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圩六章 卯兔

    第五十六章 卯兔

    太一历三一一零年，五月五日，红竹屋小院，傍晚，晴，晚霞细如丝。百里之言忙碌了一个下午的木匠活后，换洗了衣服，小方打理着新移栽过来的菜。对于这种情况，百里之言邀请了范姜狸来做客，晚饭已准备妥当，客人一时还没有到。林俊道：“我去过罪部枯树，那里周遭也是如此危险。”百里之言轻轻拍打着膝盖道：“枯树里别有洞天，又不是真的监牢，我这才是监牢。”说着，百里之言指着自己的眼睛。忽然范姜狸出现在客厅餐桌旁，他随意坐下拿了碗筷，就准备吃饭。百里之言道：“不喝点了？”范姜狸道：“你喊我过来，肯定是有事吧，而且我今天不能喝酒。”

    两人迅速吃完饭，就一同沿着竹道朝竹林走去了，林俊在家收拾小院内外。路上，范姜狸道：“关于林俊拟态的事情，我们那边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他是在模拟你小时候的性格，并不是自主意识。”百里之言道：“这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自己走入别人的，或者是把别人带入带入的人生轨迹，早晚是要出问题的。”范姜狸道：“应该问题不大，不适合自己的强制带入，一般对本体伤害不大，相反可能还有助益。”百里之言疑惑问道：“就像实实在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范姜狸道：“不会的，除非你自己真的比林俊还笨。”百里之言道：“不是笨不笨的原因算了，还是以后将这里交给他吧。”

    范姜狸道：“你听说了七阶飞梭的事情了吧？”百里之言道：“一点点而已，那种形态应该就是木元界的人类了吧？”范姜狸摇了摇头道：“木元界的人类虽然是多元有机金属类生物体质，但是大脑逻辑思维跟我们碳基原著人类差不多。而，主树造的七阶飞梭就不同了，那是一个自育高阶智慧”百里之言道：“我听说造物处经常造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进去的功能是么？”范姜狸道：“绝大多数是人为的，我们罪部也查出来几次，极少数却是不明来源。简单的说，以前我们造一件器物，会有人发现这件器物的妙用，现在偶尔会出现器物自己发现自己的妙用。你能理解吧？”百里之言想了想沉吟道：“就是说器物有了灵感来源”

    范姜狸微笑道道：“你在上面学的东西还没忘完，不错，不错。”百里之言道：“无源攻击最有效的手段是攻击智慧体的智慧核心，人类的就是大脑。其次是人类智慧来源与对外投射的窗口，眼睛。最后是人类不堪一击的体质。”范姜狸嬉笑道：“这三种貌似你都遇到了，你能活到现在也是难为你了，呵呵。”百里之言道：“全赖上天眷顾吧。”范姜狸道：“是大树眷顾你。”百里之言想了想道：“我说的上天就是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范姜狸道：“你可能就是太喜欢背靠大树了”百里之言道：“我有么？”范姜狸微笑道：“谁知道呢？还有就是要防范异端突然性灵感。”百里之言道：“这个我知道，就是老师讲过的‘一念之间’。”

    范姜狸道：“不尽然，总之你注意防范‘威胁性灵感’和‘警告性灵感’就行了，我怀疑林俊目前就是这种状态。”百里之言道：“好的，我知道了。”范姜狸惊讶道：“你就这反应？”百里之言想了想道：“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你看这么简单的木匠活，有时候也让我做的一塌糊涂。”一时间，范姜狸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只是自斟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就慢慢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我听说明天红河学院车子轻老师的‘三图’最后一图就开讲了，你不去旁听么？”百里之言道：“我对于实质性理论一窍不通，最后‘一图’就不去听了，对我没有实质性影响。”

    临走前，范姜狸送了一本禁书给百里之言，《从申在上》。范姜狸道：“看完记得还给我，不然，我可就拿它来当抓你的证据。”百里之言起初想表示感谢的，听罢，微笑道：“可抄录？”范姜狸没有搭理他就消失了，表示默认。百里之言小心翼翼的将‘从上’藏好，一时半会也不着急读。晚上，洗漱完毕后，照例读了一会儿其他没有名字的书，在其中找寻现千岛星的信息，慢慢的就开始瞌睡了，连百里之言自己都感叹道：“助眠知书力，醒睡见茶功？”临睡前，百里之言摊开自己的小册子记道：语言、文字、图画、实物、拓扑、引申、联想、混沌、统一，车老师如是说。

    五月六日，红竹屋小院，早，多云，中州正在高速运转，多余的能量将下界地表水蒸发上来，这个世界春夏秋冬的进程跟百里之言以前在的地球基本一样，只是少了高山、丘陵、沟壑、峡谷等之奇特，除了缥缈高耸的主树，下界平原，就一个字‘平’，深度自然是有的。百里之言从梦中醒来，梦里的事情已经忘记大半，起来洗漱，换洗了衣服，吃完早饭就开始忙木匠活了。林俊依旧对木匠活不上心，流连在百里之言的书架边，小方就比较安分了，每日照常打理院内外一切，不管死的还是活的。自从最后一只大鹅进了储物间之后，三只小鹅基本上就是住在院外的走道边了，偶尔还是会抢兔舍的窝休息。

    中午，小方准备好了午饭，百里之言也收拾一下正准备 吃饭，亓元出现在客厅乐呵呵道：“红毛鬼！把好酒好菜都拿出来”范姜狸顿了一下想了想道：“可以，我先告诉亓薇姐。”亓元听完连连告饶道：“别别，你吃啥，我吃啥，嘿嘿。”百里之言让林俊多准备了一个菜，亓元鄙视道：“你也太小气了。”百里之言递过去一杯茶笑道：“自幼家贫没办法”亓元也没多少什么，只是埋头干饭，一会儿功夫就吃干抹净道：“整天吃无味的能量块儿真没意思，还是你这儿的毒物有味道”百里之言道：“知道有毒还吃？”亓元道：“老师说人有五迷，我也是人啊，哈哈哈。”

    百里之言问道：“突然间回来有事情么？”小方收拾了餐桌，林俊自顾自在一旁看书，亓元纳闷道：“打那以后，木俊就这般了？”百里之言道：“是啊，比我还好学。”亓元小声在百里之言耳边说道：“是成人了么？”百里之言道：“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亓元听完，无趣道：“干粮哥让我告诉你，飞船的编号申请下来了，零零六九三一四，所有权编号是零零九三二七一。”百里之言道：“是按照连续编号的么？”亓元道：“好像是，对于准备漂流的飞船，中州才会给出明确的编号，干粮哥让我来看看你，顺便问问飞船起什么名字？。”百里之言道：“只用编号不好么？”

    亓元一直在旁边等着百里之言给飞船起名字，百里之言在工作棚下忙着木工活，亓元看着百里之言拿着百里之言做的河洛锁，一会儿打开，一会儿锁上，问道：“你做这东西是用在哪里的？”百里之言停下手里的锯子道：“我把黑点轧出洞，出来的小圆饼木料作为白点布置，又复制了几块，做了调整，让林俊做成了锁，暂时还不知道用处。”亓元道：“谁的主意？”百里之言道：“偷听到的注意”亓元道：“能把河洛做成玩具的也不多了。”百里之言道：“古代有一种益智游戏叫围棋，你玩过么？”亓元道：“玩过，不让作弊，没意思”百里之言道：“好吧，我也不会，哈哈哈。”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百里之言还是没有给出名字，亓元有些不耐烦了，百里家的兔子和鹅就不得安生了。亓元一手提着兔耳朵，一手攥着鹅翅膀对百里之言喊道：“烤着吃吧？”百里之言回了句‘滚蛋！’。亓元大大咧咧的招呼小方过来帮他放血扒皮，他一共杀了十二只大兔子，放了那只小鹅道：“乖乖，你看，跟你窝的家伙都被下酒了，你慢慢长大，长大了好下个蛋，让我滚着玩儿。嘿嘿嘿”林俊将亓元的做法告诉百里之言，百里之言道：“随他吧，本来也是用来吃的，兔子下窝快”林俊道：“他说下次来就再处理一批羊”百里之言迟疑道：“卯兔。”林俊一听答非所问，就默默回屋看书了。

    晚饭时，亓元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不论是飞船的还是腹中的，知道百里之言看不见，亓元偷喝了一点酒，百里之言也没有认为戳破。晚饭后，亓元微醉，问道：“为啥叫飞船兔子？你这是在记仇么？”百里之言道：“当然不是，一时起意而已。”亓元道：“也不错，狡兔三窟，到时候千万别被逮到啊。”晚上亓元在小院住了一晚，应该是太累了，早早便睡着了。百里之言回到房间，拿出‘从上’开始摸读，一排一盘竹字在百里之言手边排列着，林俊偶尔偷看两眼，有时候百里之言回拿着其中一个竹字皱着眉头在手中搓揉，还把竹字的部首拆下来，又组装回去。

    深夜，晚风清畅，百里之言穿着单衣，自己独自摸索着来到院外，沿着竹道向外走去，身边没有其他人，小妖在肩上打盹，七饼在竹桩上跳跃前进，跟着百里之言。百里之言抬头朝向天空道：“亓元说，今晚有星星多年没见过星星了，这个世界将星星当做鱼食，空间混沌处是钓鱼者做的窝，从哪里回去才能安全一点呢？”差不多走到竹道尽头，已经听不到附近小溪的声音了，溪水又变短了。返回的时候，百里之言偷懒了，是轻轻飞回去的，也是困了。睡觉之前在小册子上记道：潮水退去后，搁浅的鱼，要么上岸，要么到彼岸。想了想，又继续记道：或大或小，行深行浅，你我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