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神君再临
薄弈玦看着玲玥。
那双眼睛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却再也没动过了。
“阿玦阿玦!!”
玲玥跪在血泊中,抱起薄弈玦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撕心裂肺。
他说他身死心无愧。
可他却死不瞑目
玲玥埋头痛哭起来,颤颤巍巍地替他合上了眼睛,“阿玦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没帮到你”
她懊悔,她痛恨。
为什么如此不完美的她,这辈子要招惹薄弈玦。
为什么她活这一生,处处都有限制,害她那么弱小。
“阿玦这是你说的,今日将诀别,身死心无愧。”
玲玥俯下身子,悲痛又留恋地吻上了薄弈玦微凉的唇瓣。
她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便有一缕淡金色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相融交汇。
也不知道,薄弈玦的经脉和骨骼,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修复。
她只察觉到,那道限制她的罡印,居然在这个时候散开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她身上缓缓凝聚。
天意为何这般弄人?玲玥的脑海空白了许久。
玦与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薄弈玦走了,她绝不会独活。
但上天却在这个时候让她变强,她便要为她挚爱的夫君报仇,再去追随!
玲玥从血泊中站起了身。
她蓦地抬眼,却见南渊不知怎的已经和大祭司打了起来。
那魔族独有的强大威压,竟对南大夫同样无效!
玲玥顿然醒悟,南大夫敢跟大祭司打斗,身份必然不会简单,现在求求她,没准还有办法救活薄弈玦
她第一反应便是向南渊高呼:“大夫,请你救救陛下!”
“娘娘您节哀顺变,切勿动了胎气。”
南渊只是忙着在空中挥动着袖袍,衣袂在缠斗中飞舞。
大祭司的精力早已经被薄弈玦和玲玥消耗了一大半,南渊几个回合便将他打趴了。
魔帝并不出手帮助大祭司,反而静静地看着男扮女装的南渊,不禁发笑:
“南渊,这是我们魔族自己的事情,本座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谁告诉过你,她只跟你们魔族有关系?”
当着魔帝的面,南渊忽然躬身抓起了一只兔子,给它喂下了纵生草。
保护神君凡体的母亲,必定麻烦棘手,先找个帮手拖住魔帝再说。
白光亮起,一道人形忽然幻化出来——
竟是神君昔日的左护法,北煙。
南渊错愕道:“怎么是你?!”
北煙怎么也没想到,南渊会选择把纵生草给了自己恢复肉身,当即就给了他一巴掌:
“南渊你简直傻得透顶!”
北煙只恨自己不懂医术,怜惜地看了一眼薄弈玦,喟叹道:
“我帮你拖着魔帝,你赶紧过去看看还有没有的救。”
话音落下,他便主动上前与魔帝交手。
“救什么啊”南渊错愕地顿了顿,他寻思着,人死不能复生啊。
但是北煙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便意思意思地替薄弈玦把了一下脉。
结果这一把脉,他却虎躯一震——
为何薄弈玦的血脉当中,也会有微弱的神君气息?!
玲玥见他神色惊异,宛若看到了希望,“大夫,陛下他还有得救吗”
南渊心烦意乱地随意摇了摇头,忽地夺过玲玥的手腕,再度把脉。
他惊奇地发现,两人血脉当中,竟同样拥有神君的气息,纯粹程度相似,却都不够完整。
若是能够拼凑在一起,倒挺像是完整的
见南渊摇头,玲玥极为痛苦地抱着脑袋,最后的希望破灭,她的心绪彻底崩溃!
所有人都听见,她歇斯底里地哀嚎了一声:
“阿玦——!”
霎时间狂风大作,掀乱了她头上的珠翠,青丝如泼墨般飞舞摇曳。
现在并非十五,也未到夜晚,一对红褐色的魔角却在她的头上冒了出来。
一大段远古的记忆,忽然像洪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南渊顿时惊奇地大睁眼眸,豁然开朗。
他似乎意识到了神君万年前陨落的真相!
玲玥身上之所以会有神君的气息,并非因为腹中怀了神君的凡体。
而是因为万年前神君献祭自己时,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分了自己一半的神魂出去。
而玲玥,分明就是得了那一半神魂的魔族圣女!
薄弈玦,才是那真正的神君凡体!
按理说,历劫时间越长,涅槃归来的神君才会更强。
可他英年早逝,仅仅在人间历劫了二十七年,未能寿终正寝,便要重生了!
就在南渊懊悔时,一个身躯忽然重重地砸到了他身上。
北煙被魔帝两招击飞,轻易扔了过来。
他“哇”地吐了一口血,转头就向南渊询问:
“还有的救吗?”
南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凡体已死,主上很快就要涅槃归来了”
他要是早就知道薄弈玦才是真正的凡体,无论如何也会将纵生草用于凡体身上,哪怕能让凡体历劫的时间多几年也好!
而不是帮这个兔子恢复身形!
解决了北煙,魔帝看着狂风中愈发熟悉的少女身影,心头骤然一恸。
一个记忆深处被封印许久的容貌,与眼前的女子面容逐一对上
手腕上的镯子,微微发热。
他欣喜地呢喃了一声,“圣女本座又找到你了。”
玲玥莹牙轻咬朱唇,蕴怒道:
“你根本就不配寻我,脏了我的轮回路!”
早就被南渊打趴的大祭司却从地上站起身来,神色无比嘲讽地嗤笑着:
“圣女,你上一世跟一个神爱得死去活来,这一世又跟一个凡人这般爱恋,当真是水性杨花,可曾有把我们尊主放在眼里?”
可他话音刚落,万里无云的苍穹当中,便缓缓浮现出一道巨大的淡金色虚像,披星戴月。
浑然天成的威仪,神圣而不可亵渎。
只一眼,便能让凡间众生心甘情愿地要去朝拜。
偌大的虚像忽而化为碎星般的光点,纷纷落下,凝聚在薄弈玦的身躯上。
“阿玦”
玲玥迅速奔向光点凝聚的地方,紧紧抱着薄弈玦的身体,几滴清泪打在了他眼眸微阖的面颊上。
她都记起来了。
这个男人上一世,这一世,都对她用情至深,至死不渝。
待到光点彻底消散,他身上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
那张本就无可挑剔的容颜,仿佛再经日月雕琢了一般,又多了一番神韵,绝色不可方物。
薄弈玦在玲玥的怀中,蓦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