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双皇会二

    赵禥和忽必烈南北对座，檀香袅袅扶摇直上，一会飘向赵祺，一会飘向忽必烈，像个顽皮的孩童。

    郭襄正襟危坐，一脸庄严肃穆，像个虔诚的方外高人。

    只见她用纤纤玉手轻捏茶饼在微火上稍稍炙烤，然后用白纸包裹茶饼放在木质茶捣碎，接着将碎茶放入碾槽碾成茶末，再用罗绢筛网细筛碾磨好的茶末。

    玉壶水沸腾，郭襄将沸水冲洗茶盏两次，趁茶盏尚有余温拨入茶末，后执壶注入沸水，将茶末调成糊糊状。

    忽必烈全程目不转睛，专注看着郭襄赏心悦耳的表演，此刻他的心情无比愉悦，滚滚红尘中的一切仿佛都割舍掉了。

    糊糊状的茶末被沸水冲散成茶汤，茶筅击拂茶汤出现饽沫，咬盏挂杯，幻化出花草虫鱼图纹。

    郭襄将茶汤小心分别注入两盏白玉茶杯，置于茶托之上，然后庄重置于赵禥和忽必烈桌前。

    白玉茶杯与茶沫幻化的花草交相辉映，煞是好看，赵禥、忽必烈小心端起茶杯，却不忍喝下。

    “郭襄姑娘师从茶圣张伯礼居士，可还入得大汗法眼？”赵禥笑道

    忽必烈微微一笑，说道:“张居士与朕有一面之缘，朕观之郭姑娘茶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郭襄欠身低声说道:“大汗谬赞了！”

    “赏！”忽必烈高兴道，说完褪下大拇指上的扳指递给郭襄。

    郭襄水灵灵的大眼却看向赵禥，忽必烈佯怒道:“姑娘与朕乃通家之好，汝父郭靖与朕的父汗拖雷小时就结为安答，小小礼物万不可却！”

    赵禥点头笑道:“郭姑娘，你就收下吧，大汗的礼物可遇不可求。”

    郭襄羞涩收下扳指，福身说道:“多谢大汗！”

    忽必烈不以为意点头，对赵禥说道:“宋皇青年才俊，对茶道应该有所涉猎。”

    赵禥端起茶杯微呡一口，大赞道:“唇齿留香，先苦后甜啊！朕喝茶，只是因为解渴，道不道的无所谓。”

    郭襄脸上露出幽怨表情，随后似有悟，便恢复平静。

    忽必烈也浅尝一口，笑道:“茶是好茶，可惜宋皇却是牛嚼牡丹，可惜了！”

    赵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啧啧嘴笑道:“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汉人以茶解渴，最后演变成养生，到现在更是以茶论道，一个简单的生理需求非要弄得神神秘秘，朕以为不可取也。”

    忽必烈洒笑道:“浮生如茶，初品无味，初尝则苦苦极回甘。人生如茶，沉浮随意，自能品出生命滋味，此为茶道也。”

    赵禥温和笑道:“大汗由茶入道，评头论足，自是见识非凡，可您看看身前身后数十万大军，他们喝茶，可否与您同感？”

    忽必烈默默一回头，三十余万蒙古勇士笔挺如松，他们狂热期待的心，忽必烈能感受到。

    “朕无须知道，他们需要的是跟随朕的脚步，从而能够获得好茶，茶喝多了，自然能与朕一样悟出茶道。”忽必烈骄傲道

    赵禥叹息道:“偌大的地方，居然安不下一张安静喝茶的桌子，大汗定要在马背悟茶吗？”

    忽必烈潇洒站起，直面襄阳笑道:“南方好茶甚多，何其不公也！宋地产茶天时地利得天独厚。而我蒙古穷乡僻壤，百姓困苦，连最粗最烂的茶树根都被你等把持要挟，你说，蒙古勇士安能下得了马背！”

    赵禥露出悲天悯人复杂神色，喃喃自语说道:“血色茶叶！”

    忽必烈点头，不以为然笑着看向南方，场面略显尴尬。

    郭襄突然天真说道:“双方可互通有无，我喜欢吃烤全羊！”

    赵禥、忽必烈两人相视哈哈大笑，郭襄不明所以，茫然望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大笑。

    “傻姑娘，你喜欢的烤全羊，朕会如你所愿的！”赵禥温柔说道

    忽必烈也笑道:“待朕取得茶叶后，中原遍地牧场，郭姑娘自可天天吃烤全羊。”

    郭襄怯怯道:“虽然我想吃烤羊，可杀生却是不忍。”

    赵禥和忽必烈又是一阵大笑。

    “多谢宋皇款待！朕很欣赏你。”忽必烈站起拱手笑道

    赵禥也拱手笑道:“大汗客气了，朕应该尽地主之谊！”

    忽必烈边退边笑着说道:“朕取茶叶必不会心慈手软的，宋皇可准备好了？”

    赵禥笑道:“今日之后，大汗想喝茶，却是难于上青天，大汗可要当心啊！”

    “好！好！好！”两人一齐叫好，可眼中尽是肃杀之意。

    郭襄夹在两人中间，耳中传来的笑声却令她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