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项庄舞剑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皇帝北巡的仪仗还没走多远，临安城刚被激起的爱国情绪马上消退了，恢复了歌舞升平。

    “呯！”赵零肆手掌狠狠的拍在书案上，平常一副人畜无害的他，此时面目狰狞可憎。

    书房中，一个身影正站在赵零肆对面，他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了，面貌朦朦胧胧虚幻不定。

    “这些衣冠禽兽，‘讨虏军’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们竟敢釜底抽薪，断我‘讨虏军’后路，难道不怕蒙古人打进来，大伙一起玉石俱焚吗？”赵零肆狂怒道

    “肆哥，您没必要为那些将死之人大动肝火。”那人阴沉的劝说道

    赵零肆喘着粗气愤怒道:“杀！杀？皇上不准，无可奈何啊！”

    “肆哥，先斩后奏！”

    赵零肆惊恐看着对面的黑影，忽地把书案的文房四宝全砸向他，黑影全无躲闪的意思，站在那纹丝不动。

    当书案上的东西砸得差不多时，赵零肆捂着脸缓缓蹲在地上。

    黑影又说道:“肆哥，我愿成为皇上手中最利的刀，斩尽杀绝妖邪。”

    赵零肆轻拭眼睛，缓缓说道:“皇上有令！‘讨虏军’不杀汉人，你敢抗旨？”

    黑影直挺挺跪下道:“肆哥，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赵零肆如剑般的双眸紧盯着黑影，厉声道:“赵拾陆，你听好了，皇上有令！不杀同胞。你在交趾在大都肆意任为，残杀异族，本官不与你计较，但在大宋境内，你若敢违抗皇上命令，本官绝对会取你小命！”

    “肆哥！”

    “休得多言，皇上亲赴襄阳，将后背交付于我，皇上以国士待我，我岂能违命！再说，皇上的命令都敢违抗，‘讨虏军’还有何立足之本，信念不可动摇！你可明白？”赵零肆暴怒道

    黑影也就是赵拾陆缓缓低下头，可他双眸里的怒火反而燃烧得更旺。

    “你起来，‘讨虏军’军规第二条，莫非也想违抗？”赵零肆冷哼道

    赵拾陆挺身站起，赵零肆正色道:“皇上北巡后，咱们的第一要务就是全力护卫好皇后和殿下。”

    “卑职明白！”

    “有对皇后不利的，不管是谁，你应该明白怎么做，这点与皇上命令不冲突。”赵零肆冷笑道

    赵拾陆脸上居然隐有喜色，赵零肆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赵拾陆隐入黑暗中，形势前所未有的严峻，容不得有半点疏忽。

    赵零肆收拾好书桌，眼睛看向皇城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福寿殿，皇城司高亮低眉顺眼，在太上皇耳边嘀嘀咕咕。

    赵昀一脸怒色，对高亮说道:“高公公，情况属实吗？”

    高亮点头道:“太上皇，奴婢不敢妄言，户部和兵部堂官均有参与。”

    赵昀怒极而笑道:“皇上前脚刚走，他们就急不可耐谋划，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高亮小心说道:“太上皇，要不奴婢将他们统统锁拿归案？”

    赵昀默不作声，半响才幽幽说道:“缉拿兵部尚书赵言之，余者警诫一番，动静闹大一点。”

    高亮领旨而去，临安城皇城司缇骑四出，在京官员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自景定元年贾似道案后，皇城司似乎销声匿迹，当时的皇帝赵昀再也没动用过这只猛兽。五年以来，大宋官员几乎忘记了还有皇城司这个衙门。

    临安京官纷纷自危，百姓猜测不定。

    最终，皇室宗族兵部尚书赵言之被皇城司带走，兵部两名主事也被株连。

    皇城司拿人不需任何理由，完全是太上皇意志的表现。

    第二天早朝，垂拱殿里传来太上皇赵昀的咆哮声，御极四十年来，赵昀从没如此在大众广目之下训斥群臣。

    “兵部尚书赵言之开除出赵氏宗族！”

    “兵部尚书赵言之夺官罢爵！”

    “兵部尚书赵言之移交三司审理，从严从快审理！”

    大宋朝廷又经历一次大地震，三人内阁之一的赵言之落马，其罪责之一:盗卖军械。罪责二:发往前线的军械以次充好，其中许多制式长枪大部分还是嘉定年间所造，年龄超半个世纪。赵言之案同时牵扯出大批在京官员，其贪腐程度令朝野瞠目结舌。

    深夜，太子别院，书房内。

    赵零肆专注的翻看往来情报，幽灵般的赵拾陆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

    “肆哥，太上皇只处置赵言之，里面有什么说法。”

    赵零肆抬头冷笑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三人内阁是皇上钦定的。太上皇此举不仅仅打击了皇上的威信，更置内阁于巨大的信任危机。”

    赵拾陆阴沉一笑，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卑职已按捺不住了。”

    赵零肆冷冷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赵拾陆，告诫道:“少造杀戮，适可而止。”

    赵拾陆阴狠一笑，转身隐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