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民国文的凉薄亲妈17
燃着点点柴火的厨房,还泛着浓郁的油烟味,整齐划一的瓷器和碗碟被放在架子上,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密文细光,纯色的地板和墙砖延伸在一起,形成一个平滑的空间。
宽敞的灶台前,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挨在一起。
男孩踩着木凳子垫着脚,而女人则轻轻弯着腰,侧着身子偏向男孩。
美眸轻扬,梨涡轻陷,无意垂落的几根青丝自然而然的落在女人的肩上。
小七熟练利索的为碗碟浸上去污剂,然后交由秦清反复用清水冲洗。
溅出的水花调皮的刺啦着衣袖,还没一会,小七两个袖口都有些湿透了。
秦清放下冲洗好的碗碟,然后蹲下身子的为小七卷着袖口。
“小七,记得以后洗碗的时候,要把两个袖口卷起来,这样才不会弄湿”
本来这些洗碗冲洗的事情是轮不到秦清来亲自动手的,她们早已习以为常的接受着佣人们的伺候。
但是贫苦出身的小七因为与那些有着佣人相似的出身,所以他不愿意将自己的便捷建立在别人的辛劳之上。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深远久远的,潜移默化的,享受的人们习惯于用金钱去换取平等的劳动豁免,而贫苦的人们即使身处在富贵的环境下,依旧很难改变骨子里的习惯。
所以秦清没有阻止小七的行为,而是一同与他享受着劳动的乐趣。
“好啦,这下洗碗的时候就不会把衣袖弄湿了”
清淡的皂角香伴随着温暖的抚摸落在男孩的脑袋上,与此同时一个特殊形状的痕迹从秦清眼底一闪而过。
秦清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样,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嗫嚅的嘴唇一张一翕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那双澄澈如洗的眼眸在不知不学中缀满了泪水,她不可思议的揉着自己的眼睛,直到满眼通红,眼角那处的皮肤微微泛着刺痛,她才勉强停手。
小鱼的胎记,小鱼儿。
不会错,不会错。
被平复下去的心情再一次猛烈的起伏着,秦清全神贯注的盯着男孩脖颈后那道确认无疑的胎记。
小七看着身后失了动静的秦清,有些纳闷的转头,就看到秦清满脸泪痕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秦清激动的蹲在小七身前,整个人的状况十分的奇怪,兴奋中又带着些许悲伤,她从上到下的细细的看着小七的眉眼。
当初在襁褓里柔柔软软的小团子的画面与面前的小七重合,她怎么这么傻,傻到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七看着平常爱笑的秦清整个人耷拉着眉眼,满眼通红的含着泪,他不受控制的环住秦清的身体,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
“妈妈,拍拍,坏人都被赶跑了”
“小七会保护妈妈的”
秦清感受着自己的儿子小大人一般哄着自己,心里缺失了太久的一块心房终于在此刻变的完整,她紧紧的回抱着小七,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怀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小七,小七,我的孩子”
“是你,是你,还好是你”
秦清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只有那切切身身的触感才能让她知道原来她的孩子真的回来了。
夜晚。
小七在柔软散发着芳香的床榻上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悠长而均匀的呼声回响在屋内。
此时的秦清正和沈铎面色凝重的在书房里商讨着白天的事情,当秦清说出小七脖颈后的小鱼胎记后,就连一向神色自若的沈铎也出现了久违的龟裂。
可是他想到当年他亲手埋下的尸骨,他再一次咽下了沉默。
“囡囡,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声音低沉而沙哑,让人听得格外清晰,仿佛有些沧桑和不忍的意味,落在秦清耳里却是无比的刺耳。
当年的秦清便是如此神神叨叨的每日在沈铎面前幻想着虚假的事物,她用自己的想象去遮掩孩子去世的真相。
当幻象大于事实,病人就陷入了病入膏肓的状态,也就意味着她的病越来越严重。
秦清怒瞪着浑圆的眼睛,原本平静冷淡的声线颤抖而愤恨的向男人发问着。
“沈铎,我再问你一遍,你当初到底确不确定火场里的那份尸骨就是小鱼儿呢”
秦清指尖发白的攥住沈铎的肩膀,语气恳求而卑微。
“沈铎,我求求你再想想,婉姨是不会骗我的”
“她说我们的孩子一生下脖颈后便有一个像小鱼的胎记”
沈铎垂着眸子,硬朗俊俏的容颜在此刻如同冰山上冻结的白雪一般,没有一丝痕迹,唯独那双眸子却是暗流涌动。
他当初只是匆匆抱过那个孩子,他也记得许婉容跟自己讲过,孩子脖颈后的胎记。
可是那场爆炸来的太过突然,现场上的状况惨烈的不堪入目,唯一能找到的一只断臂残肢上的确戴着他给孩子的红绳,但是至于胎记,他那时悲痛欲绝,根本无法注意。
如果按照妻子所说,小七的脖颈后拥有着他们孩子的胎记,而他又恰巧是当初医院所谓的遇难者的孩子,又恰巧跟沈弈星命运调换,阴差阳错,兜兜转转,再一次回到了督军府。
沈铎在思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背后之人要有多么的细思极恐。
这到底只是一场简单的掉包孩子,还是一场连环的向他报复的阴谋。
如果说红绳可以调换,事实可以被掩盖,胎记可以无法分辨,那么唯一不会说谎的便是亲子鉴定。
白纸黑字,血缘关系,自有定数。
真相亦会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