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朕允许你此次跟着你皇叔去南疆
九公主皱着眉头，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太鲁莽了。
她应当等前朝商议好了再说的。
不过皇后没有拒绝自己，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有去云州的希望了？
“等你父皇那边安排好了，本宫替你去说说就是。”
皇后不忍看到九公主伤心，到底是答应了下来。
九公主热泪盈眶，她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又行礼叩谢皇后。
“行了，夜深露重，你快回去睡吧。”
“多谢母后，母后也请早些休息。”
九公主回了偏殿，依旧没有丝毫的睡意。
今日太子来找她，不仅将云州的洪涝同她说了一遍，还命她明日一早之前想出对策。
此刻，九公主躺在床榻之上，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治理水患。
黑夜在静谧中很快就过去了。
翌日一早，东方天色乍现白光。
九公主推开窗，发现昨夜不知何时下了细雨。
她呼吸着湿润的空气，脑子里一片清明。
她吹灭书桌上的蜡烛，刚墨迹干透的折子拿了起来，而后让宫女打伞一同往养心殿的方向去。
她想，若是自己运气好的话，此刻应当能跟太子还有顾太傅在养心殿的门前碰上。
果不其然。
养心殿门前，太子等人刚走出来。
九公主站在长街边上等着太子和顾太傅过来。
太子一出养心殿，远远地就看到了九公主，他同凤骁等人打了声招呼，便往九公主的方向去。
“太子哥哥。”
九公主给太子行礼，随后将自己写的治理洪涝的对策递给他。
太子展开粗略地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拉着九公主往养心殿里头走。
“太子哥哥？”
九公主不解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决策写的很不错，我去同父皇说，让你此次跟着皇叔一路去南疆治理水患。”
太子容不得九公主拒绝，就拉着她到了养心殿的门前。
养心殿内，一些大臣还未离开。
见太子折回来，还带着九公主，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太子踏进殿内，九公主跟在后头。
兄妹二人行完礼，太子就将九公主写的折子递了上去给皇帝看。
“父皇，如今朝中人手不够用，儿臣觉得，小九可以跟着皇叔一同去。”
太子递完九公主的折子，立刻跪了回去。
边上的几个文臣听闻太子推荐九公主去治理水患，当即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几人交头接耳，像是故意要让皇帝、太子和凤骁听见一般。
“这可是去治理水患！救灾啊！又不是去南疆微服私访，可以带着公主……”
“可不是么，如今南疆情况不妙，大家到了南疆那有空管公主啊，这不纯纯的浪费时间，还拖后腿呢么？”
“这九公主也真是，一个女子，竟然还想管朝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他国笑话我们大元没有男子了？”
“就是就是。这九公主在这个节骨眼上捣乱，未免也太任性了些……”
“……”
那些文臣贬低的话语在大殿内此起彼伏。
九公主跪在地上，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垂下头，心中已然开始退缩了。
或许太子哥哥是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可当朝皇帝还是父皇。
父皇……他说不定也和那些文臣一般的想法，觉得女子不能参与国事。
九公主打退堂鼓之际，身边的太子用胳膊碰了碰她，给予了她一个‘别怕’的眼神。
边上的站着的凤骁在听见那几个文臣的议论，拧着眉头朝着他们几个人飞去一记眼刀。
霎时间，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龙椅上的皇帝终于看完了九公主写的折子。
他腾的从龙椅上站起来，而后将手里的折子丢到了面前的桌案上，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朝下头跪着的九公主看去，沉声问道：“小九，这折子当真是你写的？”
被皇帝发问，九公主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
但她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害怕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
“回父皇的话，是儿臣写的。”
皇帝听着她浅浅的声音，从龙椅上走下来，而后在她的跟前停住了脚步。
对于这个女儿，皇帝向来是没怎么关注过的。
他只听皇后说过这个女儿在读书上很有天赋，其余的便是一概不知。
此刻他看到九公主的折子，说不震惊是假的。
昨日夜里，他们一众人商议了一夜，想出来的对策还不如小九折子里的周全。
小九折子里，不仅写了要如何治理水患，更是按照云州各个郡不同的地形，写出了具体的方案。
皇帝打量着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儿，眯了眯眼，又抛了几个昨日在折子上看到的问题给她，问她对于那些事情的看法。
九公主跪着，背脊挺直。
许是方才太子的眼神给了她底气，此刻她目视着皇帝，条理清晰地开始分析皇帝方才所说的问题。
而后再根据问题本身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伴随着她冷静又坚定的声音，方才还对她有异议的几个文臣，态度也开始逐渐转变。
看向她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小孩子闹不懂事’转变成了‘九公主是有些东西的’。
九公主有条不紊的将皇帝的几个问题都回答结束。
皇帝背着一双手，视线盯着她，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片刻后，他才问九公主，“朕记得你生母的柔妃，是云州人士？”
“回父皇的话，是的。”
“既如此，朕允许你此次跟着你皇叔去南疆。”
皇帝说罢，九公主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呆愣愣地跪在那里，还是太子小声提醒她该谢恩了，她才反应过来。
她对着皇帝的背影，眼眶泛红，哽咽着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此次虽是云州遭了水患，但和云州挨着的还有两个郡也情况不妙。你此次过去，负责那两个郡的赈灾和重建。”
皇帝重新坐回龙椅上，翻了翻汪海兴的折子，而后道：“等到这两个郡的百姓安定了，你便可以去云州看望你的外祖们。所以，先别急着谢朕。”
九公主微微颔首，她知道此行必定困难重重，但看望外祖们就是她最大的动力。
是以，皇帝说让她去管理那两个郡，她也是没有怨言的。
她再次叩谢了皇帝。
皇帝将九公主的折子拿给马公公传下去，道：“小九的折子，你们都看看。另外，凤钰和凤朗，你们二人今日就开始押送赈灾物资去南疆。”
三皇子和五皇子齐齐拱手，“是，父皇。”
“崇阳侯，你跟章卫敏今日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就跟着凤骁一起出发去南疆。”
崇阳侯和章卫敏拱手应声。
“行了，太子、凤骁、顾太傅留下，其余的都回去吧。”
皇帝说完，没被点到名的人呼呼啦啦地出了养心殿的大门。
大殿内，皇帝看着太子，扣了扣桌案，道：“凤霆，你今日贸然推荐小九，就不怕朕觉得你无用吗？”
毕竟九公主的折子写的是当真不错。
太子恭敬道：“儿臣推荐小九，是因为小九有能力。儿臣觉得，如小九一般的人才不应当被埋没。更何况小九是我的妹妹，妹妹优秀，当哥哥的只会觉得骄傲。”
皇帝对太子的话颇为满意。
“兄友弟恭，你倒是领悟的很清楚，不错。”
皇帝夸赞了太子两句，随后又问起顾太傅小九读书的情况。
“九公主读书自是很认真的，老臣相信假以时日，九公主定会有一番大出息的。”
顾太傅对九公主的评价也是很高的。
这让皇帝感觉到莫名的骄傲。
和顾太傅聊完，皇帝又叮嘱起凤骁。
“此次去往云州，路途遥远，小九就交给你照顾了，小九完完整整的过去，你也需要完完整整的把她带回来。”
凤骁颔首，“臣弟知道。”
“当然了，你自己也需要多加小心，南疆民风彪悍，如今又遇上的水患，汪海兴那头没有处理好，百姓们必定是群情激奋，你势必要保护好的自己。”
皇帝说着，拍了拍凤骁的肩膀，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凤骁‘嗯’了一声离开了养心殿，他并没有回郡王府，而是追上了崇阳侯的步伐，往崇阳侯府的方向去了。
养心殿内重归安静。
皇帝坐在龙椅上，抬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边上的马公公见状，问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熬了一夜，不如去休息吧。”
皇帝疲惫地摇了摇头，“朕不累。”
马公公知道皇帝是在为云州洪涝的事情而发愁，他不敢再多劝说，只安静地站在一边，听从皇帝的吩咐。
过了一会儿，旭日东升。
昨夜没有被召见的朝臣们都已经在正极殿内等候上朝。
皇帝起身，朝着正极殿去。
朝堂之上，众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的疲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帝声音冷冷，众人也不是眼瞎，谁都能看得出来皇帝今日的心情不佳。
因此不管有事没事的，谁都不敢出声。
“既然都不说，那就退朝。”
皇帝说着，甩袖起身离开。
马公公喊了‘退朝’后，急急忙忙地跟上了皇帝的步伐。
“皇上，这不是回启祥殿的路呀。”
马公公以为皇帝熬了一夜，走错了路。
皇帝却说，“朕没有走错，朕想去看看柔妃。”
柔妃如今一个人住在燕云轩，小小的宫殿内，充斥着满满的草药味道。
蹲在中庭熬药的小宫女见到皇帝来了，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房间里，柔妃躺在病床上，咳嗽声不断。
听到外头的宫女说皇上来了，她挣扎着就要就起身出去迎接皇帝。
皇帝踏进殿内，一眼就看到了柔妃苍白如纸的脸色。
“臣妾……臣妾恭迎皇上。”
柔妃在共宫女的搀扶下，强撑着身子给皇帝请安。
皇帝上一次柔妃还是在新年的宴席上。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柔妃变得比他印象中还要虚弱上几分，这不免让皇帝觉得太医院的人没好好做事。
他当即让马公公将太医院院首叫了过来，准备好好责问一番。
柔妃见状，出声拦住马公公。
“皇上，臣妾这是老毛病了，与太医院无关的，臣妾这身子就是个无底洞，不管吃多少好东西都是不管用的。”
她声音轻的像是春日里的风，让人听不真切。
皇帝牵着她的手，扶着她坐回床榻上。
“身子不舒服就免了这些礼节吧。”
皇帝这一句贴心的话，让柔妃心中温暖无比。
柔妃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都说南方的女子如水，就连看人的眼神都是带着涟漪的。
柔妃正是如此。
她此刻一双眸子注视着皇帝，含情脉脉的，爱意浓稠的化不开。
皇帝对上她的眸子，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
他这才发现，这个被自己冷落遗忘的女人，其实也很美丽。
她虽是青春不在，但那双眼睛却是纯粹无比的，没有一点的算计掺和在其中。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惨白的肌肤更是给她添了上一层支离破碎的美感，让人不敢用力触碰。
皇帝触碰她的手，也小心翼翼起来。
他替柔妃扯了扯锦被，而后跟她聊起了九公主的事情。
“云州洪涝，朕让小九去治理水患了，你会不会怪朕不心疼小九？”
柔妃摇摇头，“乐怡是皇上您的女儿，也是大元的臣子，若是她能造福百姓，那是她的荣幸。”
皇帝本以为柔妃会因为此事不高兴，谁知她这般支持九公主，倒是让皇帝对她们母女二人更加另眼相看了。
皇帝握住柔妃的手，发自内心地说道：“柔妃，这么多年，是朕辜负了你们母女两，朕心中甚是愧疚去，朕会想尽办法，尽量弥补你们的。”
柔妃冲皇帝笑笑，语气是释然的。
“皇上心怀国家，不必因为我们母女而愧疚。”
皇帝知道柔妃说这话并非是为了好听，一时间心底的愧疚更甚。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叮嘱了几句燕云轩的宫女太监要好生伺候柔妃便离开了。
从燕云轩出去，皇帝对身边的马公公道：“一会儿你亲自去趟内务府给柔妃拿些金丝碳过来，朕瞧着她那屋子里头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