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倾囊相助
“如今你已知我来此的目的，打算如何待我？”言轻瑶直视欧阳圳道。
“当然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呀！”欧阳圳低低笑道，“收起你的利爪，别整天喊打喊杀的，乖乖做个小女人，懂吗？”
“能正常说话吗？”言轻瑶对欧阳圳肉麻的话嗤之以鼻。
“我很正常呀。”欧阳圳一脸淡然。
“我是来复仇的。你还记得十二年前被你们害死的那对夫妻吗？那就是我的爹娘。”言轻瑶恨恨道。
十二年前？欧阳圳忽然就忆起，他与言轻瑶相识的那个早晨。原来，当初的猜测是对的，言轻瑶与言不语就是火海中那对夫妻的孩子。难怪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线索原来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们的忍耐力真够强的！十二年过去了，今天突然又冒出了线索，欧阳圳没有喜悦，反而还很是恼怒，是谁把锅甩到了他们的头上？那对夫妻可不是他们害的，欧阳圳突然意识到他们被人栽赃陷害了。可这些年山庄风平浪静，好像也没受什么影响呀。欧阳圳蹙眉，眼中一片阴郁。
欧阳圳默默看着眼中满是仇恨的言轻瑶，无言以辩。人不是他们所害，但却与他们有着脱不了的关系。他愧疚地道：“瑶儿，我会替你找到真正的凶手的。”
“不就是你们吗？我哥哥当时就在后屋，明明听见你父亲的声音，你还狡辩。”言轻瑶握紧拳头，愤怒地砸向欧阳圳。
“瑶儿，真不是我们杀的你爹娘。这一单生意我记得清清楚楚，雇主给了我们很高的价钱，雇我们寻找一张地图，等我们找到地址赶到时，茅屋已变成了一片火海。最后我们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拿到那笔钱。因为这是父亲职业生涯中唯一的败笔，他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几乎快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但我也不会推脱自己犯下的错，那对夫妻，我们虽没害，但我们也没救，就那样看着他们在火海中挣扎。”欧阳圳声音慢慢低下来似在忏悔。
“你们就是一群恶魔！” 言轻瑶脸上是无尽的恨意，随即又问道，“我暂且信你一次，那你可知雇你们的是谁吗？该不会也是保密的吧。”
“当然是保密的！轩月山庄为每位雇主都能守口如瓶，保密做得是极好的。但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告诉你。”欧阳圳道，脸上一片坦然。
“谁！”言轻瑶心突突跳，急切问。
“临州，苏家。”欧阳圳道，“苏家在临州可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瑶儿冰雪聪明，应该不难猜到吧。但我要提醒你，那可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能撼动得了的。”
苏乔不就是姓苏吗？听说还正在山庄做客呢。想到这里，言轻瑶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与这山庄比，如何？”
“瑶儿，山庄早已不是十二年前，实力雄厚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轩月山庄了，所以根本没有可比性。”欧阳圳语气中带着不屑。欧阳轩就是个只会吃喝享乐，靠投机取巧来经营山庄的败家子，这大好的家业不败才怪。不过败了也好呀，最好是带着它的罪恶快点腐烂吧。
“听你口气，感觉你有点幸灾乐祸呀。那临州苏家与你有可比性吗？”言轻瑶调侃道。
“这点，我还真没想过，我的娘亲就出自临州苏家，我不可能与他们为敌。”欧阳圳思索片刻道。
“临州，我会去！这山庄的某些人我也绝不会放过。”言轻瑶一脸的决绝。
“好呀，我说过帮你，就会倾囊相助，绝不反悔。这山庄除了我父亲外，一切任凭你处置。”欧阳圳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眸露出几分痴迷，“父亲是生养我的人，我不能背人伦而做出禽兽之行。再说父债子还，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
“你的命，本姑娘暂且留着！你的父亲，本姑娘可以让他多活几年，但要留他性命，却办不到。”言轻瑶突然就改了称呼，话中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凉。
“言轻瑶，你想怎样？我宁肯你来伤我，也决不许你伤我父亲。”欧阳圳无奈道。
“少主这样说，可有过和我一样的经历。我的爹娘也是世上最好的！”言轻瑶道，眼中已布满寒霜，“少主，去休息吧，我自己会吃药。非常感谢少主的百毒丸，算我欠少主一份人情吧。” 言轻瑶紧紧握住百毒丸，想着言不语的毒马上就可以解了，心中忍不住微微颤抖。
“好啊，我现在就要你还这份人情。”欧阳圳眸光幽深。
“你想要什么？”言轻瑶警觉地看向欧阳圳。
“什么都不想，只想就这样陪着你，可好？”欧阳圳幽幽的目光更加深沉。如果能多点时间去了解，言轻瑶的决定是否会改变？
“不行。”言轻瑶心中惶恐，以她现在的身体，是无法与欧阳圳一搏的。
“以你现在的能力，能赶得走本少主吗？”欧阳圳一改刚才的阴郁，一脸春风得意。
“那本姑娘走！”言轻瑶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刚用一只手撑起身体，胳膊便虚弱地抖动一下，随着膝盖弯曲，又躺在了床上。
“还是安静的时候乖啊，我怎么傻到让你醒来了呢？” 欧阳圳看着脸色苍白的言轻瑶，无奈中是浓浓地疼惜。
“少主是想让本姑娘永远睡下去！？”言轻瑶愤愤道。
“当然不是！”欧阳圳矢口否认，眼神带上了一丝委屈，“你还没痊愈，看在我送你百毒丸的份上，今夜让我照顾你，可好？”
“那还是把它还给少主吧！”言轻瑶把百毒丸送到欧阳圳面前，眼睛却死死盯着百毒丸，手还紧紧握着。这是她梦寐已久的百毒丸呀，才到手就又要失去了。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弃。罢了！幸好她还有一颗，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能调制出属于自己的百毒丸。
“不要。”欧阳圳忽然就换了一副模样，赖皮地求道，“还是让我陪着你吧，别人照顾我不放心。”在言轻瑶紧张的注视中，拿过她手里的药丸递到她嘴边，“吃了，我就放心去睡。”
“不，这样的百毒丸，不应该用来治疗我身上这样微不足道的小病，我会好好保存。”言轻瑶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般接过药丸放进匣子里合上盖子，小心地收好。
“是留给言不语的吗？”欧阳圳似乎明白了什么。
面对欧阳圳那双能洞察一切的双眼，言轻瑶沉思良久后重重点头。一个能给自己如此珍贵之药的人，自己也没必要瞒着他了：“言不语被毒折磨得扛不住了，紫曼姐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他们需要你的药丸。”言轻瑶看着欧阳圳，一股压抑已久的悲伤突然就涌上心头，鼻子一抽，泪水便如雨点般飘落。
“瑶儿，终是我们欠了你呀！”欧阳圳一把搂过言轻瑶重重地叹了口气，“十二年了，我一直找不到你，如果找到就不会让你吃那么多苦了。”
言轻瑶抬起那双沾满泪珠的双眼，看向欧阳圳，找到了就能保护她吗？她记得那时候欧阳圳对她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瑶儿，别出这院子，出了这院子，我就无法护你了。”
对上言轻瑶的那双泪眼，欧阳圳好似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道：“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绝不会再让你受半分的委屈，吃一丁点的苦。”
“我没有吃苦，这十二年里，哥哥和姐姐给了我无尽的快乐。”言轻瑶反驳道。哥哥和姐姐待她那么好，她不想让欧阳圳找到。
欧阳圳看着言轻瑶略显不满的眼神，沉默片刻，道：“那以后就换我来给你快乐吧。”
言轻瑶看着欧阳圳，他的话自己是不敢信了，也无需去信。因为如今的自己，已经有能力去挣自己想要的幸福，何苦又要去依赖别人呢？但欧阳圳说话时的那份真诚，还是让她有几分动容。
言轻瑶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欧阳圳，这张脸已不似年少时的阳光，时间在这张脸上，添上了一丝沧桑和生人勿近的冷漠。十二年啦，岁月终究是残酷的，它推着你前行，将你改变，绝不给你回头的机会。
言轻瑶忍不住想去摸摸这张被风霜覆盖的脸，以前是那么的阳光明媚，让人如沐春风。如今，怎么就变成这冷冰冰的样子了呢？手还没伸出去，刚刚止住的泪水却犹如雨珠滚落。她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对于欧阳圳给予的这份关怀，她是感受到的。她也看出欧阳圳眼中对自己的那份不同，可是，长眠地下的双亲，这十二年来哥哥经历的磨难，又都与欧阳圳息息相关，她是再也不敢靠近欧阳圳了。
看着突然间满脸泪水的言轻瑶，欧阳圳戏谑道：“感动了！”
“不是，是窗外的风吹到了眼睛。”言轻瑶慌乱地挥起一只袖子，在脸上胡乱地抹一把眼泪，自已这是沉不住气了。
“你别哭，收好小匣子。你既不愿我陪，那我走便是。”欧阳圳起身下床，利落地穿好鞋。
“谢谢！”言轻瑶擦一把脸上的泪水，生疏中带了几分勉强。随即又向欧阳圳露出了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这样纯真温暖的笑容，让欧阳圳陶醉。那抹一闪而过的生疏也让他惋惜，言轻瑶再也不是那个纯真烂漫的小女孩了。
他们之间相隔了十二年的时光，这十二年的时光，让他们之间架起了一座他永远无法跨越的桥，他再也找不回那个与他亲密无间的小女孩了。
眼中出现了一层薄雾，那是祭奠他们逝去的亲情，也是对言轻瑶离他而去的不舍。朦胧中，他再也看不清面前女孩真正的模样了。
欧阳圳的心似利剑划过，让他疼痛不已。这么多年他努力打拼，成为声名远播的泽海商行之主。他可没有什么兼济天下的情怀，他只是在锲而不舍的追求着心中的那份执念。找到言轻瑶，保她安宁，给她想要的生活。如今，言轻瑶找到了，她却已离自己远去，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欧阳圳突然就觉得失去了拼搏的动力。他转身找了张椅子在言轻瑶床前坐下，小心翼翼地问：“瑶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在山庄找了你两年，也没有找到你的一丝踪迹。后来虽离开山庄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你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音讯。”
这一次，言轻瑶没有激烈地反对他称呼‘瑶儿’，只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就在欧阳圳以为她睡着了时，才听言轻瑶幽幽道：“苏乔把我推下了水，还让人在水中死死把我按住，后来他们以为我死了，才把我丢到了后山。是猴子救了我，这些年，我在山中与动物为伴。”说完这句，言轻瑶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
漫长的十二年呀，她整日就像一个失去魂魄的幽灵，穿梭在一座座山头，一丛丛荆棘之中寻找快乐，在那里她体会到了真正的孤独和凄凉。但那样的日子里没有勾心斗角的算计，没有腥风血雨的杀戮，那样的日子其实也有快乐。
“瑶儿，你受苦了！”欧阳圳静静地看着言轻瑶，一把搂过她，眼中满是疼惜。良久，欧阳圳才坚决道：“接下来的所有比赛，你就不要参加了，我会对外说你伤势严重，这次可能要委屈你了。”看言轻瑶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欧阳圳才道：“就算委屈你我也要这样做。瑶儿，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我——”言轻瑶看着欧阳圳眼中露出的霸道，突然就不想反驳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欧阳圳见言轻瑶不再说话，便放开言轻瑶起身走出屋外。
夜色如一张大网正悄悄撒向了他，心中那一丝苦楚让他有太多太多的不甘。自从言轻瑶消失后，他去调查过言轻瑶，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言轻瑶与那对夫妻无关，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那对夫妻的死是与他们有牵连的，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样的深仇大恨，他没脸求得言轻瑶的原谅。
还有言不语那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自己把他可是彻底得罪了。如果以后想和言轻瑶处好关系，过言不语这一关怕是难了，他还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欧阳圳无奈摇头。但他是绝不会放弃的，当初的一眼，他已经把言轻瑶深深埋在了心里，再也拔不出，忘不掉。
欧阳圳抬头，一抹乌云遮住前方的圆月，可下一秒圆月便挣脱了乌云的束缚，爬上苍穹。霎时，四周洒满皎洁的月光，而刚才的一幕顷刻间便已烟消云散，再无半分踪迹。人活着其实也要如明月那般，努力摆脱缠绕在身上的束缚，积极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他的幸福，早已留在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想抓住过去，迎来属于他的幸福，奈何所有的人都朝前走了包括言轻瑶，只有他还停留在过去的人和事中走不出来，这是何其的悲哀。
屋内突然传来言轻瑶的声音：“少主，我知道你没走，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提议。”
听到言轻瑶的话，欧阳圳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他忽然觉得心间洒满了如水的月光，让心底的那抹黑暗再也无处遁形。她接受自己的提议，是不是就说明她在慢慢相信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