们大元的人,自诩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而发动战争,可你们没有想过,战争并不会让百姓安居乐业,只会让我们家破人亡……”
蒋渊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顺流而下。
好一会儿,他缓过劲儿来。
他抬手擦掉自己的泪痕,笑着看向太子,“我为什么要杀楼烟宁,因为楼烟宁的父亲,杀害了我全家!”
“你知道当我看着他提着刀插进我父母胸膛里时,我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看着他将我妹妹从床底拖出去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吗?”
蒋渊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不知道,因为你的父亲就是这场屠杀背后的始作俑者!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家破人亡的滋味呢……”
他疯疯癫癫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太子没有出声,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蒋渊又接着说:“从南疆逃离后的每一天晚上,我都会梦见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妹妹。他们满身都是鲜血,他们站在血泊之中,不停地跟我说要报仇……”
“这么多年,我没有一个夜晚是不做噩梦的。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跟他们一起死了,我恨我自己苟活于世……”
或许是情到深处,蒋渊哽咽地说不上来话。
太子蹙着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蒋渊这个消息。
他站在原地,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蒋渊。
“蒋渊,当年南疆战役的队伍里,有两个宋观潮。楼烟宁的父亲,他并没有在你们郡,而是在丰郡。杀你父母和妹妹的宋观潮,是你们南夷的奸细。”
太子顿了顿,又接着道:“当年他屠村,也是你们南夷皇帝的授意。所以,蒋渊,你复仇的方向完全错了。”
“不不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