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物是人非
静和院的陈设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比十二年前更老旧了一些。
“瑾言。”欧阳圳低声唤道。
“少主，今天怎地如此早就回了？”随着暗哑的声音，身材臃肿的瑾言走进来。
言轻瑶看着走进来的瑾言，如果不是欧阳圳唤她，言轻瑶差点就认不出她了。难怪欧阳圳会认出自己，原来这里就有一个参照物。
“带云双姑娘去云水阁休息。”欧阳圳吩咐。
瑾言仔细打量言轻瑶，心里暗暗赞叹，美！此女婀娜多姿如人间尤物。不过以少主的心性，绝不是那种轻易就被美色迷惑之人呀。
“少主？”瑾言不解地望着欧阳圳，不是说那里是给言轻瑶留下的吗？随即又释然了，云水阁里的主人，随着少主的长大在不停地变换，这世上所有的真心都经不起时间的磨炼呀。
“去吧！”欧阳圳没有理会瑾言不停变化的表情，朝她挥挥手，独自走进琴房。
再次看见那张古琴，欧阳圳想起当初和言轻瑶弹琴的样子，眼底渐渐浮上了一层水雾。琴还是当初的那把琴，而人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言轻瑶在那个冰凉的梦中醒来。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她有片刻的迷茫，她环顾四周，一束清冷的幽光透过窗棱洒向寂静的四周。她缓缓地坐起来，撩开帷幔，目光投向窗外。一轮明月冲破如墨水泼洒过的天空，霎时皎洁的月光洒遍四周，反射出柔柔的光晕，让一切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言轻瑶喜欢这样美好的月夜，无数个夜晚她就那样孤独地站在山顶，呆呆地望向天边的明月，让自己那颗浮躁，充满仇恨的心在月光的洗涤中，慢慢平静下来。
突然，屋中的一个角落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言轻瑶收回目光，警惕地扫向屋内，发现黑暗的一角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她定睛看去，才发现欧阳圳正呆呆坐在一张藤椅上，如木雕般静静望向自己这个方向。
言轻瑶的心有一瞬间的不安，她不喜欢这样的欧阳圳，如暗夜幽灵。记忆中的他是那样洒脱开朗。她不自觉地想伸出手去抚平他脸上的愁云，当手伸向半空时，她忽然忆起了自己是云双。
看着言轻瑶收回手，欧阳圳脸上的阴郁渐渐加重。那缺失的十二年里，他们之间已经丢失了太多宝贵的东西，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坦诚，再也没有了亲密无间的真情关照，更没有了荣辱与共的陪伴。如今剩下的只有这彼此的戒备了。想到这里，欧阳圳苦笑出声。
言轻瑶在黑夜中寻着声音道：“少主，这是要当守夜人不成？”
“如果云双姑娘有这需求，本少主荣幸之至。”欧阳圳站起身点燃蜡烛，调侃道，“姑娘真能睡啊，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欧阳圳收敛情绪指向屋外的夜色。
言轻瑶看向漆黑的窗外，回头对欧阳圳理直气壮地道：“那又如何，难道在这山庄里，民女连睡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吗？”她确实太困了，赶了一夜的路，再加上比赛让她的体力消耗过度，见了床就失去了警觉。还好欧阳圳没有起什么坏心，以后她可得要谨慎些了。
“当然不会，姑娘可以继续！”欧阳圳道。
“民女还能继续吗？”言轻瑶瞪着欧阳圳，“少主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如此呆在一个女子的房间，败坏女子的声誉”
“姑娘不必如此激动，本少主如今还是孤家寡人，姑娘想要本少主负责的话，本少主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欧阳圳提高音量打断言轻瑶的话。他的脑中浮现出他们同床共枕的一幕。那时候，她天天缠着自己，趁自己不备就爬上自己的床。可如今却要和自己算毁她声誉的账，就因为她在睡觉，而自己只是坐在了她睡觉的房间里，这叫他情何以堪。
欧阳圳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话，让言轻瑶沉默片刻后，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冲上头顶。他这是赤裸裸地调戏！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了，恐怕孙子都膝下成群了，还说什么是孤家寡人，难道自己有那么好骗？想怎样？其实她的脑中什么也没想！这一刻她只想不要被当成调戏的对象，也希望欧阳圳快点滚蛋。可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看言轻瑶不语，欧阳圳的心又沉了沉。不过，人既然已在自己的面前，想跑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自己不着急。想到这里，欧阳圳转移话题，不急不慢地道：“庄主请云双姑娘参加今晚的宴会，本少主作为主人也得参加，可侍候本少主更衣的人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听到宴会，言轻瑶如雷击般弹跳起身，一口回绝：“本姑娘拒绝参加！”那该死的宴会，让她差点丧命，如今提起‘宴会’两个字都让她心有余悸。
“姑娘的拒绝无效！”欧阳圳也毫不犹豫回道。
“为何？”言轻瑶心有不甘。
“邀请姑娘的不仅仅是山庄的主人，还有众多武林人士，可见姑娘的面子有多大呀，姑娘不去，难道是要与众人为敌不成？再说，这虽是宴会，但更是相互间打探消息的好时机，难道姑娘纯粹是为比武而来？本少主是不信的！”欧阳圳一双探询的目光看向言轻瑶。
“不然呢？”言轻瑶反问，“少主以为民女是为何而来？”
言轻瑶灵动的双眸就那样直直地看向欧阳圳。欧阳圳直视言轻瑶的目光道：“云双姑娘不是想要百毒丸吗？”
“那又如何，民女只要比赢，想要什么还不是民女说了算，难道山庄想耍赖不成？”言轻瑶一脸自信。
“世事难料，耍不耍赖，谁又说得准呢？本少主给姑娘提个建议，如果姑娘诚心想要百毒丸的话，就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比赛上。”欧阳圳凑近言轻瑶，“你可以另辟途径的，比如本少主。这样双重保险，你想要的东西得到的几率会大一些。”
言轻瑶一脸镇定地看着欧阳圳，他的话真假参半，让言轻瑶一时难以抉择。沉默片刻，才道：“本姑娘饿了，没力气走路，也没力气侍候少主。”说完抱着蹲在身旁的虾米，转个身继续睡觉。
“瑾言，把糕点端进来。”欧阳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好像早就知道言轻瑶会来这一招。
随着欧阳圳的话落下，瑾言就好像早在外面等着似的，推开门端着满碟子的糕点走了进来，随即又去端来一壶茶才转身离去。只是出门后，她又快速折回来，体贴地替两人关上门。
欧阳圳看得直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瑾言还是那个毛手毛脚的瑾言。如果言轻瑶也还是当初的那个言轻瑶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