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直到这个时候石菖蒲才有些缓过劲儿，想明白了中年将军或许不是活人，而是个鬼魂。不过，石菖蒲并没有感到害怕。一来，这个鬼长得跟常人一样，并没有青面獠牙、看着让人害怕；二来，石菖蒲没有什么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找上门。
石菖蒲把酒坛重新收拾好，发现里面的酒竟然没有减少。他也不介意，重新封上盖子。突然，他想起中年人说的喝醉了就不伤心的话，不由自主尝试着咪上一口，可是，酒水寡淡无味像白水一般。
石菖蒲皱起眉头，心想这么难喝，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这玩意？
他摇摇头，把酒坛封好抱进茅草棚。
就这样又过了七八天，坟地重新恢复了寂静。而中年将军再也没有出现。
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所以，石菖蒲有时间白天拿着针灸的书如痴如迷地看。看到激动处，就拿出郁金送给他的银针，照着自己身上的穴位扎，然后，仔细感受气息的流动，以及患处的变化。
郁金给他这两本针灸书博大精深，不仅有毫针、锋针等九种粗细长短不一的各类型针具描述，以及针对不同病症选用不同针具的针法；还有顺针逆针、捻转、深浅的各种讲究；甚至还有不同时辰不同经脉下针的要求，以及四季加上长夏，不同时节不同的用针规范。
对于石菖蒲这样一个没有一点医学基础，又没有老师手把手讲解传授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太难。
不过石菖蒲被郁金夸赞为医学天才的名头不是白来的。石菖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干脆来了一个抛掉一切规则，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各种病症的办法。
也就是说，在保证阴阳和六经的前提下，用天地人的原理把人体分为上中下三焦。以左病右治、上病下治的大原则，取六经、三焦、阴阳和阿是穴，信手下针。
他先以自己为实验对象。比如，自己的左肩膀疼，他找痛点，在背部，那么就是少阳和太阳的问题，而肩膀属于下焦，所以，他就取右手手腕上的少阳经阿是穴下针，接着再在后溪下针。这样一来，针刚下就能明显感觉左肩膀的疼痛轻缓许多。
如此，连着两天下针，疼痛竟然真的消失了。这让石菖蒲信心大增。
他再接再厉，不断寻找自身的不舒服处。往往一针下去就能起到针到病除的效果。
最后，自己身上实在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只好用自己种的蜜桃作为交换，骗牛蒡给他扎针。
说来也奇怪，牛蒡身上几处以前打架、从树上摔下留下来的老伤病，竟然也被石菖蒲用十多天的时间给治好了。
这之后，不用石菖蒲再用蜜桃交换，牛蒡一感觉身上不得劲就来找石菖蒲给扎针。再之后，牛蒡的几个好哥们从牛蒡的醉话里听到了这个事，也纷纷来找石菖蒲试针。
这样，不仅极大增加了石菖蒲实践总结的机会，也使得他单调的守陵生活平添了几分色彩。
不过，如今正是各家各户阖家团圆、走亲访友的时候，除了牛蒡前两天给石菖蒲送些家里做的吃食外，这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找石菖蒲聊天看病。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这一天下午，坟地里突然来了一位老妇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先时，石菖蒲还以为是来为故去亲人上坟的，可是，直到老妇人径直走到他面前，他才狐疑地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
“老人家，您看着面生，是我们村谁家的亲戚，找不到坟头吗？”
“不不，”老妇人摇摇头，“我，我是找你来看病的。听铁蛋说，你扎针很厉害？”
“没有，我是扎着玩呢！”铁蛋是牛蒡的一个哥们，估计是这几天走亲戚，喝多了把石菖蒲吹了出去。
“铁蛋说你真的很厉害！”老妇人还以为石菖蒲不愿意给她看病，急忙把篮子递过去，里面有酒有肉，还有一两碎银，“请神医给我看看！”
“老人家，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我跟铁蛋哥几个就是平时闲的没事，扎针玩呢，不能当真！”
石菖蒲越这样说，老妇人越以为是他拿架子不愿意给自己看。她急忙从怀里又拿出一两碎银递过去，“求神医！你别嫌少，求你给我看看！”说着就要跪下来。吓得石菖蒲急忙搀住。
“老人家，”石菖蒲挠挠头，“你，你哪儿不舒服？”
听石菖蒲张口问病情，老妇人喜笑颜开，“神医，就是我这条腿，一遇到下雨，就疼的打不过弯。”
听老妇人讲述病情，石菖蒲能确定这是典型的老寒腿，跟自己父亲的症状一模一样。
父亲的病石菖蒲研究了很长时间，要不是父亲大限已到、走得早，石菖蒲有信心把父亲的腿治好。
石菖蒲稳了稳心神，挽起老妇人的袖子，在她手上用针。现在还是十冬腊月，褪去外衣扎肘部不现实，石菖蒲活学活用，把手掌分成上中下三焦，取中间部位下针，并提醒老妇人活动她那条老寒腿。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老妇人脸上从惊讶变到不可思议。
“神医！太神了！刚才来的路上，我的腿还酸胀沉得很，现在感觉轻了，不疼了！”老妇人抬腿走了几步，“不疼了，还感觉，感觉有劲了！”
石菖蒲也很高兴，这算是他真正遇到的第一个病号，能把患者的病治好，他比患者还高兴！
“老人家，您这个腿疼的毛病有十多年了，要想把它治好，还需要连续扎针十来天。这样，明天还是这个时候，你去村里我家里吧，我在家里给你治。这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不方便。”
“好好！那要是晚点来，行吗？”
石菖蒲皱起眉头，“老人家，您最好早一些，晚上我还要来坟上住。”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早点来！”
见老妇人要走，石菖蒲急忙把篮子和二两银子递过去。“老人家，我不是郎中，不敢收诊费。再说，你是铁蛋的亲戚吧？我跟铁蛋是朋友，他的亲戚我更不能收东西。”
老妇人还想推脱，可是见石菖蒲坚持，只好把银子收起，然后，把篮子又递给石菖蒲。“一些吃食，不值钱，神医，这个你还是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