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秦软软没有出声，她抬眼看着青郁孤，那双清润的大眼泛着微微的水光。
看起来像是受到惊吓了一般。
青郁孤眉头微松，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朝她伸手道：“过来。”
语气已经比刚才缓和不少了。
秦软软抬脚往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攥紧了。
她侧眼看去，就见荆玉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视线紧盯着她，眸中的情绪极为复杂，复杂的叫她看不懂。
“怎么了。”秦软软声音带着困惑，“荆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荆玉缓缓松开她的手，眸中带过黯淡的光。
就算问了又怎么样，簪子折了，她在青主身边，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一些事情吗。
被松开手后秦软软走到了青郁孤的马前，不过她并没有搭青郁孤的手，而是缓缓弯腰行礼道：“感谢大人相救。”
青郁孤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后弯腰抄手将她拉到身前坐好。
“就算我不来，你也有办法自救不是吗。”
他这话听不出什么意思，语气很平淡。
说完后他拿过水袋拧开盖子，塞进她手里，随后吩咐荆玉道：“查一查这里有没有他的踪迹。”
荆玉领命，低下头去带人开始查找。
“庄雨。”
青郁孤看向跪在不远处脊背挺直的庄雨。
他身上遍布了各种血迹，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别人的，他染了血迹的容颊透着苍白，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沉默的跪直了身子，一言不发。
“去领五十鞭。”
青郁孤的话音刚落，庄瑶就惊慌失措的喊出了声：“青主！”
她慌忙提着裙角来到庄雨身前，她颤声道：“五十鞭太重了，我哥哥犯了什么错要受这五十鞭。”
她眼眶微涩的眨了眨，抬眼看向坐在青主怀里正小口小口喝水的女子道：“我哥哥也是为了来救她的不是吗。”
秦软软被水呛到了咳嗽了几声，只是越咳嗽嗓子越痒得厉害，最后咳嗽的喉咙有点火辣辣的疼，这才终于不痒了。
等咳嗽完了以后她才发现周围一片安静，抬眼看去就见那几人目光都在她身上，包括在地上跪着的庄雨。
她眨了眨眼，有些没晃过神来，手里的水袋就被抽走了。
青郁孤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这才对庄瑶道：“不如问问你的好哥哥发生了什么。”
说完他不再理会庄瑶，径直架马离开。
“哥，青主的话什么意思？”庄瑶有些听不懂，她问着从地上起身的庄雨道。
“这是我的责任，你不用多问了。”庄雨却没有打算多与她解释，转头就准备去领这五十鞭。
庄瑶见状连忙拉住他，“好好的为什么青主要罚你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直压在心里的恐惧忽的爆发出来。
豆大的泪水顺着她面颊滑落，她不仅仅是因为劫后余生的恐惧而落泪，也是因为青主对她的漠视和对那个女子的专注。
是的，专注。
她从未见过那么专注的青主，专注到那双眼一出现，就定在了那个女子身上再也没移开过。
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她，全神心的专注。
秦软软临近晚上的时候回到了她曾经的住所，淑娘等了她一整天，如今看她平安无事的回来提起的心这才落下。
她本想张罗晚饭，毕竟在外面几乎呆了一整天，姑娘肯定会饿，但是青主坐下了就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不明白青主什么意思，只能站在这里跟着陪着。
青郁孤看着床上的少女，她微微低着头，露出的脖颈又白又细，明明看上去如此脆弱易折，但行动却又如此大胆。
她难道不知道那里很危险吗，稍有不慎，她可能就会真的丢了命。
青郁孤眯了眯眼眸，虽然没说话，但是周围气息已然冷凝了几分。
秦软软抬眼看他，见他面色冷硬平刻，出声道：“大人不高兴吗。”
“大人为什么不高兴。”少女的声音平缓中带着不解，她似乎很疑惑一般：“那位瑶瑶姑娘平安无事的回来，大人不应该高兴吗。”
“秦软软。”
这是青郁孤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如三月寒风一般的冷。
“我没让你去。”
“大人的意思是怪我自作主张跟过去了吗。”
青郁孤拧了拧眉，有些烦躁，他分明不是这意思。
“可我不这么做，大人以为他就会放过我吗。”
秦软软垂下眼，她平静又轻柔的说道：“我是谁呢，我不过是个失忆的阶下囚而已。”
如果不是系统知道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事情估计这会也被她的卖惨骗过去了。
因为她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故作坚强的柔弱少女一样，让人只想怜惜。
青郁孤看着她，过了一会道：“没人说你是阶下囚。”
“可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她朝他轻轻的笑了笑：“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
“大人不用多想，我只是想做点什么证明我还有价值而已，这样看起来起码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时候不早了，大人早点回去休息吧。”
少女微垂的眉眼映入青郁孤眼里，烛光落在她的眼睫上，看起来有几分孤独的落寞。
“青主。”
耳侧传来声音，青郁孤回过神盯着眼前跳跃的烛火，这才发现自己回来半晌竟然全是在想她。
他敛了敛眉，压下心中思绪，问道：“何事。”
禀报的士兵低了低头道：“湛大人来了。”
士兵话音刚落一个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进来：“你这里还真是远啊，走了这么久可累死我了。”
说罢来人坐下径自倒茶喝了起来，半分客人的自觉都没有。
士兵悄悄退下，青郁孤瞧他道：“怎么样。”
湛祤扬眉一笑颇有些肆意的感觉：“那家伙宫里乱着呢，现在可是好时机啊。”
湛祤有着一头爽利的短发，稍微过眉的发丝让他的眉眼有种锋利的感觉，他眉骨很高，鼻形高挺，笑一笑有种很硬朗飒爽的感觉。
喝完茶以后湛祤将茶杯放下，将身上背着的裹着白布的宽刃巨剑解下。
“怎么样，要出兵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巨剑落地也发出巨大响声，青郁孤目光落到他巨剑上，不知想什么，忽的出声问道：“你与妒寂交过手吗。”
“还没有，听说那个小疯子很厉害。”
青郁孤刚想再问，就听他道：“对了，刚刚我来时，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味，那是什么味儿，你们青临城新做的香水？”
青郁孤语句一顿，淡声道：“没有。”
看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湛祤很识趣的将话题重新绕了回去，继续谈他们的计划。
月上十分，秦软软在庭院软椅上乘凉，她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乘着耳边吹来细细的凉风，有些睡意爬上了眼帘。
忽的她听到些许动静，她回头看去发现围墙上似乎有个阴影，高大又神秘，似乎是个人影。
显然守在庭院暗处的士兵们也看见了，不过还没等他们出手就感觉眼前划过暗风，他们已然不能动了。
阴影动了动，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清冷的月光覆盖在他短发上露出了那张硬朗飒爽的俊容。
秦软软看着他身上的劲装和他身上露出剑柄的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目光微微往下一错她就看到了和青郁孤同款的黑气缠胸。
【这是乌州城领主，湛祤。】系统提示道。
“我以为他在这里藏了个香水，结果没想到藏了个美人。”
他视线上下打量着半躺在软椅上的秦软软，秦软软也任由他打量，表情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就如什么没发生一样平静。
听到男人声音的淑娘从屋里出来，不过她脚步刚踏出屋子，秦软软就发话了：“淑娘，回去。”
她可不认为一个背着巨剑的高大结实男子打不过一个奴婢，尤其这个男子还是领主之一。
淑娘犹豫一会，就见少女扭头朝她看来，那眼神分明很平静，但却让她最后想要出去的心思都抵消了。
“你不怕我？”
见她让婢女退下，湛祤只好将手里的石子丢掉，挑眉有趣的问道：“万一我现在想对你做点什么，可就没人能拦着了。”
秦软软支着手，软软的说道：“如果大人想，恐怕也拦不住吧。”
月光落在她身上，将她那张莹白细腻的容貌映衬的越发娇美，而越靠近她，那股子让人心生宁静的香味便越浓郁。
湛祤这时才恍然明白，那股香气原来是从她身上飘出来的。
亏他还以为这是什么香水，再不济也是什么树啊花儿的，结果没想到是人身上的味道。
“姑娘是抹了什么熏香吗。”湛祤没有靠近她，而是靠在了距离她不远的老树跟前，环胸看着她询问道。
“不曾，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姑娘身上很香，这香味让我觉得亲切，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想讨要些来。”他这套说辞倒是很正经，如果不是有前面月下翻围墙这一个动作，会显得更正经。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人说的是我的体香。”
体香？这个说辞让湛祤一怔，他倒是没想到会是结果。
毕竟他还从未闻过哪家姑娘身上有如此……令人沉醉的香味。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的那出话还真是糟糕啊。
半夜进院子要人家体香什么的……
这不是流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