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有事无艳无事迎春(11)
“哦?此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实在忧心,自可以自己和大王提。想必他也会允了的。不必来我面前招摇。”
“娘娘,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夏迎春看着宁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感觉力气都使在了棉花上。
明明这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娘娘,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夏迎春见没刺激到宁墨,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于是草草和宁墨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等夏迎春走出去之后,惜春站在宁墨身边一时也没有什么动作,显然她也被今天这茬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继续做吧。”
得了宁墨的吩咐,惜春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继续摆弄起那些东西,低着头不发一言。
857悄悄和宁墨议论道:
【大佬,你说那夏迎春,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逼你和大王说,要让出后位?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止,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看看我伤得如何,影不影响她之后的动作”
【什么?之后还有动作?!】
“那是自然。夏迎春这人,今日一见,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说完,宁墨低头继续磨着木板,仔仔细细地磨着木板上的毛刺。
她受伤的消息外界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但原主的家人都出身贫寒,觉得不能进宫去给原主添乱,免得落人话柄。
因此,虽然知道她受伤之后心急如焚,托人写了好几封书信来问,但还是没敢进宫探病。
宁墨也回了几封,不过依旧没能让他们放下心来,因此宁墨只能想个别的法子再安慰他们一些。
后宫里尚且暗流涌动,但边境上的形势,已经如火烹油了。
战争似乎一触即发,两届的三国军队时有摩擦,齐国这边被主帅压抑着,对面却是有恃无恐,经常故意作乱,挑战他们的底线。
再加上严骧的严厉手段,军中的人不适应者也越来越多,副军和副帅也委婉地和严骧提过建议,但都被老将军否定了。
“如今军队换帅,正是军心不稳的时候,因此我才需要变革来立威。
若是朝令夕改,那只怕会更加军心涣散,不战即败。”
严骧说得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但如今军中面临着多重压力,同样处境岌岌可危。
终于,在对方又一次派兵试探的时候,军士们再也没忍住,将连日来的怨气和怒火全部发泄了出来。
对方的那一队人马被他们全歼!
齐国与楚国和郑国本就未开始的和谈自然也宣告正式破裂,对方得了由头,怎么会轻易罢休。
于是,这年秋天,楚政的大军就浩浩荡荡地合围了齐国的西南边界。
战争,终于打响了!
消息传回宫中的时候,宁墨正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闲荡,惜春在一边缝补着衣服。
如今宁墨的王后之位还在,但掌管六宫之事的实权,的确落到了夏迎春手里。
因此,主仆二人的日子便过得有些清苦,和在偏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
就连这个消息,也是整个宫中都知道了,二人才最后知道的。
得知消息之后,惜春曾经惶惶不安地问过宁墨:
“娘娘,楚国和郑国两国合起来攻打我们,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对此,宁墨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国家大事,自有君王操心,我们都是生活在君王的庇护之下,无须担忧。”
宁墨的话并没有怎么说服惜春,惜春忧心忡忡地坐了回去,继续做手上的活计。
虽然跟着宁墨,每天要做的活计很多,但惜春也并没有怨恨什么,毕竟跟着宁墨的日子也省心不少。
只是这战争一旦打响,真的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吗?
还是只是娘娘说出来宽她的心的?惜春脑子里乱乱的,显然是不想多想
终于,宫里的流言蜚语传的越来越有鼻子有眼的时候,齐宣王再次上门了。
这次齐宣王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随从。
宁墨看着他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门口,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悄悄推开了宫殿的大门,便觉得他这副做派有些好笑。
齐宣王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会如此偷偷摸摸的,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果然,等宁墨再见到齐宣王的时候,就发现齐宣王的下巴下全是一片青密的胡茬,看样子有些心不在焉。
等齐宣王抬起头来的时候,宁墨便发现齐宣王现在憔悴了许多。
脸庞消瘦了不少,越发显得下颌角棱角分明,眼圈下是一片乌黑,看着就没少熬夜。
但宁墨就是不问,只是对齐宣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将齐宣王让了进来。
进屋之后,齐宣王看着宁墨身下的轮椅,脸上也多了几分愧疚之色。
自己的确很久都没来过了,不知道钟离春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难道,她的伤还没好吗?
齐宣王悄悄抬起眼,趁着宁墨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着她——
比以前白皙了一点,也瘦了一点,头发乌黑了些许,身子看着也有些虚弱的样子。
此时宁墨正坐在轮椅上,那是惜春靠着她的指挥特别制作出来的,由于技术不完善,还需要用手来推动。
因此,宁墨手上磨了一层厚厚的茧,看着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倒像是在逆境中一副自强不息的样子。
齐宣王犹豫了片刻,他要说的那番话,对宁墨来说确实有些残忍了,可是他不得不说
“王后近日来可安好?”
齐宣王一副关切的样子,对着宁墨嘘寒问暖,只是i凝墨并不放在心上,淡淡说道:
“拖大王的洪福,一切安好。”
“无艳,孤记得你曾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朕分忧的,是吧?”
宁墨没有搭话,那话她的确说过,只不过,是原主说的。原主说的话,理论伤和她没有那么多关系了。
因此,宁墨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看着齐宣王的眼睛,壮着胆子问道:
“大王,您需要臣妾做什么?”
齐宣王恨不得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又怕惹了宁墨警惕,因此一点一点说道:
“王后,如今边界上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你麾下的那一支满月军,最近刚刚挑衅了楚郑大军”
“对方受了刺激,扬言要全歼了他们,为他们的兄弟报仇呢”
齐宣王说的大差不差,事情发生之后,对方也很是震怒,从上层到军队,都是一片群情激愤。
而上层也有意放任这种情况发生,因此让手下的人各种抗议和报复,自己并没有拦着。
只是,这样两国边境的矛盾肯定会更加激化,对方一步步试探的结果,就是最后在齐国牺牲 基础上达成和解。
要不然的话,那就恐怕只有楚郑的大军联合攻破齐国的国都这一种可能了
宁墨看着齐宣王那张疲惫得毫无神采,却又掩饰不住内心惶恐的脸庞,静静听着齐宣王和她掰扯:
“无艳你放心,咱们只是交出他们几个罪魁祸首,并不是要完全投降。
咱们最后还是有和敌人决一死战的机会的而且未必会输给他们”
这样的话,自然只能说来听听。实际上,夏迎春的目的就是后位,而齐宣王虽然没怎么同意,但还是默许了她的做法。
让宁墨失去了掌管六宫的权力,最终成为偏殿中的一个透明人。
而现在,齐宣王表面上是让宁墨交出满月这一支小队的人。
但仔细想想便知道,满月军队一直跟着宁墨,只要好好打仗,便能很快地晋升上去!
可现在,因为跟了严骧,一直被处处压抑着,就连受到侮辱挑衅都不能反制回去。
他们好不容易反抗回去了,可是上层为了大局考虑,竟然要牺牲他们一个小队,去换取那渺不可见的和平
光是想想,宁墨就觉得很是荒谬了,偏偏这齐宣王话里话外,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宁墨从轮椅上直起身来,严肃地看着齐宣王,正色说道:
“大王,你真以为,交出他们一队人,就万事大吉了吗?”
“我知你素来喜欢韬光养晦。但很多事情,并非韬光养晦就能求来的…”
齐宣王仿佛突然被宁墨说中了什么心事,刹那间抬起头来,大睁着眼睛看着宁墨。
他眼里有些不可置信,有心虚…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心痛的情绪…
韬光养晦并非他所愿,身为一个正值壮年的君王,没人比他更希望治下安乐,开疆拓土了。
可是…他从父辈手中接过这个烂摊子的时候,齐国因为内斗以及邻国的欺压,已经风雨飘摇…
在他上位之后,齐国又逢三年大旱,边境邻国又一直并不安稳。让他纵使有心,也难发力!
钟离春说的的确有道理,忍让并不能换来什么,更何况是一味的忍让。
可是除此之外,他如今也的确是举步维艰…
齐宣王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宁墨,眼神里甚至带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期待:
“那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
宁墨的脸色很是认真,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眼下局势焦灼,但我们未必没有机会。如若大王允许,我愿前去战线为大王分忧。”
“你?”
齐宣王不是没想过,但那是全须全尾的钟离春,还得是身体康健的时候才行。
可如今,他打量着宁墨那仍未完全痊愈的胳膊和腿,迟疑地说道:
“王后一片忠心,我已知晓。但你如今旧伤未愈,去战场只怕危险重重。我不能答应。”
齐宣王这话一出,857顿时夸张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本以为这是狗渣男,结果竟然还有点良心?
【大佬,你说他这是在试探你,还是真心话呢?】
“可眼下这幅局面,大王真的不担心?”
宁墨微微一笑,反问道。
不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边界一乱起来,整个国家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战乱波及。
到时候,不光是生灵涂炭,百姓流离的危机,更意味着,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所做的经营,又全部成为了流水一场的泡影!
齐宣王沉默了,宁墨也并不多话,只等着齐宣王自己想明白。
良久,宫殿中因为久无人声,空气都有些凝固,宁墨沉静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大王想守护的,无艳自会拼尽全力帮你守护。
我如今虽因受伤不能上战场,却也可以去前线谈判,为大王求得和平”
齐宣王也是一愣,她才刚刚劝过自己,韬光养晦于大局于事无补,怎么又要去谈判了?
更何况,现在两军已经爆发了种种摩擦,小范围内已经闹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了,别说谈判能不能成功了!
就连钟离春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都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王后,是大齐国的王后。若是她受辱,那便如同整个齐国受辱
光是想想那种可能性,齐宣王就觉得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他声色俱厉地打断了宁墨接下来要说的话,严肃说道:
“不可!”
“前线战局已成定势,哪怕你亲自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孤虽想求和,但也不会允许你这样的白白牺牲。”
“大王,你怎么知道,我会是白白牺牲呢?”
宁墨并不忧惧,说起来云淡风轻,仿佛自请去前线的人不是她一般。
“妾身之所以敢去,便是有所依凭。我除了是大齐国的王后之后,还是满月军真正的主帅。”
“无论是从政治意义上,还是报复心理上,他们肯定会答应我的求见。只要让我见到两军元帅,我就有把握说服他们。”
齐宣王看着宁墨一脸淡定的神色,只觉得一阵气结。
国家大事,在她口中,怎么就被说得如此简单!
“无艳,你莫要再开玩笑。孤知你一片拳拳之心,可此事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准去,这种话,以后也莫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