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悲歌欢唱 二十六

    从前的我们，像是一群在沙漠里迷路的孩子，我们几个相互搀扶着，朝着绿洲走。没有人告诉我们该怎么走，而且处于那个年龄的人，也不想听信任何人的话，包括亲人。

    欧阳刚从分手的痛苦深渊中爬出来，又要分手了。这次不是跟女朋友分手，而是跟慕容。慕容过了元宵节就要去哈尔滨了，说实在的，我们几个人都不舍得他。

    本来说的是，在他临走前大醉一场。可是到了那天，我们一群人在他家喝酒，谁也提不起兴趣。像李岩那样的人，靠嘴巴活着的人，那晚也变的沉默了。慕容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李岩说道：“你要走了，这群兄弟都舍不得你呗！”

    “那有啥，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过几个月我就回来了。”

    “你这一走就是一年，什么几个月。”

    我也说道：“是啊！那么长时间。”

    “诸葛,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来，咱们干一个。”慕容端起酒杯对我说道。

    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会拐弯抹角的绕过去。我是喝酒的时候，最爱偷奸耍滑的那种人。因为酒量太小，又想把别人灌醉。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少喝酒。尤其是白酒，我经常喝一口，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吐一口。或者别人喝一杯，我喝半杯。再或者是拿空杯子跟人干杯。然后使劲一仰头，装出一副很陶醉，或者是很痛苦的模样。总之是要装的很像，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几年后，有个朋友在喝酒的时候说：“酒品代表人品。”这样一说，我的人品还有点不靠谱。说的有点远了，还是说跟慕容干杯的事。我站起身，端起一杯二两半的酒一饮而尽，却发现并没有那么苦辣。看来平时的表演有点过火了。

    喝完之后，我便坐下来了。对他说道：“你不能只跟我一个人喝啊！也得跟欧阳他们来一个啊！”我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灌别人的机会的。

    慕容也没想我的用意，他是那种大大咧咧，不会动心机的人。就跟着欧阳李岩他们一起喝了一杯。慕容问欧阳：“常欣也走了，你怎么打算的？”

    欧阳说：“我打算跟着俺爹一起学开车。”

    欧阳的父亲是开货车的，每个月在运输公司里，帮运输公司送货，一般都是一些蔬菜。欧阳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毕竟开车也是一种本事，以后养家糊口没问题。

    慕容又开始问我：“诸葛你呢？”

    我说：“还没想好呢！以后再说吧！”

    “以后还说个屁啊！等到黄花菜凉了，你再想起摘黄花就晚了。”

    “你就说等太阳落山了，再去追太阳就晚了。ok”我故意扯开话题。

    他知道再说下去，肯定说不过我。从小我就是这群人中，说话最耍嘴皮的人。在说话这方面，我不会像李岩那样恭维人，也不会像慕容那样一股冲劲。更不会像欧阳那样，没边没沿。在他们几个面前，我说话总是能站住优势。当然了，这不是个好的优势。

    第二天，慕容还是走了，我们几个看着他坐上车的。他是先坐汽车到市里火车站，然后买票坐车去哈尔滨。看着他走的身影，心里一下子像空了似的。我在想：他走了，虽然人还活着。但在我的世界，他已经死了。因为下一刻，他就不存在我的世界里了，我的周围没有他了。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也就是他在我的世界里复活的时候。

    慕容上车走了。李岩说他昨晚在慕容这里没睡好，回家补觉去。昨天我们四个一起睡在慕容的家里，聊天到很晚才睡，我也有点困意。李岩走了，我对欧阳说：“咱们也回去吧！我去慕容家里推车。”

    昨天来的时候，就是骑着自行车来的。我进到慕容的院里，见慕容的母亲正在院里低着头。我走近了才看清，慕容母亲在那里流泪。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一句古语：儿行千里母担忧。慕容此刻不会看到，母亲正为他流泪。

    我咳嗽了一声喊道：“大娘。”

    她擦了下眼泪，抬头答应了一声。

    我推着自行车说：“那个，我回去了。”

    “哎，慢点。”

    “嗯，那个，慕容过几个月就回来了，您别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别人。

    她点点头，说：“没事，你走吧！”

    我骑着自行车载着欧阳回家。一路上我都在想刚才的画面，慕容在车上挥手的样子，李岩晃晃悠悠回家的样子，慕容母亲擦泪的样子。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人离去，有人悲伤。一直有人离去，也一直有人悲伤，这样循环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