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除了他，还有谁？
冬月的夜晚，不会太暗。
只是，人的内心如果是黑暗的，那他到哪里大抵上也会是一样的。他是不会去尽是光明的地方的，因为他时刻欺骗自己，黑暗，也是这自然的一部分！
李休盯着白月瑶足足一刻时间！
白月瑶沉默着，任凭李休盯着。似乎知道李休会这样，所以她表现的很平常，随意。
李休眯眯眼，啧啧两声，道：“夫人，如果我是小铁匠，我会直接把你掳走，你说对不对？”
“错了！”
“又错了？”
“你不知道一个男人真正想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会像猎人一样，不计时间，处心积虑的让猎物自己心甘情愿的走进陷阱！只有那样，他们才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白月瑶说着，嘴角开始不断的抽动，似乎对这种做法，充满了厌恶，恶心！
“凤鸣剑，为什么一定要用凤鸣剑？”
“因为……凤鸣剑，只有凤鸣剑才能杀了他！”
“这么说的话，小铁匠又为什么重新打造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为了采花大盗而打造的呢！”
李休一怔。
“你怀疑，他还活着？可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女人的直觉！他不但活着，还培养出来了一个比他还疯狂的畜牲！”白月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果然，李休站着被雷劈，坐着也要遭雷劈！
不知过了多久。
李休苦笑道：“江湖中不但知道采花大盗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还知道，当初朱家、陈家和王家三个家族联合都没捕杀了他，你觉得我可以？何况还多了个你说的有过之无不及的畜牲！”
白月瑶叹了口气，脸色冷肃起来，道：“五少爷，你是李家的五少爷，可李家多数人并不喜欢你，我说的对吗？”
李休的个性很敏感，对于人的情绪变化，他更加敏感。
“所以呢？”
“所以你没有退路！”
“我倒想听听，我的退路被你怎么了？”
“你同意了，还能保命。不同意，不但会被李家除名，还会身败名裂，甚至死无全尸！”白月瑶冷哼一声，道：“哼！所以你的退路，你觉得在哪里？”
“哦？莫非我李家也有你的人？或者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你，然后嫁祸给采花大盗？”
白月瑶突然笑了起来，像是见了傻子穿龙袍一样，笑的花枝乱颤。
“半个江湖都看到了你的一剑引凤鸣，你觉得他们会信谁？！”
李休突然也笑了，道：“我猜，上官云松没被掳走！”
白月瑶一怔，哼道：“哼！你已在局中，玩不玩，由不得你！”
“可我偏偏，不相信！”
李休拍了拍手，便站了起来。只是站了起来，却没有动。因为，他感觉到了门外有且至少三个高手潜伏。
“这就开始了？”李休有些怒气的问道。
“不错！已经开始了！”白月瑶淡淡的说道：“你也别想着挟持我，因为你刚才喝的水里，有散功散，没感觉？”
李休暗自运功，果然聚集不起来。
“为什么不下毒？你这么做，恐怕没什么好处！”
“这不劳你操心！”白月瑶说完，身形暴动，一记手刀打在李休脖颈处。李休一惊，还未反应就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饶是李休武功盖世，此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
梁正和岳阳昨晚就和李休说好了，明日在太白楼聚聚，可这两位等到午后了，也不见李休前来。
岳阳不耐烦的喝了口酒，道：“这小子不会是昨晚宠幸美人了吧？没起来？”
梁正眯着眼，仿佛睡着了，听岳阳如此一说，来了精神。
“昨晚燕双楼他们就很奇怪，我总感觉有什么事！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不会是白月瑶那个贱人给三弟挖坑了吧？”
“大哥，白月瑶那可是少有的美人，成熟的韵味令人神魂颠倒，换做是我，我也把持不住！”
“你少废话，我感觉事情不简单！让你的狗子赶紧去打听打听！”
“你可别吓我！我这就去安排！”
岳阳说完，便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完了！三弟出事了！”梁正看到他这副德行，一拍桌子，沉声道：“赶紧说说你知道的事！”
“老大，老三的事超出了我们的能力！”岳阳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刚想安排狗子们去打听，就有一个狗子找到了我，说……说老三杀了白玉清，还玷污了白月瑶！是采花大盗！”
“然后呢？！接着说啊！”
“我跑了一趟燕双楼外围核实，发现三十六连营和四圣教……正在召集两派好手，准备发追杀令，全江湖追杀老三……恰巧，李家这时也来人了，当众宣布老三被李家除名，不再受李家庇护……他奶奶的！！”岳阳一口气说完，直接坐到椅子上，两眼发直，不再吭声。
梁正牙咬的咯咯响！
“老二，此地风紧，扯呼！去你那里从长计议，这事，有猫腻！”
“放心吧老大，我已经安排好了！”说着，岳阳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里面有衣服和两张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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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
松涛阵阵！
犹如百万冤魂的呼喊，又好似漫天蝗虫过境！
有的人可以坐在装满柴火的火盆旁小睡，吃着珍馐美味，足不出户就能做着盆满钵满的生意，任意摆布手下的奴才！
但有的人，不得不在这雪海中，放牧。任凭如刀的冷风划过脸颊，摧残滚烫的躯体，折磨如铁般的灵魂。
“爷爷，那个人死了吗？”
“他可能就没活过，又怎么会死？”
“那他昨天在哪里？”
“如果他忘了昨天的事，昨天在哪里，做了什么，其实也不重要了。”
“那，我们去看看他死没死？”
“小鬼头，我们的羊，比他重要！”
“可是爷爷，您不是说过救人一命，胜造十级浮屠吗？”
“那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七级浮屠啊，那也不错啊，要不我去瞅瞅？”
“去吧，不管死活，你都不要碰他！”
“好，我用木枝戳戳他。”
一个小孩子，十岁左右，紫红紫红的脸颊，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一边往里吸一边往袖子上蹭。俯身捡起一根树枝，大摇大摆的朝“死尸”走去。
旁边的老人就是他爷爷。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满嘴胡须，满手老茧。你看不出他到底是哀是喜，是怒是乐。因为，那皱纹在脸上，仿佛钢筋，蚊子叮不动，冷风刺不透，恐怕连刀也扎不破！
老人看着羊群，丝毫不担心那孩子。见一只山羊要去吃一处峭壁上的草，他右脚随意一踢，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打在山羊犄角上。
“牲口！看不到那个悬崖净是活石片？别只顾着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真是畜牲！”老人虽然大骂着，但表情丝毫没变，像是带了一具廉价的人皮面具。
“爷爷！！这人还有口气！！”小孩子大声喊道。
“等我过去看看，你别动他！”老人回复一声，朝那边走去。
“爷爷你看，这人好像是个富家子弟，衣着光鲜，还有一把剑呢！”那小孩子指了指旁边的一把剑，眼冒精光。
“小鬼头，别跟牲口一样，见了喜欢的东西就忘了危险！”
那小孩一嘟嘴，道：“爷爷教训的是！”
老人接过小孩手中的树枝，垫入那人身下，微微一用力，那人便翻了个身。
“咦！他怎么会在这里？”老人惊奇一声，脸上居然有了惊讶的表情，皱纹似乎是无处可挤，于是，急忙散去，接着道：“小鬼头，你把羊群叫到一起，今日早些回去。”
小孩一听要回家，高兴的点头。一吹口哨，松林中出现三只细犬。又一吹，那三只细犬接到命令，极速朝羊群跑去。不一会，羊群集结完毕。
老人此时已经将那人背了起来，手中拿着那把剑。
“走咯，回家造七级浮屠去咯！”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午后的时光，即便是白雪皑皑的深山老林里，也是安逸的百无聊赖，恨不得说遍全天下的闲话。
但这个小村不同，错落的石房子屈指可数，却令人感觉如同千军万马般震撼。如果有兵法大成者看到，定会瞠目结舌——这分明就是阵法！
“爷爷，我去生火！”小孩子一进家门，就跑去屋檐下取木柴，扔到内屋的火炉里，准备生火。
老人将那人放到炕上，拿出手枕，静静的闭眼诊脉。片刻后，屋内回暖，便拉起那人眼皮看了看，扒去衣服，取出银针开始施救。
“爷爷，喝水吧。”
“嗯！小鬼头，你可认识他？”
小孩子爬到炕上，仔细看看那人的样貌，此时那人的脸色已不再是铁青，而是红润了起来。
“没见过……”小孩子迟疑的说道。
“小鬼头，你学艺不精啊！我不是让你看过面谱了吗？”
“啊！”小孩子心虚了起来，又仔细看看，脑中飞快的排除，拼接，不一会惊喜道：“爷爷，这是李家五少爷！”
老人欣慰道：“孺子可教！那这剑呢？”
小孩子一脸苦笑，道：“这个我实在没找到对应的，我偷偷看过了。唯一像的就是凤鸣剑，可凤鸣剑早就没了才对！”
老人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孺子更可教了！弄点饭去，可以杀只羊！”
小孩子两眼放光，道：“爷爷，咱今天要开荤？”
“是他开荤！”
“他？！”
“除了他，还有谁？”
“我也想吃！”小孩子嘟着嘴，撒娇道。
“小鬼头，他自己一个人吃不了一整只羊，主要是让他喝汤！”
小孩子一听，这才嘿嘿笑着去做事。
炊烟袅袅，烟火人间！
若是甘心吃惯了粗茶淡饭，即便是山珍海味也不过是穿而已。但这羊肉，却十分不同。
小鬼头从始至终几乎是流着哈喇子做了一顿饭！
此刻，他趴在桌子旁，两眼放光，一脸期待的看着老人和李休。
烛火微弱，却可装满小屋。
“这么说，我母亲是您的小师妹？”
“可以这么说，毕竟我被逐出了师门，放逐到了这里，永世不得踏入江湖！”
“可是，您怎么会有孙子？”李休苦笑道：“师伯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老人叹了口气，道：“恐怕你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小鬼头听了会，实在饥肠辘辘，况且美味在前，怎能忍受？
急忙插话道：“这里是鬼谷！我爷爷另一个名字叫做鬼谷子，而我就是即将出世的小鬼头！”
老人也不顾李休吃惊的表情和质疑的眼神，突然大笑，皱纹不得不相互容让又相互挤压，好似海浪翻滚，又似沼泽诡异。
“小鬼头饿急了！闲话家常，吃完再说吧！”
小鬼头一听可以吃了，赶忙催促李休，道：“大哥哥，你快吃，你吃了我才能吃！快吃……”
李休摇头一笑，顺手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细嚼之下，竟然回味无穷！好肉！好厨艺！
小鬼头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始甩开后槽牙的干饭！
风卷残云过后，满足的打着饱嗝！
在小鬼头心里，江湖只是江湖，而羊肉才是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