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希望她平安
对上傅垣的黑眸，左愿一着急房卡就掉在了地上，正巧在傅垣脚底下。
卡身整体是白色，只是那一行很大的荧光粉还带着细闪的“给你极致享受”极其刺眼。
现在情侣酒店的宣传都这么大胆了吗？！
左愿还在想怎么毁尸灭迹的时候，就瞥见一道身影弯下腰，露骨的卡片就落在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上，随后递到她跟前。
心虚的左愿垂眸伸手想去接，决定拿到就给丢垃圾桶去。
但她还没碰到，荧光粉卡片就被收了回去，耳畔响起傅垣含笑的声音，“左医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左愿的思绪被迫回到前一刻。
那句“左医生很缺男人吗？”不停地在脑海中循环。
缺？下一秒去世。
不缺？当场去世。
左愿抿着唇，须臾后，才呐呐憋出一字，“缺。”
她鼓起勇气抬眸看他，“不过只缺一个”你。
当然勇气只是一时的，目前她还不敢光明正大地在傅垣面前舞。
微垂着眼皮的左愿自然错过了傅垣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嗯。”得到左愿的回答，傅垣还算满意，接着不动声色将卡片转了一个弯，揣进自己包里，淡然询问，“吃过早饭了吗？”
左愿还在茫然中，话题转这么快的吗？
不过她还是摇摇头。
“我也没有，一起？”嗓音清淡，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深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天上掉馅饼，左愿哪有不啃的道理。
嘴角无意识扬起一抹笑意，点头应下，“好。”
外面陆陆续续的人开始多起来，左愿低头看了眼时间，只有半小时的时间给她吃早餐。
她撇撇嘴，眉头微皱，心里面想带傅垣去吃酒楼早茶的想法泡了汤。
她侧眸看了眼傅垣，一袭黑色大衣，里面是简单的衬衣黑裤，整个人高大挺拔，天边朦胧的光映衬在男人身上，勾勒出深刻俊逸的面容，看得人脸红心跳。
这样的人她怎么敢往食堂带，万一被哪个小妖精拐走了怎么办？
浑然忘记了自己是最大的那一个小妖精。
但，左愿环顾一周，都是叔叔阿姨们的小摊和几家不大的店面，怎么看都和一身矜贵的男人不配。
左愿还在为难怎么不迟到又能完美地解决这顿早餐时，傅垣率先抬起了脚步。
她楞了下，连忙跟上，就看见傅垣进了家鸡汤馄饨店。
这家店左愿倒是常来，卫生干净，老板人好，味道也不错。
傅垣一点没觉得他的一身矜贵和简陋的小店极其不配，他熟练的坐下，然后点单，“我要一碗鸡汤馄饨，你吃什么？”
左愿还没回答，老板娘先开了口，“左医生还是老样子？一碗馄饨，不要葱，俩茶叶蛋，一碗小菜。”
老板娘熟稔报出口的菜单让左愿脸热了一下，埋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傅垣会不会觉得她吃得多？不好养？
看着装鸵鸟的人，傅垣对老板娘笑笑，“就这些吧，谢谢。”
老板娘高兴的应了声忙活去了。
“这家店你很熟？”
“算是吧。”左愿将包放在一边，“早上经常过来吃早餐。”
傅垣点点头，“不吃葱？”
左愿眼睛微闪，解释，“小时候被辣哭过，所以不喜欢。”
这会即使人比较多，但老板娘还是很快就将两人的东西端上来，“你们慢慢吃，给你们送点我们小店的新品，酱黄瓜。”
傅垣温和对老板娘道谢，随后抽出两双筷子，用开水烫一遍，擦干递给左愿。
随着鲜香的馄饨入口，傅垣清冽的嗓音也缓缓入耳，“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都是没有生活费的。”
左愿夹小菜的动作顿住，不禁出声问道，“为什么？”
就算她没具体了解过傅垣的家庭，但从昨天酒店经理对他的恭敬态度来看，家世也不会差啊，甚至可以说很好。
“因为我的父亲，也就是傅氏集团前总裁，当然现任总裁是我姐姐傅秘。”傅垣不在意地笑笑，“我父亲说，出国是我自己的选择，那么他只会提供我的学费，至于生活费要我自己赚。”
“所以，我做过服务员，家教，还帮人遛过狗。”
左愿吃东西的动作彻底停住，她无法想象一个只有学费的人在异国他乡是怎么坚持完成几年的学业的？
傅垣将手里的剥好茶叶蛋放入左愿面前的小盘子上，话语中不经意带了点安抚的意味，“不过后来我跟着师兄学股券，也算小赚一笔，不愁吃喝了。”
傅垣说的轻松，左愿听在耳里，却是一阵心酸。
人们眼中风光霁月，能力卓越的傅大教授其实也曾为了生活在午夜奔波过，只为对梦想的追求。
梦想和现实往往是人生路上最大的问题，有多少人在其中迷茫徘徊。
她不知道傅垣在夜深的时候有没有动摇过，但面前从容随意的傅垣给出了答案。
梦想和现实，两者兼顾，他做到了。
茶叶蛋的香弥漫在空中，勾起人们的食欲，左愿沉吟片刻，问出口，“你对你以后的孩子也会这样吗？”
听到这个问题，傅垣纤长的眼睫掀起，眉眼深邃，点漆的眸子看着对面的人。
左愿轻抿着唇，脸色有些不自在，这个问题有些超标过线了。
她在一步步试探傅垣的底线。
就目前而言，他们算得上朋友，但远没有到达亲密的地步。
现在她只敢确定傅垣对她并不排斥，但有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她并不知道。
左愿久久没等到傅垣的回答，黑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此刻的心情跟高考查分时的紧张没什么区别。
半响，傅垣才开口，“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是两个人共同的责任，我会征求孩子妈妈的意见。”
左愿听到这个回答抬眸对上了傅垣干净深邃的眉眼，里面流光溢彩好似有千言万语，“而且我应该不会这么早要孩子，所以这个问题暂时不做考虑。”
左愿耳畔是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不绝于耳。
傅垣并没有岔开话题，那是不是说明他并不排斥她？！！！
自己可能在他未来的选择之内？！！
左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不知道傅垣此刻看她的眼神耐人寻味。
“那么左医生呢？怎么选择了这个行业？”
左愿顿了下，实话实说，“手误，一不小心就上了。”
傅垣：“”
被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学校在左愿这里就是“手误，不小心”，估计招生办的老师听了都得回家反思一下了。
左愿抬眸看了眼傅垣，“其实，我心仪的是生物专业。”顿了下，她继续说，“报志愿的最后一秒，手滑了。”
“有点可惜。”傅垣顿了顿，“不然你就是我师妹了。”
左愿浅笑，当时她也是这么想。
“怎么选择了骨科？”傅垣问。
“我父亲是考古员。”左愿笑笑，“经常天南地北地跑，小时候我没人带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有次进山考古，我不小心摔坑里了，也没人注意。是队里的一个骨科医生救了我。”
“所以当时选科的时候，就干脆选骨科好了。”
傅垣嘴角轻抿，“多少岁？”
“嗯？”左愿没听懂。
傅垣又重复了一遍，“当时多少岁？”
左愿虽然不知道他问来做什么，但还是想了一下回答，“七八岁吧。”
说完她看了眼对面的人，馄饨冒着白色的热气，傅垣的脸隐在后面有点看不清楚。
这样聊了几句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傅垣去结了帐，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左愿收拾好东西跟上和傅垣并排。
两人呼出的白雾被风吹散，然后不知在哪个角落交汇。
不知不觉已经十一月底了，冬天感冒的人很多，医院病人的数量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左愿停在大门口，“医院病原体多，你就不进去了，就送到这里吧，谢谢。”
“好。”
得到傅垣回应后，左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叫住，“等等。”
她回头，眼前出现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
是傅垣结账时在老板娘桌上看见的，顺势想买下来。
“你是左医生男朋友吧？”老板娘没收钱，“左医生经常来照顾我们生意，还给我家那口子看过病，哪能收你们钱？送你们了!”
然后傅垣就免费得了个苹果。
接着是一道磁性又蛊惑的嗓音，“平安果。”
苹果象征平安，他希望左愿能平安。
苹果很大很红，表面光泽，果味的清香伴着冷风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左愿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以前她一直觉得b市的冬天很冷很冷，冷得让她讨厌。
可是此刻，红彤彤的苹果成了她眼中唯一的色彩，在一片萧瑟中，她好像看到了这些年无尽的追逐。
最后都被这一抹红取代。
“不是平安夜啊！”左愿的手在兜里摩挲，迟迟没有抬起。
傅垣笑了，“平安不需要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