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纣王
李守的进宫过程有些曲折，大抵是这样的：
与宫门守卫争论半天，未果，愤而离去。
走到半路，幡然醒悟，折返。
往守卫手里塞钱，被揍了一顿，但好像不疼？
见守卫一直眨眼，又悟，回到市肆，买酒。
贿赂成功，守卫通禀商王，终于如愿进宫。
幸好第一个任务完成奖励了一些贝币，让他不至于身无分文，不过就这么些酒钱又重新将他一棒子打回了穷光蛋。
随着守卫穿过宫墙，向王宫走去，他的脸上笑得依旧灿烂，但心中已经骂开了花。
先骂那守卫，再骂那酒商，最后骂自己——这么多年的电视剧真是白看了！
好不容易收敛心绪，他开始留意宫殿的各处，虽然早就做过了心理准备，但巨大的落差感还是让他难掩心中的失望。
既不是小说中的天上宫阙，也没有古装片中的金碧辉煌，哪怕他到过殷墟，也知道这个朝代的宫殿应该长什么样，但任谁也无法打心里去相信，一国之君的王宫竟然是靠茅草编成的房顶来遮风挡雨的。
越来越接近宫廷深处，他更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座博物馆，没有用玻璃制成的展览柜，也没有烘托氛围的聚光灯，木架和石台上陈列的青铜器却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魅力。
这也是李守第一次认真地去观察它们，不再是曾经看展览时的走马观花，也不再像曾经那样嬉笑着对它们指指点点，他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了以往不曾有过的肃穆。
他突然间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它们的未来，这宫中的一件件一样样，或毁于战火，或被掳掠他处，最后它们或残破，或完整，都被覆上一层沙土……
他蓦地有些心痛——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个青铜巨鼎，鼎身镌刻着缛丽的花纹，他还依稀记得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原来这才是它最初的模样，千年前的它没有残缺，没有斑斑锈迹，犹如一个穿着青色华裳的淑女——真美！
李守怀着一颗不太平静的心，来到了商王的面前。
可能是念着那坛酒的情分，守卫退下之前用胳膊肘顶了顶李守，将还有些失神的他拉了回来。
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李守慌忙地向商王见礼，所幸帝辛只是轻轻颔首，并没有在意。
李守松了口气，在商王的示意下介绍起了自己的计划：“禀王上，那些盐贩制成的盐并不精纯，草民有一法可去除杂质、精炼食盐，使其变得更加美味。”
“草民愿将此法献与王上。”李守深深地作了一揖，不再开口，同时将头埋得很低，不让商王看见自己的面色与表情。
帝辛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举起青铜爵在鼻尖旁晃了晃，却没有喝的意思。
见商王不作应答，李守变得有些焦急，但还是强迫自己沉住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在等商王的条件，在他的意愿中这是一场交易，或许内心中他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了与帝辛对等的地位上，是因为穿越者的身份让他产生了这该死的错觉吗！这他妈可是历史上凶名赫赫的商纣王啊！
又过了半晌，李守实在按捺不住了，他的脸依然朝着地面，但两只眼珠却悄悄地将往上翻转，直到——与那位对视了。
李守瞬间明白了，帝辛显然也读懂了他的用意，但正如其手中的那爵酒，闻而不饮，是在嘲笑他吗，还是在拿他取乐？都不重要了，总归是在告诉他——后辈小子，收起你那穿越者的骄傲吧！知道一些历史又怎样？我要杀你，你能奈何？更何况，你所知道的历史，就是真正的历史吗？
也许是已经达到了目的，帝辛终于问道：“你想要什么？”
这一刻，李守如蒙大赦，想要出声作答，却只感觉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又莫名地一阵胸闷，许是衣服勒得有点紧了，他艰难地抬手去扯了扯，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早已完全湿透了。
强行镇定下来，李守犹豫了片刻，没有改变之前的想法：“草民斗胆，愿王上设盐司，专职制盐，交由草民打理，所产之盐，五成由官员贩卖，所得皆归王上，三成交与民商，所得归草民与商贩分配，两成以高价流通于他国，可以他国之财充我大商国库。”
帝辛以一种玩味地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让李守愈发地紧张，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穿了一般，可当他心里打鼓得正厉害时，帝辛却出乎意料地道了一句“允了”。
……
刚刚竣工的盐司小庭院前，李守看着运来的一袋袋粗盐，若有所思。
他有些庆幸，自己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又回来了，而且身体也没少什么零部件。
一直以来，史家对这位商朝的最后一位国君便是众说纷纭，不过现在看来，帝辛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他的沉稳和霸道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李守心里，而最后简简单单的一句“允了”更是可以看出帝辛的魄力之大。
他不仅仅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判断，更让李守意外的是帝辛完全同意了他的请求，不打任何的折扣，尤其是任用他这一介草民为官，这在那个时代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再回想起整个王宫井井有条的模样，还有朝歌市肆的秩序俨然。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穿越前的“键盘侠”行为是多么的愚蠢，甚至一贯的轻视很可能会轻易地害死自己。
他转身向院落中走去，几个奴隶在烧稻草制作草木灰，另外几人则在用大锅熬盐，众人按照李守安排的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主线任务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之所以没有在这次面王时一同禀告，一来是计划还是一个雏形，需要更多地了解商朝的情况再去打磨、修正，毕竟史书所记未必为真；二来他需要先初步获得商王的信任，一下子和盘托出不但惹人怀疑，也会让自己失去价值。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经营好盐司，让商王看见自己的才能，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好铺垫。
见过了帝辛之后，他不由得对这一时期的其他人物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三仁有多仁，三恶又有多恶？西伯姬昌真能推演未来？姜子牙如何做到在家赋闲至古稀，一朝垂钓大周立？
不过他最期待的还得是六年之后……鬼使神差地，李守开始琢磨着能不能操作一下，把征讨有苏一事早些提上日程，或许自己……
“咳咳，那可是王的女人，李守啊李守，你怎么能有非分之想！”他一边傻笑着一边不停地给自己大嘴巴子。
直到看见一旁工匠们诧异的目光，诧异中好像还带着点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