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如今，是中州湍炎正当时，盛世显赫，民富兵强，各国使者朝拜络绎不绝。
徐景找了一间中等价位的客栈，吩咐小二打扫干净些，便和沈歌在楼下找了张桌子打算叫点小菜吃。
沈歌说道：“你还用吃饭？”
徐景将佩剑在身上移了移位置，说道：“我不必，你需要吗？”
沈歌摇摇头：“叫两样来尝尝，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总要吃一吃。”
徐景点点头，叫过小二来：“上一碟花生米，一碟凉拌金针。”
“客官还要别的吗？小店的招牌是椒盐乳鸽。”小二殷勤问道。
“不必，你下去吧。”徐景拒绝。
客栈靠墙的一张桌子上，一个白衣文士喝得烂醉如泥，嘴里咿咿呀呀不停，沈歌的方向正对着他，就朝徐景扬扬下巴，问道：“那谁啊，穿的还不错。”
徐景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低声说道：“李柏。”
“李柏？很有名吗？你都可以直接认得。”沈歌端着茶碗啜了一口。
徐景微微一笑：“确实有名，以后会更有名。”
“哦，”沈歌恍然的点头，观察着对方，“看上去真的很有钱啊，那衣服，那靴子，那冠带，那腰间玉，那钱袋。。。。。。”
徐景抬头看了看沈歌：“你这么俗吗？还看钱袋。”
沈歌白了徐景一眼：“这不是在这儿吗，要在我们那儿当然是用不着了，以后的日子我不得俗着过嘛。”
徐景忍俊不禁，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帕子，将桌子擦擦干净。
帕子只是幌子，徐景手里的法术借着帕子的遮掩，将桌面一一除净灰尘。帕子塞进怀里之前，又暗运术法，将帕子变得一尘不染。
不多时小二将两盘菜端上来，沈歌看着菜说道：“为什么我们不点肉”
徐景夹了一颗花生米吃着：“浪费。”
店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徐景喝了一口茶，问沈歌：“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沈歌问道：“湍炎王都最有名的是哪里？”
徐景认真想了想，正瞥见一个孩童走过，脖子上挂着开过光的符玉，他便不由说道：“神都大阙塔。”
沈歌好奇：“一座塔有什么好看的？”
徐景眼神看向柜台方向，说道：“塔里有一个修炼的妖神，还有一个得道有名的高僧。”
沈歌疑惑：“修仙的不是都在十八霄吗，怎么还有在王都塔里的妖神？”
徐景解释道：“修炼分修仙和修行，修行又分妖精和妖怪。妖精为动物所化，妖怪为草植所修。你身为魔王之子，这个都不了解下么？”
沈歌耸耸肩，说道：“魔王三位军师通晓百事，我现在关心这个也没什么太大用处，魔王还老当益壮着呢”
徐景将数枚铜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付账：“塔里的高僧，西去取经归来，就从此在塔里住下，经常在外开坛讲经。他两人相处，互相提升境界。低等阶修行之人，往来大多会前往一拜，以期求得进阶。”
神都大阙塔，塔身灰白色的石块经历风霜侵蚀，却仍坚固如初。
明月西斜，华灯初上，正是万家灯火晚饭时刻。
沈歌性子急一点，没等徐景开道，先一步开门进去上塔。他上到第二层的时候，徐景才刚刚扶着半开的塔门。
一层是一个宽敞的大堂，有顶，从二层以上，非修炼者谨慎进入，二层以上无加盖隔断顶，只有突出的塔台，可从二层阶梯一直望到第六层楼顶。
沈歌刚上完三层的楼梯，就被一拳打到墙上去了。
“砰”的一声闷响，沈歌的身体撞在塔墙上，魔尊之体非等同焉，沈歌却还是闷哼了一声。
徐景在一楼把大门关上，下了禁制。慢慢踱步到三楼，看了看对峙的两人，却不帮忙，就站在楼梯口那里看。
原来妖神最爱和来到这里的人打架，对方打赢了，就将自己珍藏的药草赠对方一株。打输了，对方就要去采妖神最喜欢的果子来。修行之人只要进了大阙塔第三层，就被认为是默认许可了这个比试约定，拜求进阶的普通修行者会止步二楼塔台。
妖神再次挥拳冲来，沈歌左手势如闪电，一把拽住妖神的手腕侧拉，右手点向妖神肋下。妖神反应也快，左手翻转淬毒，压向沈歌右手。
沈歌来到人界，翅膀收起，导致内力修行境界被压制，左手无法控制妖神右臂，双方陷入僵持。
沈歌余光瞥见徐景，喊道：“徐景，妖神怎么称呼啊？”
徐景微微敛目，说道：“衷落。”
沈歌努力施法相抗，费力说道：“衷妖神，你不能连个招呼不打就开打啊。”
衷落眯了眯眼睛，霍然变身，胳膊缩小退出沈歌掌控，后撤几步，说道：“上了三楼就务须多言，总要守规矩的。”
沈歌眨眨眼睛，看见离自己几米距离的雪白银狐，又去看徐景。
徐景恍若未见，踱步经过继续上塔，行至第六层，听到楼下再次传来双方的轰击声。
第六层就是高僧所住的地方，两人相互见了礼。
高僧坐在蒲团上，从身后架子上拿出一片玉简，问道：“徐施主可要留笔墨？”
徐景撩袍坐下，拒绝道：“不了。”
高僧收起玉简：“徐施主常住十八霄，怎会忽然来到此地？”
徐景解释道：“奉命带沈歌在尘世流连，来这里给他找点事做，省得太无聊。”
高僧莞尔一笑，从一侧屉柜里拿出一片茶盖大小的布帛递给徐景，说道：“此符内含术法，可压制走火入魔，是友人所赠。施主来此一见，就此聊表心意。”
徐景谢过收起：“高僧是否再见过佛祖？”
高僧摇头，说道：“取经成佛后，再未曾拜谒，有缘或可再得见。”
门“吱呀”一声打开，妖神走进来，一脸开心，可见是赢了。后面跟着上衣袖子破了一半的沈歌，脸上是撇嘴的无奈。
沈歌对高僧施了礼，坐在徐景旁边。
徐景站起身来说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扰高僧修行了。”
沈歌跟着站起来，睁大眼睛：“这就走了？”
徐景走到门口，又回头：“湛卢来过吗？”
衷落靠墙坐着，左腿屈膝，左胳膊搭在膝盖上，闻言抬头：“两年前来过，见了一面就急匆匆走了。”衷落从衣襟里摸出一块勺子大小如同剑身的木牌，檀香木所制,“湛卢给你留的。”随手一挥，扔给徐景。
徐景单手接住，点点头，道声多谢，出门下塔。
沈歌急忙跟上去，嘴里嘀咕：“这会面时间也太短了。”
下至四层，徐景忽然回身，对沈歌说道：“不从塔上看看神都景色，也是浪费。”于是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沈歌闻言走到窗子跟前，望见月朗星稀，一层薄云慢慢飘动，浮在神都上空一侧。在塔的四层上，蛙虫声几不可闻。只有偶尔的几声鸟叫，从遥远的树林中传来。城东北一边隐隐现出灯火通明的一角，其他部分大多黯淡无光，深沉黝黑。
沈歌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只有那里亮着”
徐景沉吟几秒，说道：“神都花街，宋氏产业。平民百姓大多舍不得晚上的灯烛所费，晚饭过后几乎都不会点起。”
沈歌眨眨眼睛，带了些好奇。魔界人众眼睛大多带有夜视，可以在稍暗的情况下看清，太黑当然也是不行。但魔界四处有很多荧光植物，地表熔岩火浆不少，映照夜空，所以基本不需要灯火。
黑色的树影在微风里摇动，叶子沙沙作响。有几只小小的鸟雀在枝干间跳跃，像夜舞的精灵。
沈歌和衷落的比拼，因一时不察，沈歌误触了墙角塔内机关，一个踉跄被衷落瞅准空隙，将沈歌翻身制住，于是算得打输半招。衷落说自己想吃明连崖的虎樱果，这果子被咬一口就会发出“吱”的声音。果子只有山楂的一半，外观有虎纹，入口即化。相当难找的一种果子，比较稀有。既然沈歌输了，就得替他找来这果子。
沈歌虽是翅膀受缚才实力降低，但也正好无事，下塔之后回到客栈，便对徐景说了此事，让徐景带他找虎樱果。
明连崖在明连山，明连山在明连镇，明连镇在湍炎的南部。相较陆路，坐船过去比较舒服。
徐景到码头租了一条船，船的篷子上贴着清凉峰专属标志，修仙界专用，否则修仙者的一些奇特行为，若被普通船夫发现，可能会惊讶而导致带来麻烦。
因为这天出发的比较晚，到傍晚船还没有到下一站的码头。夜色朦胧，沈歌躺在船头看星星，徐景盘腿在旁边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