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船慢慢行着，前面江两岸出现一个石架梁，很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做的。总之就是在某一天它突然出现，像桥一样搭在河两岸，但是石梁横断面只有双掌大小。
船家说道：“据说这石梁是天降祥瑞，有时候经过，石梁还会有雨幕落下，已经延续了几十年。”
苏影盘腿而坐，控剑去石梁环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端倪，剑又飞回来了。
沈歌去船舱找了个箱子靠在上面，托着下巴，看着石梁说：“这石头里面不会有东西吧？”
话音刚落，石梁丛生出很多藤蔓，藤蔓是黑色的，朝着船上的兔子凌空卷去。
唐微喝道：“御。”
青蛙的身形“克克哒哒”几声响，浑身皮肤下翻出细小的木刺，疾射出去，扎在藤蔓上爆裂开来。一阵绿色的雾气过后，藤蔓恢复原状，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略微阻了阻来势。
兔子在巫师的喝声后，身形变大了好几倍。兔子耳朵比石梁顶部还高，小船忽然往后要翘起。徐景单手掌往下一压，船形又恢复平衡，在原地保持不动。
兔子一蹦跳到藤蔓上，长大嘴巴一口咬在上面，将藤蔓咬下一节来。藤蔓吃疼缩回，兔子立刻变小，在藤蔓上一蹬，跳回唐微怀里。
藤蔓又缩回石梁，放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苏影问沈歌：“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
沈歌得意的笑说：“可能有特殊的感觉吧，就是一种感觉。”转头问徐景，“要打碎石梁吗？”
徐景右手单掌控制船在原地不动，看着石梁。左手两指并起轻轻一点，一道银光无声破空而去，钻到石梁里半晌没有动静。
沈歌看看徐景，看看苏影，又看看船夫。
唐微将船桨还给船夫，从后舱爬到船头来，站在前舱门口，抱着兔子，头上顶着机械青蛙，说道：“这个石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突然间石梁轰然炸裂，分成无数的石块，石块一臂长，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石头人。黑色的藤蔓绕在石头人的身体上，周围曼延着黑气。石头人脚底踩着藤蔓，站立在水面之上。徐景的银光就在石头人的眉心之前，两方对峙。
唐微拧着眉毛看了许久，疑惑的问道：“小鸢？”
石头人听到声音，歪着头往船上看。发现唐微，它开心的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个圈，半空中已经化身成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娃，落到船上。把兔子拎着耳朵往身后一扔，一头扎进唐微怀里。
那些黑色的藤条变成了一根黑色的腰带，扎在小女娃的腰上，漆黑如墨。
兔子正好被扔在沈歌腿上，沈歌和兔子对视了两眼，沈歌说：“沉。”
兔子轻轻跳到沈歌和苏影之间的船板上，不敢往徐景那边跳。
小娃娃八九岁的样子，在唐微怀里蹭了蹭，抬起头来问道：“糖哥哥，今天带糖了吗？”
唐微从怀里掏出一块糖来给她，她笑嘻嘻的把糖放在黑色腰带跟前。黑色腰带在糖的那一部分前泛出黑气，幻化出藤条，将糖卷进腰带里，消失不见。
沈歌三人站起来看着小女娃，小鸢笑着侧身说：“你们好呀，我叫小鸢。”
沈歌不解：“为什么刚才你俩不认得，还和兔子打起来了？”
唐微摸摸小鸢的头发，说道：“小鸢妖化的时候，我要是不叫她名字，她是很难认出我的，石头人反应要迟钝一点。”
徐景突然出声问道：“小鸢，那根藤条是什么？”
唐微回答道：“这藤条我遇见她的时候就有，能护她平安。”
小鸢将手放在腰带上，腰带毫无反应，就如一条普通的腰带：“在我有知觉的时候，它就一直跟着我，保护我不被别的动物欺负。它们总是拿石头块摔到我身上，黑条就帮我挡着，我才没有那么疼的。糖哥哥帮我化形以后，它还是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知道它是保护我的。”
徐景朝苏影看去：“你对妖界比我清楚，可看出这是什么？”
苏影左手手指朝黑腰带点了一下，一条紫光倏忽疾闪过去，没入腰带里。转瞬之间腰带就逐渐松开，在船板上空泛出黑气卷成团，逐渐浓烈，越来越重，范围越来越大，变成一个篮球大小。
小鸢就在旁边看着黑气，一点也没有怕的表情。
黑气团中涌动的越来越浓烈，紫光在里面翻滚，终于“嘭”的一声，黑气炸裂飞溅，然后消失。一个男子出现在黑气的位置上，狠狠的瞪了苏影一眼，转过头去朝小鸢看着。
小鸢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满是好奇的神色看着这个男子，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苏影说道：“玄彻。”
男子也不转头，一脸冷漠，低头看小鸢，说道：“是啊，几百年不见，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沈歌问苏影：“所以是？”
苏影正要说话，一道天雷当空劈下，徐景眼疾手快，将玄彻遥遥打落到江对岸的山上去了，右手作势施法将船包入透明盾圈，形成防护。
之后数道天雷次第而至，打在玄彻身上。因距离遥远，山林阻碍，又有树林被天雷灼烧的黑气，遮挡的隐隐约约看不清楚，玄彻是否还活着。
原来玄彻一直都不曾化形，天界感知不到他已经可以成妖仙。他一直不肯以人形出现，即使境界卡到妖怪顶端，都不愿意化形渡劫更进一层，只为了以黑藤树的面目陪在小鸢身边保护她。若化身渡劫，就要受三山五岳所束缚，进妖神录妖仙榜，受人瞩目，被人打扰。
小鸢非常担心，就想要跳过去帮忙，被唐微一把拽住。小鸢看向唐微，唐微说道：“他只能靠自己，这是天劫。”
良久，天雷终于停止。
小鸢问唐微：“糖哥哥，他会没事吧。”
唐微看向苏影，苏影说道：“放心，妖界谁能死他都死不了。上千年的妖精那么能活，都比妖界第二的修行境界高出一大块去了，再过不久，怕是就可以变成妖神了。”
眼看天劫已经离去，徐景将盾圈收起。小鸢立刻蹦到水面上浮水疾行，上岸赶到半山腰，找到玄彻。小鸢变成石头人轻轻抱起他下山，放到船上，置于唐微脚下，自己则从石头人又变成小姑娘。
苏影抿抿嘴，说道：“别装了，以你的能力，这天雷只能脱层皮，又不会伤筋动骨，会有这么虚弱吗？”
玄彻坐起身来，瞪了苏影一眼，调息打坐。
徐景看到没事，将船夫从后船舱里叫出来，让他继续行船。
徐景和苏影照旧在船头打坐修练，沈歌左右看看，说道：“你们不好奇吗，都不过去看看。”
沈歌跳到船舱顶，再跳到船尾，站在玄彻跟前看他。
沈歌看着玄彻，说道：“再这样下去，这船就装不下了，这都几个人了。”
小鸢抬起头：“你是嫌弃我们要撵人吗？”
沈歌不点头也不否认：“我倒是想问，你拦路吃过人吗？”
小鸢摇头：“没有啊，我只是在江上看来往的人，觉得有趣，没有伤害过别人。”
沈歌问道：“那你怎么跟兔子打起来了？”
小鸢一指兔子：“它是妖精呀，不是人。”
沈歌点点头：“哦，你只和妖精打吗？”
小鸢使劲点头：“对呀，妖精妖怪之间交流身手是很正常的呀。”
沈歌忽然一笑：“那你看得出我是什么妖精吗？”
小鸢看了会，摇头：“不知道，反正你不是人。”
沈歌摸了摸小鸢的头，点头赞道：“有眼光！你化形多久啦？”
小鸢想了想，说道：“几十年。”
玄彻以前不化形突破修炼瓶颈是怕进妖神录妖仙榜，有人会找他麻烦。后来遇到小鸢，怕自己化形后小鸢不认自己，就更加不想化形。
可是不化形不进阶，以后就有可能保护不了小鸢。
虽然苏影打破了他维持的瓶颈状态，但对未来来说，也许不是坏事。
有时候固步不前是因为不想改变，觉得维持现状不错，却也会失去很多机遇。
江后面有船过来，小鸢扶着玄彻去前舱休息，刚化形，玄彻还不适应直接以人形在人前出现。
后面来的是一条舫船，外表装饰华美，浮刻精致。数条流苏垂在窗户一侧，舱口挂着花纹繁复美丽的灯笼，门边是几盆正在盛开、颜色极艳的花。船头一条绒毯，一个美人盘腿坐在绒毯上，另一个形容慵懒的锦衣公子躺在她的怀里，看着沈歌船上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