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瞎子看，哑巴说
“世上有没有明明是个道士，却偏偏光头？”
“有！”
“有？那为什么不做和尚，偏偏做道士？”
“他不想当和尚，却天生脱发，头发掉光了，再没长出来，又想得道飞升，只能硬着头皮做道士。”
“好像，很悲惨。为什么不想当和尚呢？”
“因为和尚只能是和尚，但道士却可以是真人，甚至神仙，羽化登仙！”
“和尚也能成佛啊，法师啊。”
“你要抬杠，破机锋可以去找不增和尚。如果要成仙，只能找鬼谷子！”
“鬼谷子？他是道士？你知道谁是他？”
“他是谁都没关系，只要能成仙，他就是你孙子，你也要跪祈成全！”
“有道理！”
“所以，你觉得，和尚和道士，哪个好？”
“果然是道士好，我要是天生的光头，我也去做道士！十头牛也休想把我拉到佛门去！”
————
李休光顾着朝火光最亮的地方去，心想那边一定是有地方可以容身。
那是一处小庙，门口站着一个“和尚”。他也没在意，一个跨步就是三丈来到跟前。
然后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佛相道心，张启灵！
蹭光瓦亮的大光头，在庙外篝火的映射下确实更加明亮！
他三十多岁，虽不算俊俏，却也清秀。尤其是那双瑞凤眼，犹如深渊不可凝视，否则一眼便可看穿人心，加上他那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更是令人心虚！
“张道兄？您这是？”李休尴尬的问道。
“自然是找你！”张启灵淡淡的说道。
“哦？上官云松把你也拉进来了？”李休试探性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我听说你一剑引凤鸣，所以在此等候，想领教一下！”张启灵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小庙，道：“先进去暖和一下，吃点东西，明日再战也可！”
李休苦笑，道：“请！”
他不是跑不了，而是没法跑。饥肠辘辘不说，轻功也比不过张启灵。即便是七星步在前期可以暂时甩开张启灵，但后期还是会阴魂不散。
他的成名技就是“如影随行”，你多快，他就多快。只要你体力尚可，他就一直在你身后，如同影子一样，甩不开也扔不掉！
“除了轻功，他还有什么？”
“刀！”
“什么刀？”
“菜刀！”
“菜刀？切菜的刀？！”
“对，凡是轻看那把刀的人，都成了菜。”
“……”
此时，张启灵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李休，眼神里竟是惊奇。
“你真的是采花贼？”张启灵一句话，差点让李休把刚吃进嘴里的饭喷出来。
“不不不，我可不是！”李休边摆手，边摇头，一脸无辜。
“那你怎么能引出凤鸣？”张启灵接着问。
“道兄，你也可以！”李休无奈。
“我用刀，不用剑。”张启灵从腰后取出一把刀，一把菜刀，很难看的菜刀！
“江湖中能用凤鸣剑的人太多了，不止我一个，况且，他作恶多端的时候，我才十岁啊！”李休只能苦笑着。
“但我听说，他有个徒弟，给你年龄相仿啊。”张启灵继续为难。
李休嘴角不断的抽动，东西也不吃了，喝了口水清理一下口腔，道：“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采花大盗是谁都不知道啊。”
张启灵沉默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空穴来风的事，还是要问问当局者，所以我才会问你啊。”
李休神色古怪，问道：“道兄，您到底是哪边的？”
张启灵神秘一笑，道：“明日切磋以后再告诉你吧，我要是不满意，你就别想走！你睡那个草垛子，我睡另一个！”
李休无奈到家了，看了看草垛子，又看了看篝火堆。
“放心，我是不会让火熄灭的，早睡早起身体好。你先睡，我盘坐神游一番。”
“……好，那我睡了。”
李休犯着嘀咕，但既来之，则安之。逐渐放松眼部神经，安然入眠。
听着李休均匀且细微的呼吸，张启灵笑着点点头，心道：这小子还可以，难怪需要我出马！
胧月更盛。
寒意肃杀。
小庙再破，亦可挡风遮雪，隔绝寒冷。
但有一种人，是不惧这种温室一样的寒冷的。因为他所受到的寒冷，才是真正的寒冷！
月虽有光，不可比拟日。远处的山林里即便有个人，你也看不到。
眼睛不一定可以，但有的人的神识却可以感知到。
张启灵神游一番，轻轻睁眼。随后，眯着眼朝庙口远处的山林看去，居然有人？
他是很自信的，但再自信也是要有依据的。
可是，他却躺下了，竟也睡去！
————
阳光总是不管不顾的准时到来。即便是阴天，它也不例外。你看不到，不代表它没在。不然，你若是个瞎子，那岂非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
说起瞎子，江湖中何止一个瞎子。但要说最有名的瞎子，却只有一个人！
此时，他就站在李休和张启灵面前！
昨晚站在山林里的，自然也是他，只能是他。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不在乎那样的寒冷。
别人都叫他冯半仙！路遇冯半仙，不算也要算！
“你是来算命的？”张启灵毫不客气的冷声问道。
冯半仙抚摸着那根只有顶端亮的发紫的棍子，道：“算命，难道不比索命好上百倍？”
张启灵冷哼一声：“就凭你还索不了我们的命！”
冯半仙突然笑了，道：“不错，我只会算命，不会索命。”
李休饶有兴致的问道：“前辈，不知算一命，如何收费？”
冯半仙捋着胡须，道：“别人算命，一两金子，休少爷算命，自然是免费。”
李休笑道：“为什么我算命你不收费？”
冯半仙也笑道：“我观休少爷日月角开，龙虎之像，本来大富大贵！可惜……今日必有血光之灾！所以，死人的钱，我不收！”
李休的笑容僵在脸上，一个瞎子，居然能看到？
张启灵却道：“就凭你？我承认，你的武功确实高超，听声辩位出神入化……”
“加上我呢！”张启灵话还没说完，就从山林里跃出来一个人。
“刘哑巴！”张启灵神色不由一惊。
哑巴会说话，瞎子也能看清！
“昨晚你没进来，就是没把握？”张启灵问道。
“不错，我不进去，不仅仅是哑巴没到，还有担心你有埋伏，否则，你怎会睡得那么安逸？”冯半仙歪头说道。
“废什么话！打不打？”刘哑巴嘴未动，但言语中充满兴奋和急不可耐，眼睛更是瞪的圆圆的，仿佛那话是眼睛说出来的。
冯半仙捋着胡须，慢吞吞的说道：“你俩是联手？还是各顾各？”
这显然是问张启灵和李休，你们要不要二打二？
“两个天残之人，道爷我懒得杀！”张启灵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冷哼一声，看向李休，义正言辞道：“交给你了！你能打退他俩的话，我也可以放你走！”
李休一怔，心道：狗道士！你说的轻巧！一个冯半仙足够他应付了，现在又来了个刘哑巴，这分明是鸡蛋碰石头啊！
但表面还是要镇定自若，道：“那两位前辈，晚辈只能领教了！不过，领教之前，晚辈要问清楚，你们是哪一边的？”
“休少爷果然豪气冲天！我俩是四圣教那边的！”刘哑巴快人快语答道。
说完磨拳擦掌，准备开干！
李休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头疼！”
刘哑巴桀桀一笑，道：“马上脑袋就丢了，也就不再疼了！”
说罢，只见他双手成爪，猛地攻去！
同时，冯半仙如同正常人一般，抄起棍子加入打斗。
他俩一个攻上，一个攻下，配合的天衣无缝！
李休左腾右挪，上下抵挡。
心道：这也是瞎子？见缝就插针，不偏不倚！再这么下去，我还没清白，就先开席了啊！
张启灵看热闹不怕事大，喊道：“差不多了吧！还不还手？”
李休闻言，眉头一皱：也罢！
瞅准时机，李休浑身罡气猛增，瞬时击退两人，刹那间，凤鸣剑出鞘。
鬼哭一般的剑啸！
刘哑巴嘴角闪过一抹阴笑，沉腹道：“终于出剑了！”
冯半仙冷哼一声：“血光之灾，从现在开始！速战速决吧！”
突然，两人周身罡气鼓动，青筋暴起，面容扭曲，身体膨胀，似是阴鬼附身，又像恶魔夺舍。
这是用了邪术！
张启灵一怔，道：“小子，这下你真该头疼了！”
说罢，脚尖一蹬，后退十丈，免得溅一身血，不管谁的血，反正都不好洗。
李休见此情景，沉声道：“此等邪功，我岂能放过！两位，你们的血光之灾，从现在开始了！”
凤鸣剑一剑破空，引来一阵凤鸣！
那两人见状，桀桀大笑！迎着凤鸣剑就去了，顿时三人打斗的地方狂风四起，飞沙走石。
张启灵即便是看热闹，此时也不得不惊叹！李休的剑法造诣不能说登峰造极，起码也是万中无一！
那凤鸣剑虽是万分锋利，坚韧。但也不可长时间硬碰硬，不然剑身曲度一变，影响的可是速度，蝼蚁之穴可毁堤！
张启灵看的清，凤鸣剑舞的虽眼花缭乱，它竟也丝毫没碰到冯半仙的木棍！一直寻找时机，结束打斗。
七星步如龙戏水，凤鸣剑似万点流星！
冯半仙俩人以邪术入魔，不知疼痛，绝杀招式层出不穷！失去理智，往往就会杂乱无章。
“九天应元呢？现在不用，就死翘翘了！”张启灵着急大喊。
李休哪能分心？就当没听到。
不过，除了九天应元，他还有另一个保命底牌。
移花接木！
李休猛地将内力灌注凤鸣剑，刹那剑身嗡嗡作响，凤鸣更盛。
只见剑尖轻点木棍，犹如引蛇出洞，木棍瞬时扑去。李休七星步脚踩天璇位，顺势鹞子翻身，剑点刘哑巴咽喉。
刘哑巴眼神空洞，下意识双爪防护，刚起半空，木棍已到！
只听“嘭”的一声！
木棍戳在刘哑巴咽喉之处，他被一击击飞数丈，喉处汩汩淌血，跪地而毙。
冯半仙反应过来，怒极而啸，一棍下砸。突然，动作停滞，猛地睁开双眼！
他的双眼，满是浑浊，神情惊恐。缓缓低头，一句没说便直挺挺倒地！
凤鸣剑此时已入鞘！
张启灵看得清楚，他此时也是满脸的惊讶。
就在木棍戳到刘哑巴咽喉之时，李休突兀的又一个鹞子翻身，凤鸣剑带着阵阵凤鸣，自冯半仙下颌刺入，直至头顶。
冯半仙持棍下砸之时，李休早已抽剑脚踏摇光之位。
“好剑！好快的剑！”张启灵鼓掌笑道。
李休擦擦汗水，呼呼喘气，问道：“道友，你不会趁人之危吧？”
张启灵笑的更加张狂，一双鹰眼透着森森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