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梦魇
随着秦婳离开，现场氛围降至冰点，谁也不敢上前搭话。
原本信心十足的保镖惶恐不安，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态会演变成这样，更是头一回在不可一世的老板身上看见颓废与挫败。
封域在原地缓了半晌，他静默站立，目光保持着秦婳离去的方向，褪去傲娇自负，多的是被抛弃的孤寂与落寞。
良久，他才向地上躺着的几人瞥去，阴沉着开口，“处理干净。”
撂下这么一句，没心思再管，只身一人离开，卡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封域没有回别墅区，把车开进大厦，瘫在椅子上，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血，动弹不得。
秦婳一直在骗他……
说起来，也不算骗，她根本就没想过把自己的真实一面展现给他。
换句话说，她从未想过与他走多远，一直是他在自作多情。
对方的话不断在脑海打转，她说，他配不上她，她说，他的保护太过廉价。
真是这样吗？
封域不由得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他真的有那样失败吗？
他于秦婳而言，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吗？
仰头，闭上眼，无所顾忌向后倒去，埋藏在心底的自我否定种子已然根深蒂固。
就这般迷迷糊糊睡去，眨眼陷入白雾缭绕的天地。
梦中，秦婳那张美得让他抓狂的脸出现，一惯的娇娇软软的语气，她冰冷的指腹，她温润的樱唇，她低低唤着他封域哥哥，一幕又一幕，都让他喜欢的不能自已。
他看见了与她初见，那怯生生的杏眼向他望去，承认吧，一见钟情并不是一个可耻的词语。
他看见了她在塔赫岛孤单的身影，感受到她扑进怀里的迷茫与依赖。
他还看见了她被自己抵在泳池边亲吻，氤氲的瞬间让他恨不得给她整个世界。
而这些，最后都化作一道惊天巨雷，伴随着闪电劈开夜空，轰隆一声，梦醒了。
额头是涔涔冷汗，眼底是未消散的惊恐，脑海是梦中最后一幕，美如海妖的秦婳大声控诉：你配不上我!
从未有过的丧气席卷而来，他捂住自己脸，不停深吸着空气，感受那止不住的心脏狂吠。
起身，像一头被掐住咽喉的狼，浑浑噩噩走到酒柜，随手拿了一瓶，仰头往下灌。
即便如此，也无法挥去脑海那些话。
你是个废物!
没用的东西!
你只是有个好爹妈而已!
你一文不值!
除了家世，你还剩什么？
酒精起了作用，这些声音越发大了，封域手一松，啪嗒一声，酒砸得满地，他脸上的血色则一点点消散……
比起他的狼狈，秦婳好不惬意，她甚至带着沈银筝和小百合去吃饭。
“愣着干嘛？点餐啊，还要我教你们？”
沈银筝和小百合对视一眼，反应出奇的一致。
她们妄想从秦婳脸上找出点别的情绪，可她好似比谁都快活。
两人都知道她与封域的关系，却不知道已经分手，现下，不知道该说秦婳心大，还是该说她没心没肺，这完全不是情侣吵架后该有的样子。
“我说二位姐姐，你们盯着我，再互相盯，请问，盯人就能盯饱么？”
很好，太妙了，她居然还能开玩笑，沈银筝和小百合果断拿过单子开始点餐。
秦婳低低哼了一声，把那股子娇纵发挥的淋漓尽致。
东西很快上来，秦婳第一个开动，完全没管对面扭捏的两人。
三人就着奇怪的氛围默默吃完饭，这下更尴尬了。
小百合是手足无措的，她没想到秦婳不仅救了她，把她带走，还请她吃饭，心中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吃完了？”秦婳问她。
小百合点点头。
“那行吧，你可以走了。”
小百合没动，似乎有话要说。
秦婳瞅了她一眼，见她终于把身段放低，有了人的样子，饶有兴味问了一嘴，“怎么？等着我开车送你啊？”
“不，不是，我，我……谢谢。”
终于说出来了，原来谢谢二字说多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心中反而舒坦了。
秦婳嗤笑，“不客气，放心吧，今天那人是我打的，以后不会找你麻烦。”
小百合是真心感激秦婳，即便她表现的有距离感，可她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想到今天她与封域的争吵，自诩了解男人，又因为出于好心，小百合开口说。
“秦小姐，今天多谢你，另外，我……其实……男人有时候自尊心强，没必要对着干，哄一哄就好。”
小百合不希望秦婳和封域杠上，毕竟以她的眼界，封域是无所不能的存在，秦婳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人物。
这话让秦婳终于正视小百合，她知道对方的潜意识里封域就是神，这种狭隘的思维在她看来是可笑的，但她没有讽刺她的自作聪明，反而收下她的好意。
“哄他？怕是下辈子都不可能的!”
沈银筝知道秦婳背景，但她没有开口解释。
“行了，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小百合点头，身影渐渐消失，沈银筝终于能开口话了。
“我的天，小婳婳，你今天，帅爆了!”
“呵，我倒是想问问你今天怎么搅和进去的。”
沈银筝刚要开口，秦婳紧接着又说，“唉别，让我猜猜看哈，我们沈医生想来个英雄救美，结果……是有那胆子没那本事，对不？”
沈银筝推了推眼镜，脸有些红，是羞的。
“报告呢？给我。”
沈银筝从包里拿过验尸报告给秦婳，秦婳淡淡扫过。
“小婳婳，这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秦婳眼睫轻抬，勾着些意味不明，仔细看，浓烈的恶趣味。
“急什么，对方两次都和我们对上，目前来看也只针对元凶，想要知道是谁，下一次玩游戏，来个瓮中捉鳖咯。”
沈银筝不比秦婳做什么都笑盈盈，她一工作就正经起来。
“小婳婳，经过这两次，对方一定有注意到我们，说不定把我们资料也弄了个七七八八，我们想要瓮中捉鳖，对方也能猜到我们会瓮中捉鳖。”
秦婳点头，指尖敲着桌面，让人心上上下下。
良久，她才一顿，抬头，对上沈银筝。
“你说的没错，可是忽略了一件事。”
沈银筝身子前倾，求教，“什么事？”
秦婳咧嘴笑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嘻嘻，忽略了……他遇见的是我秦婳呀!”
沈银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