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人狂必有灾

    “伯颜安答，陪朕到处走走。”忽必烈突然邀请道

    伯颜惴惴不安跟随忽必烈策马奔腾，两人亲兵侍卫被甩开很远一段距离。

    大军越往南走，春意就更浓，小草的嫩芽倔强露出尖尖，点缀着苍凉的黑白天地。

    “马踏春泥半是花！”忽必烈勒住战马感慨道

    伯颜落后半个马头停下，尴尬笑道:“末将粗鄙，竟不知烂泥如何被皇上联想到花儿了？”

    忽必烈横了伯颜一眼，佯怒道:“平常叫你多读书就是不听，只知道炫车斗马。”

    伯颜胆颤心寒，半月不见，忽必烈威严更甚。

    “马踏春泥半是花，其实就是心境，南征进展顺利，朕心里高兴啊！”忽必烈微微叹息道

    伯颜半响无语，他不知道忽必烈要把话题引向何处。

    忽必烈突然笑着调侃道:“就比如此刻朕骑的战马，朕视它为知己好友，可以托付性命的那种。而在安答的眼中，座下的战马怕是一堆一堆的黄白之物。”

    伯颜心中惶恐不已，作为忽必烈的好基友，忽必烈越是平静，酝酿积攒的怒气就越激烈。

    “安答，南征是朕毕生最大错误，你知道吗？”忽必烈忧心忡忡道

    伯颜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哽咽道:“皇上，您何至如此颓废！”

    忽必烈下马扶起伯颜，感伤道:“南征成败，朕不放在心上。蒙古兴衰，也非朕能左右的。可是安答，如果你沉沦堕落，朕就是一统天下，又有何乐趣可言。”

    伯颜感动得涕泗横流，羞愧得低头不敢言语。

    “先祖成吉思汗晚年，每念及札木合，时常泪流满面夜不成寐。”忽必烈真情流露，语气悲怆道。

    伯颜痛哭失声，心里羞愧万分。

    成吉思汗与札木合的故事蒙古人家喻户晓，少年结为安答，青年互相扶持生死与共，中年反目成仇兵戎相见，最后札木合求仁得仁，死在成吉思汗怀中，此为成吉思汗毕生憾事。

    伯颜哭道:“末将罪该万死，辜负皇上厚爱！”

    忽必烈突然暴怒，一脚踢翻伯颜，声色俱厉道:“你是罪该万死，但你辜负的是大蒙古帝国，而非朕一人！”

    伯颜吓呆了，不就是声色犬马，收点茶水钱吗？蒙古高层权贵不都这么玩的吗？怎么好像他叛国一样。

    忽必烈见状更是怒由心生，手中马鞭披头盖脸朝伯颜抽去。

    远处快要跟上的两人亲兵侍卫见此情景，都有点不知所措。伯颜的亲兵愣住一会，便开始抽刀警惕。而忽必烈侍卫人多势众，早已把他们团团围住，一时箭拔驽张。

    忽必烈想是打累了，又或许是太伤心，抽了伯颜几鞭后，便弃鞭抱着伯颜痛哭。

    “朕非刻恩寡义之君，安答的功劳，朕铭记在心。”忽必烈伤心道

    伯颜挣脱忽必烈拥抱，收泪狂笑道:“末将只是收了些好处，大汗非要治我于死地吗？”

    忽必烈捶胸大恸，戟指伯颜骂道:“蠢货！半年的腐化堕落，你就丧失雄鹰最基本敏锐，曾经横刀无敌的伯颜，便鬼迷心窍落入南人圈套，朕心痛啊！”

    伯颜不服叫道:“大汗，从大都到洛阳，再到此地，不知有多少万户长千户长收受好处，您为何偏偏与我过不去。”

    忽必烈大怒，铁青着脸从怀中掏出几张信纸，全部甩在伯颜脸上。

    “你看看！好好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朕将你碎尸万段也不为过！”忽必烈怒不可遏骂道

    伯颜心有不甘的捡起地上纸张，看一张脸上就难看几分，最后看完，伯颜已瘫倒在地，脸上冷汗直冒，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些愧疚。

    忽必烈冷冷道:“你都看完了，现在该知道自己有多蠢吧！”

    伯颜挣扎站起，垂首心灰意冷道:“大汗，罪将万死不赦。”

    忽必烈不为所动，冷冷道:“因为你的贪婪，我几十万蒙古铁骑有可能万劫不复。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伯颜凄凉一笑，然后傲然道:“末将百战余生，当有勇士的死法。”

    忽必烈冷漠点点头，成吉思汗心中的不忍和痛苦，此刻正复制在他身上。

    伯颜甩掉头上华丽皮帽，“噌”一声龙吟，他腰间弯刀已抽出。他眼神充满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弯刀已架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