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污水井里的断手

    这几天因为调查冯朵朵的事，严打也刷起了短视频，看起了网红直播，才艺表演的，记录生活的，直播带货的，诸如此类，严打也能说上两句了。

    让严打没想到的是，网络世界，果真就像马爱萍说的那样，记忆短暂，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记忆，短短几天，冯朵朵的事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这几天严打也让李东山查了一下阳山那边的警情，阳山警方一直也没有接到命案的报警，看来确实是自己多虑了，如果不是有人帮助自杀的冯朵朵处理尸体，那这么多天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这一年还有十来天就过去了，人们似乎都在满怀期待的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天也越来越冷了，海达也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不小，城市的一切很快便被白雪覆上了一层，落在道路上的雪因为车流的驶过，早已化成一滩滩泥水，变得污秽不堪。

    海达锦绣华城b区，一辆吸污车停在小区的一口污水井边，小腿粗细的胶皮管子插在污水井里，另外一端连接在吸污车的罐体，两个操作工站在车边，关注着设备的运转情况。

    突然，吸污车的管子剧烈的抖动起来，经验丰富的操作工知道，管子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必须得把管子拿出来，清理掉堵塞物才能继续作业。

    两个人默契配合，将胶皮管子从污水井里抽了出来，果然不出所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堵在管口，吸污车的吸力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的一部分吸进了管口，将管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什么玩意？”一个操作工满脸不悦的嘀咕。

    “哎，你管他什么东西呢？弄下来，先扔一边，赶紧干完活，咱们好撤，这大雪泡天的，还不知道几点能回家呢！”另一个操作工扶着胶皮管子说道。

    先开口的操作工抓过胶皮管子的前端，用力的甩了甩。

    “哎我去，你看着点，甩我一脸，你就不能直接上手吗？”

    听到工友这么说，那操作工看了一眼堵在管口的东西，应该是黑色的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塑料袋应该是在污水井里泡了很久，散发着阵阵恶臭，好在两人都带着防护面罩，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那操作工伸手扯了一下，黑色的塑料袋被扯破了，里面又是一层黑色的塑料袋，操作工暗自咒骂，继续用力一扯，破碎的黑色塑料袋被他从管口抽了出来，装在几层塑料袋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那是一团白绿相间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操作工甩了甩手套上的污泥，走上前，拿起吸污车上的铁钩，扒拉一下。

    “啊，手，人的手！”那操作工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嘴里含混不清的喊着。

    另一个操作工连忙丢下手里的胶皮管子，快步来到近前，一双人手十指交叉，紧紧的握在一起，表皮白绿相间，还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泡，像是两只抱在一起的癞蛤蟆，在雪地上尤为显眼。

    在污水井里发现了断手，两个操作工稍作平复之后，马上报了警。

    很快，重案大队的人在严打的带领下赶到了现场。

    两个操作工被叫到一旁做笔录，严打站在那辆吸污车旁，看着法医秦时月面前的两只断手。

    一番勘验之后，秦时月站起身，来到严打身旁。

    “创口整齐，骨骼断面整齐，边缘有点状皮肤组织缺损，腕骨有细条状的梯状锯痕，可以确定这双手是被手工锯锯下来的。你再看这里，虽然手指很粗，但这是因为皮下腐败产生的胀气，实际上她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整齐，而且有长期美甲的痕迹，可以确定是双女人的手，根据皮肤的纹理以及光滑程度，应该是年轻女人的手，另外根据腕骨骨骺的愈合程度判断，年龄应该在20岁以上，但最大不会超过35岁。”秦时月说道。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严打问道。

    秦时月俯身将断手拿了起来，毫不避讳的擎在严打面前。

    “你看，断端有连续性的腐败血管网，皮肤以及血管组织没有收缩现象，初步分析，这双手的主人应该是在死后48个小时左右被锯断了双手，另外，你看这双手的造型，就像祈祷时双手握在一起的样子，但两只手切割的位置明显不同，应该不是一起被锯下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锯下来之后，被人摆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人在死亡之后，1到3个小时就会出现一些小肌群尸僵，4到6个小时就能发展到全身，12到15个小时达到高峰，全身关节僵硬，需要24到48个小时，尸僵才能开始缓解，我想凶手应该是杀害死者之后，48个小时左右，锯断了死者双手，那时，尸僵已经缓解，完全可以满足凶手摆出这种看上去比较自然的造型。”秦时月说道。

    “能够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吗？”严打问道。

    秦时月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断手被严密包裹，又泡在污水井里，简单的根据创口和手部征象无法判定死亡时间，需要进一步的尸检才能确定，不过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至少半个月以上了。”

    严打点了点头，秦时月将两只断手装进了密封袋，交给了随行的助理法医。

    “这两只断手包裹了这么多层塑料袋，看这个大小，应该不能从居民家中下水道冲到这污水井里来，应该是凶手从这污水井的井口丢进去的，我怀疑凶手可能不只是锯断了死者双手，很有可能对尸体进行了分尸，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整个小区的污水井和化粪池都查一遍，我怀疑那里面还会有其他的尸块。”秦时月转回身对严打说道。

    “看来我们得干个大工程了啊？”严打感慨道。

    “那有什么办法？我一到这就把dna检材让他们带回去做比对了，争取能从dna上确定尸源，不过万一匹配不上，那多一份尸块，确定尸源就多一份可能。如果能找到死者的头颅，那这案子基本就算破一半了。”秦时月摊手说道。

    严打将现场的情况向副局长何长信做了汇报，经过何长信的协调，环卫公司的十多辆吸污车赶到锦绣华城小区。

    同时来了这么多辆吸污车，引得小区居民议论纷纷，污水井里发现断手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小区，业主群里顿时热闹起来，现场照片和各种言论在业主群里盛传。

    十多辆吸污车连续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几乎将锦绣华城的污水井和化粪池抽干，经过冲洗，筛查，果然又发现了类似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是形状各异的尸块。

    陆续有尸块送到秦时月的法医室，秦时月像做拼图一样，根据自己的经验，将一块块形状各异但边缘相似的尸块拼凑在一起。

    两个多小时以后，虽然还有部分缺失，但大体能够看得出，一具无头尸体正躺在法医室的解剖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