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百 一 十 八 章
郝朔乐呵呵从外面走进律惩司,看见乔小姐故显惊讶。不过,还是很热情地走上前。
“这不是乔小姐吗?你这是,来找我的?”
“小女请真君为我做主!”乔小姐急忙站起来。
“还是为叶旌的事?这个事,不好办!别光站着,来来,快进屋,慢慢说。”
郝朔热情地把乔小姐让到屋里,又命人看茶。
“乔小姐,你告叶旌遗弃你,我们副司主已经结案,这个事就算板上钉钉了。你就算再找我,老夫也无能为力!”
“不,我不告叶旌!我只是求真君,让叶旌答应娶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还是那句话,娶了我,我就自杀,不会耽误他找喜欢的人!”
“哦,原来是这个事!那你应该去找叶旌商量,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呢?是不是不知道叶旌在哪儿?来,我让人领着你去。”
“郝真君,我若直接去找叶旌,他定然不会同意!所以,请真君做主,请您命令他,娶我!”
“这个,有些难办!若是其他事情还好说,我作为他的上司,他必须听我的!可是,婚姻大事,关乎个人一辈子的幸福,我总不能强压吧?”
“可是,我不用他一辈子,只要娶了我,哪怕第二天我死,我都乐意!”
“乔小姐,别天天死啊死啊挂嘴边,多不吉利!你是想全了你们家族的颜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嫁过去死了,你让叶旌怎么办?别人,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会在背后怎么说他?你倒是痛快了,可却把叶旌害苦了!他是我的手下,我要是帮你,岂不是害了他?乔小姐,你也应该替叶旌想想!”
郝朔语重心长地劝解着乔小姐。
乔小姐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如今细细思来,顿觉得郝朔说的句句有理。
一个娶了新娘的新郎,第二天新娘就死了,哪怕是新娘子自己自杀,别人也会觉得这个新郎有问题!到时候肯定说什么的都有!
是啊!乔小姐心想,自己可以一死了之,可是,叶旌后半辈子怎么办呢?天天被人指指点点过日子,一定特别难受!
可是,乔小姐转念一想,叶旌,不是妖怪吗?妖怪还在乎流言蜚语?
她疑惑地看着郝朔。
“真君,你们,你们,不是,和我不是同类吗?也在乎别人的看法?”
郝朔一直表现出和蔼和亲的样子,让乔小姐很有信任感,所以,她才敢仗着胆子问这样的话。
“看你说的,”郝朔编起谎来一本正经,“虽然跟你不是同类,可是,我们之间也有道德伦理!我们只是不像你们人类那样世俗。但是,洁身自好,爱惜声誉,也是每个,那个,我们,都很注重的事情!”
乔小姐信以为真地点点头。
“要是那样,我不自杀!我甘愿给他做小。要是他还不乐意,我做丫鬟仆役也行!绝不会污了他的清誉。只要他能明媒正娶我就行。过个三年五载,他若还看不上我,就休了我。我出家为尼。绝不会给他添乱,更不会坏了他的声名!这样,我们双方都不会有损失!真君,您看这样可以吗?”
郝朔对于乔小姐的执著简直无语!
“这个,这个,”郝朔自诩巧舌如簧,可是面对如此迂腐、如此顽固不化的乔小姐也觉得文稀词穷!他很无奈,最终,还是决定使出杀手锏。
“乔小姐既然都如此伏低就小,想来叶旌也会被你的执著所感动。不过,这件事老夫出面去说不合适,”见乔小姐急匆匆要插嘴,郝朔摆摆手,“你听我说。不是老夫不愿意帮你,而是,老夫之言对于叶旌来说太重。他若心里不同意,我若说出来,他又没法反对。那小子的脾气比你还执拗。万一,他想不开,一气之下离开律惩司,到时候,你上哪儿再找他去?”
郝朔这话很有效果。乔小姐之前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可能。如今听郝朔如此一说,再想想这几次跟叶旌相见时他流露出来的脾性,乔小姐觉得,真要把叶旌逼急了,这种可能性发生的几率会非常大!
叶旌真要是离开律惩司一走了之,以他们这些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本事,自己就真难再见到他了!
这可怎么办?乔小姐显得极为焦虑。
“郝真君,这,这,该怎么办呢?您一定要帮帮我!”说着,乔小姐就要给郝朔跪下磕头。
郝朔急忙抬手,一股柔力托起乔小姐,“乔小姐,万万不可!我这人最乐于助人。你既然求到我身上,我若是不帮,我自己都心里过意不去!老夫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找周正副司主。就是那天主审你案子的那个人!”
“可是,他偏向叶旌。怎么可能帮我?”
“他为什么偏向叶旌?因为他们是好兄弟!他的话,叶旌一定会听!要想让他帮你,你需要如此如此这样做!”
“这样,他真能帮我?”乔小姐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保证,你若是这样做,他一定会帮你!”
乔小姐拜谢郝朔,高高兴兴又转到周正的门前,静静坐着等着周正。
周正没想到郝朔会给他来这么一手。他等到快天黑,估计郝朔已经把乔小姐的事情处理结束了,才慢悠悠回到律惩司。
刚到门口他就看见乔小姐坐在自己门前等着自己。
周正一想,还是不见的好!干脆,今个提前下值回家得了!他快速转身又走了出去。他心想,等到了天黑,小姑娘等的不耐烦了,一定会自行回家!他已经想好了,明天请自家娘子云凌亲自出马,给律惩司的大门设禁制,保准不让这小丫头再踏进律惩司一步!
不过,周正也担心一个凡人走夜路回家会有危险,所以,他偷偷安排岳晓月暗中保护,务必安全把乔小姐送回家。
可是,等晚上他和云凌刚刚吃过晚饭,就听见院门口有敲门声。云凌应声答应去开门。接着就把乔小姐带了进来。
“这位姑娘说找你有事。”
云凌刚说完,就见乔小姐毫不见外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等云凌和周正从惊异中反应过来,乔小姐已经开始刷锅洗碗。
云凌急忙拦阻,并客气地把乔小姐请出厨房。可是乔小姐并不闲着,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
云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还以为又是周正在外面招惹的痴心女子。她黑着脸把扫帚夺过来。
可是,乔小姐根本不在乎这些,见有活儿就上手,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看这样的场景,周正微微一想就猜出这是郝朔给乔小姐出的馊主意!
“乔小姐,你不必这样!不管你做什么,我也不会劝叶旌娶了你!”
云凌一脸狐疑地走到周正身边,小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正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讲给云凌听。
之后,他就走出去,叫过来躲在暗处的岳晓月。
“我不是让你送她回家吗?”
“是。可是,你只说让我暗中保护。我也不知道她会跑到你家来?”岳晓月也很委屈。
“行了!这事不怪你!你也赶紧回去吧!”周正也知道这不是岳晓月的错,他劝说几句,就让岳晓月回去休息了。
等他再走进院子,有点傻眼了。
开始,云凌也觉得这个乔小姐太过于迂腐,怎么能够把婚姻当成成全颜面的工具?不过,看着乔小姐默不作声地忙活来忙活去,云凌又有点可怜乔小姐。
她急忙拉住乔小姐,“妹妹,还没有吃饭吧?来,你坐着,姐姐给你盛饭!”
乔小姐很乖巧地点点头,“谢谢姐姐!我自己来!”
“我叫云凌,妹妹,你叫什么?”
“云凌姐,我小名叫芸萱,你叫我萱儿就好,我爹娘都是这样叫我的。”
“好,萱儿妹妹。来,尝尝我的手艺!”
“云凌姐,你做的菜真好吃!”
女人之间一旦熟络,总有说不完的话。一小会的功夫,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看到这样的景象,周正心里这个无奈啊!
晚上,见乔芸萱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云凌急忙收拾客房让她住下。芸萱也很勤快,帮着云凌做这做那,根本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云凌因为性格的原因,并不善于交朋友,所以,在律惩司的至交好友并不多。如今,有个女伴儿聊天,云凌忽然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两人聊到火热处,云凌干脆跟芸萱同睡在一屋,反而把周正一个人冷落到了旁边。
周正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直在想找个什么办法把乔芸萱打发走!叶旌是自己的好朋友,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让叶旌违心地娶乔芸萱。
第二天一早,乔芸萱比云凌起的还早,劈柴烧火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妹妹,你还有这样的手艺?看着就流口水!”云凌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味道真好!比我做的好吃!”
“云凌姐,你又笑话我了!只是胡乱的几个家常菜!我爹爹做官之前,家里穷困,大小家务都是我跟我娘自己动手做!你要是爱吃,我天天给你做!”
“真是个贤惠的小姑娘!哪个有福分的男子能娶到你,不知道前身得积攒多少功德、烧多少高香?”
周正惊愕地看着云凌,自家的娘子怎么一个晚上就叛变投敌了?叶旌可是好兄弟,云凌可不能把他往火坑里面推啊!
草草吃过早饭,周正一言不发去律惩司上值。
得到云凌的眼神鼓励,乔芸萱紧紧跟在他身后,周正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乔小姐,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这么总跟着我,我还怎么做事?”
“求周正副司主成全我和叶旌!”
“成全?”周正哭笑不得,“不是我不成全,是叶旌不喜欢你,不愿意娶你!”
“只要你让他娶,他一定会娶我!”
“我?第一,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第二,我为什么要叶旌娶你呢?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你不能强逼!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所以,我可以做小,可以做他的奴仆!甚至三五年后,他休了我,我都甘心!只要他现在能明媒正娶我就行!”
“哎,你怎么还不明白?”周正干着急没办法,“叶旌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人,也是一个对感情极为专一的一个人!他一生只可能娶一次,而且,定是他极为心仪的姑娘!他是绝不会容忍,自己的感情蒙灰!所以,他不可能为了你所谓的可笑颜面,违心地跟你成婚!我这次说的够明白吧?”
“明白!可是,乔家的颜面大过我的性命!叶旌如果不能娶我,就请他杀了我!”
周正实在是心烦,“你都打算死了,何必还要拉上叶旌,让他杀了你?”
“我是因为他,身体才不洁。他杀了我,能给家里一个好的说辞,也能保全家族颜面。”
“什么说辞?”周正很疑惑。
“叶旌是妖怪,他轻薄掳掠我,我誓死不从,被他所杀!”
“你自杀,不也可以编这套说辞吗?”周正有些生气,不假思索地呵斥乔芸萱。
“是!”乔芸萱突然笑笑,“多谢副司主提醒!”
说完转身就走。
周正忽然意识到不对,急忙又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离开你们律惩司。我知道,在这里你们若不想让我死,我根本死不成。所以,我先离开这儿,再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杀。”乔芸萱说的很平静。
周正知道这个执拗的姑娘说到一定能做到!若是任由她离开,她真会自寻短见!
乔芸萱死不死,周正并不是太在意。可是,如今自己已经知道了,再眼睁睁看着她自杀。从某种意义上讲,跟亲手杀了她没什么两样!周正的良知过不去!
“好,你的事,我想想办法!但是,不准再跟着我!你要实在闲的没事,就坐到那边的廊道旁歇着!”
周正气哼哼地走进自己的办事厅堂。
乔芸萱也听话,静静地坐到廊道旁。时不时还帮着杂役做些端茶倒水、递送文件的事。
忙碌了一天,周正下值回家,乔芸萱接着跟在他身后回家。
云凌见乔芸萱并没有走,大为高兴。两姐妹说说笑笑一起动手准备晚餐。
周正可没什么胃口,也不给云凌面子,草草吃两口,谁也不理就回房休息了!
这几天叶旌并不在司里,为了魔族的事正在外面奔波。不过,周正估计,也就是这么一两天功夫,叶旌就会回来。到那时候,自己该跟叶旌怎么说呢?又该说什么呢?难道,为了自己不心烦,就真的开口劝叶旌娶了这个乔芸萱吗?可是,若不劝说叶旌,这个赖在自己家里的乔芸萱又该如何打发呢?
周正那叫一个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