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卓耿
朱标听的肃然起敬:不管这郎中医术如何,单单这份医德就盖过了大多数的郎中。
拱拱手:
“老丈果然杏林仁心,某家钦佩”
朱雄英翻翻眼睛瞅瞅他爹:
用得着这么大动静嘛这种不要钱的罗圈话,要想听我能给你说一箩筐!
朱标则不然,在他想来,铺子开在这个地方,虽说人员密集混杂,但大多是些苦哈哈卖力气的穷苦百姓。
这些人身上也没什么银子可以赚,想黑着心多收些,人家也没有,弄不好很多时候自己还得往里头贴补。
最多也就是混口饭吃。
正想着,对面的老者言归正传,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又对朱标做了个请茶的动作:
“不知这位贵人要抓些什么药,可有方子?”
“或是把脉针灸?老朽也还擅长”
“呵呵”朱标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就是四处转转,兴致来了走到哪算哪,他既不抓药,也不把脉,但人家问了,他脸上也丝毫不见尴尬。
端起茶盏摇着头轻轻吹了一口气,看见茶盏里的茶叶都是粗沫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把茶盏放下。
“哦是这样!”他本来想实话实说,说就过来歇歇,一会儿走的时候随便买点儿什么糊弄糊弄就得了。
但现在看到人家这么热情,又是上茶又是请座,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他毕竟不是朱元璋,做不出那种光问不买的事儿。
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朱雄英:
“犬子哦不”
又看了眼身后的傅让:
是某家这个侍卫,最近身子不大爽利”
一指傅让解释道:
“他太贪嘴,什么都吃,最近啊有些食欲不佳那个嗯开些开胃消食的方子即可”
“嗯?”傅让有些纳闷,疑惑都写在脸上:我这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太子爷这
“嗯?”朱标挑了挑眉毛,看着傅让。
“嗯?哦哦!”傅让突然大梦初醒:太子爷说哪疼就哪疼呗
一手捂住心口:
“咱肚儿疼”
一副诙谐的样子,倒是惹得老头的孙女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她是个勤快的,这会儿上完茶就拿起抹布擦了起来本来就十分干净的桌子。
朱标却单手扶额:“真笨!”
药铺的老者倒是看出了他们的尴尬,爽朗的一笑,显得十分豁达:
“哈哈,贵人可是走累了歇脚?”
“无妨无妨”
“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贵人歇息一二便是,老朽无碍、无碍的”
说着,又看了看傅让和李景隆等人,对孙女交代:
“灵儿,给站着的诸位也搬把椅子来”
倒是老人的孙女显得略微有几分沮丧:这些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万一有什么疑难杂症需要爷爷的医术她是知道的。
也能改变一下自家窘迫的现状
不过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人家没病也不能为了挣钱盼着人家
“少爷喝茶”是以给傅让他们搬过椅子后,又拿起茶壶给给朱雄英和爷爷重新添了茶水,就俏生生的站在老人身后。
傅让等人看着朱标的脸色,朱标微微颔首示意后,才沾了半边儿屁股坐到椅子上。
看着老人身后的姑娘,朱标脸上的赞赏一闪而过:这个小姑娘不错,不自是,故彰。小小年纪却能是非分明,真是不错。
又撇了一眼朱雄英,对着老人道:
“如此,某家就叨扰了”
接着又与老者攀谈起来。
这老人极为健谈,年轻时候是个赤脚郎中,去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一身的见识杂乱且博学,说到什么都能接上两嘴。
听着朱标和老人的谈话,朱雄英也弄明白了,这个老人名字叫卓耿,今年五十有九,膝下两子。
长子早年死于战乱,次子是个军户,还是个把总,不过也战死了,死于之前北疆王保保扣边。
现如今只和一个年方十一的孙女相依为命。
朱标看着旁边的卓耿沉思:
这老爷子是个厚道人,药价比京城的药铺便宜了近三分还不止。
不过就算不说这个铺子,溧阳城里的药价比京城也要低上两分。
“唉”朱标叹了口气:京城居,大不易呀。
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完全黑了,这让朱标起了告辞的心思,站起身拱拱手,刚要说话。
外边进来一群面色黝黑的汉子,看着有七八个人,他们进来之后让小小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了。
这几位的打扮也不同于中原的人:外边披了一件斗篷模样的羊毛毡子,靠膝的下摆还有续上的流苏长穗。
内里穿了一件纯黑露着右边胳膊的大襟衣,左耳朵上还挂着一个蜜蜡吊坠,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着橙黄色的微光。
最让人奇怪的这些人看年龄已经在三十岁上下,颔下的胡须却刮得干干净净。
看见这群人进来,傅让他们赶紧站起身护在朱标和朱雄英面前,伸手入怀戒备的看着他们。
外边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也隐隐的包围了上来。
这么大的阵仗倒是把进来的这一伙儿外乡人吓得够呛,为首的一人连连摆手,说着不太熟练的官话:
“不要不要担心,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是彝家人从云南来卖药材的”
说完咧着嘴憨厚的一笑,倒是让朱雄英心神一振: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笑容了!
“卖药材?”朱标有些纳闷,看了看他们挑着的担子和门外的推车上满当当的中药:
“跑这么远卖药材?”
“再说了,卖药材也该去京城啊?京城的药价,应该更能卖一个好价格!”
想了想,朱标突然勃然大怒:难道京城里头官商勾结,扰乱市场,刻意压低药价?致使百姓
云南刚刚归附,正是广布恩泽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丑闻,人家满怀诚意的做买卖,胆敢如此怠慢?
想到这,朱标赶忙问道:“可是京城药价不公?”
“不是不是”为首的汉子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们是和我们的首领一起向皇帝朝贡的,从云南走了快三个月了”
“只是”为首的汉子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半天才说到。
朱雄英听着他们不太熟练的官话,总结了半晌终于明白了:他们是来朝贡的队伍。
只是朝贡的中途又捎带着卖些当地的特产补贴本族所用,或者物物交换也是可以的。
到了京城后,既觉得在京城做买卖被皇爷爷发现不好意思,显得朝贡之心不诚,又怕皇爷爷再看上这些捎带的药材,强行让他们一并朝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