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夜半拜访
皇宫太极殿。成宗皇帝从高高的奏折中慢慢抬起头来，一旁垂立的王公公小心地看一眼询问：“皇上，天色已晚，是否去歇着？”
“什么时辰了？”皇上又拿起一本奏折问。
“回皇上，都子时了。”王公公道。
“凉了这么久，那边可有动静？”皇上边看着奏折边似随意地问。
王公公快速上前，拿出一幅画递过去，轻声说道：“动静是有的，皇上请看！”
皇上放下手上奏折，接过画慢慢展开：皑皑白雪，阡陌相交，是一种空旷的寂寞。旁边附着一行小楷：山高路远水亦深，梦里相思如潮；红尘多少寂寞事，空留伊人憔悴。
皇上盯着画，良久才露出一抹戏谑之色，问：“临州，有何动静？”
“皇上，可是从画中看出了什么端倪？”王公公不答反问，在他没有摸清皇上所想时，他不会轻易回答。
“绵延阡陌，无主之地，正期盼着那个相守之人的到来。是这样吗？”皇上问。
“皇上英明，但奴才听说，实际上，那边暗地里却在四处求救，怕是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呀！”王公公意有所指。
“哦！？不是要上表归降吗这人质送来了降书也正在路上。这会又暗地里四下求助，他当朕是一只猴子吗？得了，朕也去做做表面工作，不能让宫中的这位寂寞了。”皇上面无表情地说完，一脚迈出去。
“皇上，恐其中有诈，还是小心些为好？”王公公忙阻止道。
“你当朕的这高墙都是腐朽之物所砌，或者这巡视的御林军都是饭桶不成！”皇上说完。低头沉思片刻，才低低道一句，“去凝云阁！”
“夜深露重，皇上身子要紧！要不，奴才去试，奴才这条老命不值钱。”王公公看着一脸疲惫之色的皇上，眼里是乞求，心痛。每天衣不解带操劳国事，铁打的身子也会垮呀。
“听说是位妖娆的美人？你拿什么试？”皇上瞟一眼王公公的下半身，开玩笑地来了一句。
“皇上——”王公公喊一声，脸上露出委屈。
“走了！”皇上看一眼王公公，心情大好地呵呵一笑，向前面幽深的小径而行。
“皇上就是仁慈，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您还封她为正三品的美人！”王公公就像是谁拿了他家多少银子一样，心疼道。
“有什么好心疼的，如果不封她美人，你又该私下里说朕有眼无珠了。如今不是实至名归吗？”皇上一脸戏谑。
“奴才该死！奴才怎敢妄议皇上的决策。”王公公一脸惶恐，说着就要下跪。
“朕许你无人时不用跪拜，你是不是又忘了。”皇上一把扶起他道，“朕其实还想着封个贵妃的，该给的虚名还是得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美人能翻多大的浪。”
“是是！皇上英明！奴才不及皇上的万分之一！奴才这就去准备！”王公公突然想通了般，开心一笑道。
“有什么准备的？现在就去，来个突然袭击不是更好？”皇上边说边迈开步子。
“好呢！”王公公欢快地步子紧随其后。
穿过一条曲折的小道、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皇上脸上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皇上您看——累着了罢？”王公公拿出手帕：“奴才去为您准备一顶软轿吧。”
“夜色如此妖娆，朕先找找感觉不好吗？你懂什么风月！”皇上瞪他一眼。
太液池边，岸上绿柳轻拂，水边一株株纤瘦的菖蒲在月影中摇曳，水中大片大片的嫩荷，在波光盈盈的湖面散发出少女般的清香，合着香风皇上吸一口气自语道：“这位美人可有这样的清香？”
“皇上，听说容颜是艳丽动人，舞姿是世间罕有。”王公公听到皇上自语，忙小跑着上来道。
“她不这样吹，恐怕你早已把她丢到针线房了。”皇上说完看看犯傻的王公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王乙，你这差办得不管朕是否满意都有赏！”
“皇上，赏赐可是皇上给的，还是您大度，依奴才的主意，就像皇上所说早就扔到针线房了！”王公公狗腿似地跟上来，看着皇上，突又眼巴巴地问：“皇上要赏奴才，能否让奴才提前知晓赏赐呢？”
“就赏此女，可好？”皇上道。
“皇上，您就会取笑奴才！”王公公尴尬地笑道，“您得赏点奴才用得着的呀！”
“哈哈！！”皇上还没笑完突然怔住了。
只见远远的湖中，在一簇簇荷叶之上，一位身穿白衣，长发披肩的女子踏着荷叶依着月色，在水光中如嫦娥仙子翩翩起舞；又似蛟龙在云中翻滚。真正是翩若惊鸿，婉如游龙，把女子如水的柔软与男人如利剑般的刚劲揉和得恰到好处，似烈焰飞雪。
皇上呆在那里，秋妃的舞有那份柔，却练不来那份刚；兰妃的舞有那份刚，却掺不进那份柔。
皇上痴痴看着，心里想着这是哪个宫中的妙人，为何从不曾见过，思索间，便见那女子腰姿盈盈一摆，竟是乘风而去。
皇上急步追过去，隔着水榭便见那女子飞落到不远处的亭台内。片刻，徐徐的风中飘来女子低低自语：“寒山转翠碧野新，桃花一笑千帆尽。秋风水月交织兴，朝露残阳没入径。”
皇上静心聆听，这似是一首不错的诗。短短四句话，却描绘出了四季的特色。皇上心中赞叹：好诗，没想到还是一位全才呀！正感慨时，微风中又传来轻轻的叹息：“我是否也如这自然中的万千景物，在时间的流转中，一切的美好都化泥成空呢？”
那清脆的声音，虽夹杂着一丝挥不去的愁绪，却更添了几分怜惜。皇上心中微动，对身旁的王公公使个眼色。
王公公快步跑向凉亭，却见那抹白影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树丛中。王公公擦擦眼睛，再仔细去寻找时，亭中已无影无踪，树丛也停止了晃动。
“皇上！”王公公懊恼地走回来。
皇上无声地回头，心中有一丝遗憾，更有一丝胆怯。那腾空飞跃的动作，只有习武之人才能舞出这种别样的风姿。这后宫中何时出现了一名这样的女子呢？皇上突然想起了被他冷落在凝云阁的苏才人。如果今夜女子是她，那以后这皇宫怕是要增加防卫了！此女非敌非友，让人极不踏实，如今显露出如此超凡的武功，实在让人心惊。
“王乙，去好好查查！”皇上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指指凝云阁的方向。
王公公心领神会，匆匆离去，约莫半个时辰又匆匆回来，只是做了一个手势，皇上心一沉，道：“走！”便毫不犹豫地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