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零零八年 记六

    老板娘给我们准假，并让老板找了一辆车，把我们送到任丘收费站，然后从那里等着回我们老家的车。一直等到我们上了车，老板娘他们两口子才回去。当时心里除了感动，就没有其他。后来才觉得，这是老板娘打的感情牌。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父亲在建筑队上班，没有在家。母亲在地里拔草，我们就直接去地里找她。

    作为在外面干活的人，回到家总会嫌弃家里哪里都是脏兮兮的，不如外面干净，尽管在外面做的事更脏。当时正值三伏天，玉米已经有一米高。火辣辣的天气，根本不愿意干活。再加上回来时穿的一身干净衣服，不想往玉米地里去，怕弄脏了。尤其是玉米叶是绿色的，染到白衬衣上面，就更洗不干净了。

    弟弟没有考虑这些，直接喊着母亲就走进去。过了一会儿，他们从玉米地里出来。母亲满脸都是汗水，还有胳膊上，被玉米叶边上的刺剌一道道印子。手上则因为薅草染成了绿色，以及和晒干的泥土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很脏，像是一件艺术品。

    我担心衣服被染上颜色，选择不进去，而母亲的衣服上，基本上都快被染完了。她说再有两天就行了，等薅完了再换衣服。回家的时候，从地里摘的茄子、丝瓜、柿子，又去代销店里面买了半斤肉，笑着给我们说是儿子回来了，给儿子做顿好吃的。

    每想到母亲当时露出的笑容，总是会引起泪点。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会理解父母的苦与累。

    在家一共待了有一星期，就回去了。期间那个介绍我们工作的本村大娘，来了我们家一次。问了一些情况，叫我们回去好好干，她过了中秋就去大步村气球厂上班。我们还不确定做到什么时候，就顺水推舟的说没事的，我们在那挺好的。

    回去的时候，正是国家开奥运会的时间。往北京方向去的，一律严查。没有身份证的，都不能上车。逮着了司机和乘客都会被扣住。如果乘客没有身份证，还想往北京方向去，但不是去北京市里。司机也敢拉，但会趁机加钱。然后从小村庄绕行，躲过检查。

    当时我们也没有身份证。我是到年龄的，但是弟弟还差一年，我就想着明年一起照也没有关系，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来的时候是不管的，走的时候再照快速的也来不及，就干脆多花点钱是了。到那里干活的时候，多挣点就有了。

    坐的是到保定的车，司机说只要路上没被查住，到了车站没有人查的。一路上那颗心都在悬着，到了保定下车买了到雄县的车，心里才算踏实下来。如果按正常的速度，下午两点就能到的。我们因为倒车，还多走了路程，一直到五点多才到大步村。老板娘一直给我们打电话，她知道我们没身份，担心我们被扣住了。

    到了之后，老板娘赶紧给我们做饭，让我吃饭后早点休息，明天开始上班。她以为我们俩不去了，所以刚见面对我们特别好。如果知道一个月后是那样收场，我们真的不应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