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腹黑的太上皇

    “老臣弹劾当今皇上！”

    谢方叔的话，如炸雷一样引起垂拱殿文武百官的躁动。

    今天朝议不是讨论新年号吗？太上皇既已禅位，景定这个年号自然不能再用。

    谢方叔几个意思，新皇登基不久，难道就要公然令他难堪，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还是谨慎点，以免站错队，殃及鱼池。

    “其罪一:皇上登基不过三个月，却临朝不到十天，纵观古今，老臣也找不出第二个。”

    “其罪二:皇上自登基以来，偏重武事，有违祖制。建内阁，朝中大事尽付之，长此以往，臣恐皇上大权旁落。”

    “其罪三:皇上纵容边将轻启战端，陷黎民百姓于水火，致朝廷于不仁不义之境地。”

    太上皇赵昀冷冷道:“左相言重了吧！”

    谢方叔昂首挺胸愤然道:“太上皇，老臣弹劾皇上这三条，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敢怒不敢言。老臣今日置生死不顾，誓要皇上给个说法。”

    “大胆谢方叔，非议当今圣上，该当何罪！”白发苍苍的右相吴潜戟指谢方叔，怒发冲冠道。

    “老臣请太上皇罢黜谢方叔，此獠无人臣之义。”吴潜转身向太上皇赵昀拱手道

    “微臣临安府尹杨栋，弹劾谢方叔目无君父！”原太子詹事杨栋出列愤怒道

    “臣陈宜中弹劾吴潜、杨栋！”

    “臣刘振海弹劾谢方叔！”

    “臣孙厚道弹劾吴潜！”

    ……

    朝堂上弹劾声四起，两方渭泾分明，闹得不可开交，比之集市不遑多让。

    太上皇赵昀脸色变幻莫测，态度棱模两可，双方都摸不准太上皇的心理。

    “肃静！”垂拱殿值守太监陈公公尖锐噪声响起，众臣意犹未尽，目光尽是挑衅之意。

    “今日之议乃如何消弥兵灾，众卿家离题万里了。”太上皇赵昀微笑道

    谢方叔扶正双翅官帽，拍掉官服上的脚印痕迹，大义凛然道:“大上皇所言极是，蒙古人暴虐，如不能让他们满意，恐怕从此兵祸连连，我大宋子民苦也。”

    崇国公吕文德大怒道:“要战便战，谁怕谁！老夫还提得起刀，太上皇请俯允微臣重入军伍。”

    “匹夫之勇，穷兵黩武，于百姓何益！”

    “大言不惭，你欲置我朝于死地吗？”

    “贼配军，你也配在朝堂信口雌黄！”

    ……

    吕文德一出声，原本渭泾分明的众文官，开始团结一致声讨吕文德。

    大殿内才安静片刻，又开始吵声不断。

    太上皇赵昀苦笑连连，此等场景四十年如一日呀！在朝堂上能办成一件正经事，那才他妈的有鬼！难怪那逆子要建个三人内阁，朝堂上让他们尽情扯蛋，内阁专心办大事，那逆子有先见之明啊！

    “统统给朕闭嘴！”太上皇怒道，中气十足，哪里像是六十岁的老年人。

    垂拱殿慢慢安静下来，太上皇训斥道:“成何体统，今日早朝不把蒙古的事解决，你们就别想下朝，这个年也别过了！”

    靠！明天就大年三十啦，刚才吵架太尽兴了，居然忘了这茬。

    “谢爱卿，依卿之见，该当如何处置？”太上皇赵昀问道，太上皇对谢方叔还是很倚重的，三番五次点名让他发表意见。

    谢方叔脸有得色，胸有成竹微笑道:“太上皇、诸位同僚，让蒙古人退兵其实不难，其一:诛杀吕文焕，其二:纳贡，前面这两点还是其次，其三:让皇上亲赴蒙古赔礼道歉。”

    “嗡！”大殿炸开锅了，谢方叔的提议太劲爆了，果然是左相，能人所不能的。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谢贼该千刀万剐，臣请……。”户部尚书刘振海还没骂完，便生生噎住，一股凉意直冲脑门，因为太上皇杀气腾腾的眼光正盯着底下乱哄哄的众臣。

    喊杀声渐渐消退，太上皇起身踱步至谢方叔跟前，冷冷道:“谢爱卿果然国之干城，皇上亲赴蒙古谢罪，只怕皇上有去无回！”

    谢方叔低眉垂首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天下苍生必感念皇上恩德。”

    太上皇赵昀淡笑道:“好一个君为轻，皇上去蒙国谢罪，如若忽必烈不依不饶，又当如何？”

    “这……。”谢方叔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上皇赵昀冷笑道:“朕还有一个办法，不如效仿徽钦二帝，朕父子同往蒙古，岂不妙哉！”

    谢方叔“扑通”跪倒在地，连称不敢。

    “你胆子大得很啊！有什么不敢的，连君父都敢拿出来卖！”

    “朕没想到天下有如此无耻之人！靖康之耻不远，就忘了吗？”

    太上皇赵昀再也忍不住了，直气得脸上青筋直鼓，手指谢方叔破口大骂。

    谢方叔吓得瑟瑟发抖，哪有刚才挥斥方遒的意气风生。

    太上皇因病禅位，他妄自揣测太上皇必不甘心大权旁落，对皇帝赵禥肯定心生怨念。所以他一次次在太上皇赵昀的蛊惑下，彻底放飞自我。

    众臣在底下侥幸不已，太上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彻底坍塌，他老人家何时变得如此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