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带她看父亲的故居
后山的青烟逐渐变得飘渺暗淡,薄弈玦知道,该烧的东西已经烧完了。
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男人长舒一口气。
他覆上玲玥的手,深邃的眼瞳漾开柔色,询问道:
“朕还想和玥玥去看望父亲的故居,去吗?”
玲玥乖软地应了声,“我跟阿玦一起。”
薄弈玦遣散了所有的官员和随从,牵着玲玥的手,两人一同缓缓下了山。
男人突然抬手,对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唤了一声:
“绝羿!”
听到号令,那匹马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长长的鬃毛肆意潇洒地飘舞,修长的四蹄刚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品相极好的骏马。
“它好像能听懂人话。”
玲玥水灵灵的杏眸眨了眨,眼底满是惊奇。
“它随朕征战多年,很通人性,就连名字也是按朕的名字起的。”
薄弈玦纵身上马,朝着玲玥伸出结实精壮的手臂,让她搭着上来。
“玥玥,抱紧朕。”
他有些命令的口吻。
“好。”
细软的小嗓音从身后传来。
薄弈玦垂下眸子,只见一双白皙的小手从身后绕了过来,攀在他的腰间,英挺的眉眼随即染上了笑意。
这双手太娇软了,力气也小小的,抱得他腰间发痒,心也发痒——他喜欢她依靠自己的感觉。
“驾!”
薄弈玦拉起缰绳一声令下,绝羿敞开四蹄奔跑起来。
听着阵阵规律的马蹄声,玲玥紧紧环着薄弈玦结实有力的腰身,安全感填满了内心。
两人同乘一马,很便快来到一个荒废已久的村落外边,这里离薄骁的陵墓并不远。
薄弈玦记得父亲在世时,常说“落叶归根”,所以他便在建立诏国后,将父亲迁回了这里。
玲玥被他牵着手,缓缓步入村落。
烈日似火,空气中弥漫着的干草气息愈发醇厚。
一排排破旧的房屋装饰古朴,尽是年久失修的模样,许多残破的砖瓦上甚至还留存着焚烧的痕迹。
少女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娇小的脑袋东顾西望,“阿玦为什么这个村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薄弈玦轻抚着她的发顶,微启薄唇,嗓音寒凉:
“当年白溯和昼国的人私下勾结杀害父亲,昼国那些畜生便将这里洗劫一空,屠了整个村。”
“整个村的人,都”
玲玥感慨了一番,不寒而栗,眼眸里的神色也变得恍惚起来。
一块方形的素锦忽然掠过眼前,微凉丝滑的触感抹过额间和脸颊,是薄弈玦在帮她擦去汗水。
“玥玥不慌,这种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薄弈玦凝神望了她一眼,坚定的语气与眼瞳里的真挚一样令人安心:
“如今朕有能力保护你,也能庇护朕的子民不被别国欺压。”
他轻车熟路地挽着玲玥,来到村里最大的那一间院落。
这间院里的宅子十分古老破旧,但地面却打扫得十分干净,仿佛还有人在这里居住着一般。
玲玥小心翼翼地踏了进来,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糟蹋了薄弈玦精心守护的回忆。
“玥玥不必紧张,当是回家就好。”
薄弈玦惬意地坐在庭院里的一棵古树下,并示意她跟着坐过来。
玲玥刚坐到石块上,便被薄弈玦一把搂了过去。
“阿玦?”
少女先是意外,随即嘴角荡漾着甜蜜的笑。
“朕随父亲回家的次数不多,只是每次回来都能见到父亲与母亲坐在此处,好生恩爱。”
薄弈玦将她搂在怀里,回忆起他幼时为数不多的欢愉时光。
他讲起过去的种种记忆,渐渐地,语气变得沉重而惆怅:
“其实父亲与母亲还育有一子,算是朕的弟弟,只是父亲离世后,母亲与弟弟都不知所踪了,怕是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薄弈玦颇有自责之意,“朕到现在都没寻到他们母子倘若弟弟安在,如今也有十六七岁了。”
“阿玦已经尽力了,这不是阿玦的错。”
玲玥依偎在他怀中,一边宽慰着他,一边默默地在心里占卜了一卦。
她的资质在魔界一众祭司里,属于差到极致的那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算出来的卦象是不是准的。
只不过这回,她算出来的卦象显示,阿玦的家人似乎还有一线生机。
哪怕她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占卜之术极差,卦象不准,心里也依旧在暗暗地高兴着。
“我相信,阿玦一定还能再遇见他们,我也会陪着阿玦一起寻找他们。”
玲玥仰起头来,主动吻上薄弈玦的唇。
白溯的死讯,是在四天之后传来朝堂上的。
“陛下,白丞相的无头尸体被发现在宁国境内,死相凄惨”
报信的探子回忆起尸体那副惨相,打了个哆嗦,“吾等已经将丞相的躯体运回来了。”
薄弈玦对此早有意料。
白溯是怎么死的,头又去了哪里,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是丞相自己要跑,那还运回来做什么?在城外埋了吧。”
男人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冰冷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殿中顿时群臣哗然。
“陛下,丞相生前乃是朝廷重臣,怎能草草安葬了事?”
叶公公嗤笑一声:
“身为朝廷重臣没管教好后人,又畏罪潜逃,落得这个下场便是报应!陛下没让他跟他独女一样曝尸荒野,已是格外开恩。”
“你个阉人插什么嘴!丞相他可是先帝的”
朝廷上的异议并没有停下来。
“够了。”
薄弈玦停下手里的动作,眸色暗沉,视线掠过殿前的几名臣子,嗓音寒凉到了极点:
“若是对丞相和丞相独女的丧仪还有争议,朕,明日便让你们一块葬城外去。”
【七月中旬,白溯因独女之死记恨陛下,欲连夜潜逃至昼国。未至,途经宁国,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诏书·诏武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