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换心脏
老人握着她的手,浑浊的眼珠似有几分光亮。
这是他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宝贝小孙女,曾恨不得时时刻刻捧在手心。
“谁敢欺负外公的小心肝呀,外公就打死他!哼哼~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婳婳。”
“婳婳不哭,妈妈要出差,那外公陪婳婳去游乐园好不好?外公给婳婳买漂亮裙子。”
老人不断重复着以前的话,那些欢笑的,幸福的,一幕幕浮现。
婳婳……
婳婳宝贝……
小公主……
秦婳已然失去知觉,泪打湿她的眼睫,更像一个玩偶娃娃。
天知道,她等老人唤她名字,等了十四年。
贝齿缓缓松开,她喃呢着久违的字眼。
“外公……”。
老人手一僵,苍老的面孔盯着女孩上下打量。
忽地,他一把甩开她的手。
“你……你……你怎么在林安?你滚……你滚……”
犹如一道惊天大雷,劈得女孩背脊发凉。
她手停在半空中,豆大的泪珠滚落。
“外公……我……”
老人伸手捂住心脏,痛苦,声音却不减,“谁让她来的?”
“滚,让她滚,给我滚……”
嘶吼伴随着一旁的玻璃,“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碎片溅起,割破了秦婳小腿,血珠子瞬间冒出来。
她却感觉不到疼,仿若行尸走肉,滞在原地。
医生挤进来,舅舅拉着秦婳出去,除开叹气,他没有多余的话。
宋家人不少,都是认识秦婳的,但没几个上来和她讲话。
她的周围,除开宋辞和舅舅,再无其他。
这时,沈银筝跟着白安铭赶来,秦婳了无生机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一把抓住沈银筝的手,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沈银筝,救我外公,我求求你,救救他。”
沈银筝何时见过这样的秦婳,她本是一颗明珠,肆意且纯粹,永远熠熠生辉,从未这般用卑微的姿态对着人讲话。
“秦婳,我先进去看看。”
“好,我求你,我求求你……”
沈银筝进去,一边的白安铭过来,诧异这样的秦婳。
这样的她,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像抽走了所有生机,孤零零的,带着被抛弃的无限悲悯。
沈银筝很年轻一姑娘,宋家这边自然不信她能扭转乾坤。
她出来,脸上出奇的沉默。
秦婳心头被人捏住,几乎一瞬间冲过去,“我外公,他怎么样?”
对上秦婳焦急的脸,沈银筝第一次产生同情。
“情况……不是很好,但,也不是没办法。”
一句话,峰回路转,秦婳语气很快,有些不稳。
“你说,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外公,我都可以。”
沈银筝单手拂了拂眼镜框,徒添一丝信服。
她开口,三个字。
“换心脏!”
换心脏……
宋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秦婳手心一紧。
沈银筝冷静说完,“只要有合适的心脏源就有救,不过,要快,我最多还能帮他撑三四个小时。”
心脏源……
三四个小时……
秦婳抓住沈银筝的手松开,慌忙去摸自己手机,嘴里不断重复,“心脏,心脏……”
舅舅身为一家之主,显然比这个小年轻镇定太多,当即打电话去寻找心脏源。
白安铭也没有坐着,打了电话找人帮忙。
要在短短时间内找到心脏源,谈何容易,这无疑是在和死神抢人。
三四个小时,倒计时开始。
天早已暗下来,华灯初上,却被乌云笼罩,一切都在昭示着厄运重启。
忽地,天际一阵闪烁,一声惊天雷鸣轰隆劈下来,秦婳苍白的脸顷刻白得吓人。
似被抽走了血液,她咬住唇,毛孔收缩,浑身血脉倒流。
心脏……
要一颗鲜活的心脏……
女孩呆呆的,缓缓把手放在胸口,扑通,扑通……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银筝,用我的心脏。”
“秦婳,我找到了。”
两股声音同时响起,平地惊起所有人驻足。
意识到秦婳心态崩溃,白安铭紧接着开口,“秦婳,我的人找到了合适的心脏,争取在两个小时后送来。”
白安铭就站在那,戴着无边眼镜,斯文儒雅的脸庞,他的身后是长长的医院走廊,外面,大雨滂沱。
几乎一瞬间,秦婳腿软,眼看要跪地上去,白安铭抓住她扶好。
秦婳拽着白安铭衬衫袖口,真诚道。
“白安铭,我欠你一条命,我记住了。”
白安铭戴着指环的手倏地一紧,女孩很瘦小,脸上却无比镇定。
干净的,顽强的,像一股洗涤人心的力量。
白安铭瞳孔微缩,他没应她的话,“你先起来。”
对秦婳感兴趣,纯粹是因为她和自己是一类人,更因为她是封域喜欢的人。
但今天的秦婳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他意识到,她无论血脉深处与自己再怎么相似,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从未泯灭良知,头顶向着光。
可他,不一样。
两个小时,白安铭的人带着心脏赶来,沈银筝进入手术室,灯光亮起,本就不太平静的夜多了一丝恐怖。
秦婳坐在外面椅子上没说话,安静的异常。
无人知道她内心的恐惧,她怕打雷,更怕打雷的雨夜。
可是现在,她却静静的坐在那,再没有比可能失去外公更加恐怖的事。
时间过的很漫长,从送来心脏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小时。
凌晨四点,手术室灯灭了。
所有人站起来迎上去,秦婳起身,眼睛一阵发黑,她撑着往前迈出脚。
沈银筝从手术室出来,走到秦婳面前,对上她祈求中带着恐惧的眉眼,她开口。
“恭喜,手术很成功。”
短短几个字,像得了天大的恩赐,秦婳眼睛亮了,清澈的,带着光。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外公。
老人被推出来,秦婳远远看了一眼,她没跟过去。
宋辞拉她,她不动。
“阿辞姐,你们去吧,我等外公没事了就走。”
“你不等他醒过来?”
秦婳垂眸,盯着自己脚,摇摇头。
“他看见我……会不好的……”低低的嗓音,带着自责。
宋辞像吞了石头,难受的慌。
白安铭一直站在秦婳身边,比起她此刻的感性,他理智得多。
秦宋两家这些年没有来往,他有所耳闻,但亲眼所见,似乎不像传说中那样风平浪静。
这里面有故事,还很有趣!
折腾了一天一夜,秦婳整个眼睛都是红的,她也不去休息,等沈银筝说人已经过了危险期,她连忙离开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