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明媚的日光透过窗户散落在林子君的身上，连同他手中的酒杯都照得熠熠发亮。
在他对面则是博雅多，同样端着高脚杯，表现的就跟个忧郁贵公子一样，好吧，人家本来就是少爷。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各喝各的。
真是悲惨的人生啊，青年看着沉浸在悲痛中的博雅多，心中略有惋惜。
在昨天吸收了米娅的核心后，他又得到不少破碎的记忆，再结合昨晚发生的事，林子君已经把这座城市了解的差不多了。
其实，悲惨的不只是博雅多，这整座城市都很可怜。
通过米娅的记忆，他发现这座城市中每一对夫妻生下孩子后第二天都会死亡，没有例外，而这些孩子则会根据城主设立的规定，由他们的朋友或是邻居来收养。
也就是说，这个城市里，没有人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为什么他们会死呢？真是居民们所谓的夜晚游荡的怪物吗？
如果林子君没有昨晚的经历，他肯定也会这样认为。
不过现在……他很清楚的知道所谓夜晚游荡的怪物，实际就是他们本身而已。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夜晚游荡，追逐天空落下的鸟雀，造成了房屋建筑的破损，第二天他们醒来，就会以为这是怪物干的。
回到正题。
怪物只会扑杀和它们气息不同的生物，也就是说生下孩子后的父母，气息和他们不再相同。
诞下子嗣前父母仍是怪物，生下孩子后就不是了，可这个新生儿也同样拥有着化为怪物的能力，这不得不让林子君想到一个词。
血脉传递。
就是说父母将自己的血脉转移到孩子身上，他们化为普通人，而孩子变成了怪物。
可晚上不会再变成怪物的父母将会被盯上，第一个撕碎他们的，便会是他们怀中亲爱的——
孩子。
“林子君，陪我去找父亲吧。”
博雅多突然开口，打断了林子君对信息的梳理。
“怎么？”
“我想和他商量商量米娅埋葬的地方。”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走向门口。
林子君也将酒一口焖下，缓缓起身跟上。
他现在名义上还是博雅多的贴身侍卫，要想不被怀疑，就要好好扮演这个角色。
只可惜他不知道，他一心想要隐藏的身份，早就暴露在城市高层眼中，扮不扮演其实没多大用处。
再说两人走在府中，通过询问下人，在西院的坑洞旁找到了格尔。
此时他已经开完会议，回来有段时间了。
“怎么儿子，找我什么事？”格尔站在坑洞旁，看着建筑工人们将下面的地道慢慢修复。
“父亲，我想和你谈谈米娅的墓地。”
格尔目光不移，仿佛没听到博雅多的询问，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这个坑洞中为什么葬满了棺材吗？”
接着，他不等博雅多说话，便自言自语解答了二人的疑惑。
“是人，总有衰老死亡，而死去的人，都想有个温暖的家。
他们生前为死后打算，拜托后代能做个避风港湾，当他们的灵魂在外玩累之后，可以有栖身之所。”
他终于转过头来，神态庄重：“这处墓地就是我搭建的「家」，是我给历代赛雷区长及其夫妻打造的避风港湾。”
“它将会是我的住所，也会是你的。”
博雅多惊讶地张开嘴，他敏锐捕捉到格尔话里隐藏的信息。
“您想让我当下一代的赛雷区长？”
“没错，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格尔认真注视着自己的养子，“你喜欢米娅吗？”
“喜欢，当然喜欢！”
“那你能为米娅而放弃其他爱情与婚姻吗？”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我能。”博雅多用力点头，一如当初回应林子君那样。
“如果你能，那我就将米娅以下代赛雷区长妻子的身份葬入墓中，代价则是你从此不得娶妻，也不能动情。”格尔道，“你接受吗？”
博雅多毫不犹豫地点头。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下定决心，那我绝不反悔。”
老绅士脸上总算露出笑容。
一天的时光就在看一群人修补墓室中过去，骄阳落下，明月升起。
又到了林子君行动的时间。
今天的月光照样皎洁，给城市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午夜时分，青年起身下床，身姿敏捷地翻过窗户，爬上屋顶。
今晚，他计划着去城主府探索秘密。
根据记忆与推测，这座城市中明确知道真相的，便是“无面”城主，他若想彻底探明城市隐藏的事实，就必须和城主交交心。
“还真是麻烦，早上没法见他，晚上又只能干仗。”林子君哭丧着脸，一边在屋顶上前行，一边忍受着周围传来的嘶吼声。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话说……城主府怎么走啊！
没错，林子君接收的记忆是很多，可唯独不包括前往城主府的路线，这让他郁闷个不行。
他只好从房顶下来，采用笨办法，一条街一条街地搜过去。
但……别忘了，夜晚的城市可不安稳。
于是乎，在皓月当空的午夜里，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某林姓青年在街道上左右横跳，在其身后，一支数量庞大的怪物军团穷追不舍。
而在道路两旁，不时还会见到零星有怪物撞破家门或墙壁，一同加入了追赶的大部队中。
“你妹的，我又不是你们老婆，追那么紧干什么？”青年回头望了一眼，吓得一激灵，跑得更快了。
接连穿过数条偏避小路，甩开了部分怪物，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身后的怪物数量还是在慢慢增多，大有形成祸灾的架势。
林子君喘着气，看着远处某座与区长府相似，但比其更要雅美的建筑，笑容绽现。
“终于啊，终于让我找到了！”他欢呼着加速，向远方冲去。
被怪物追着一口气跑过几条街，虽说不觉累，可却烦得很。
现在有了曙光，他也不顾什么“生活需要仪式感”了，两条飞毛腿就只差蹬出火花来。
先前那幅气喘嘘嘘的模样不复存在，跟演的似的。
好吧，就是演的。
毕竟都不是人了，还会出啥汗。
快步跑了几十步，林子君突然一个急刹，踉跄着差点栽倒在地。
他双眸睁的溜圆，直勾勾盯着面前的街道。
不远处，那是一支数量丝毫不少于身后“大部队”的怪物军团。
它们伫立着，将前路堵得密不透风。
林子君再次回头，后方依旧是聚而不散的怪物。
“这玩笑开得过分了吧？”他嘴角抽搐，向右侧墙壁缓缓靠近。
上屋顶，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只是他一动，两边的怪物军团也往前走了几步，这不免让他心惊胆颤。
不会直接冲过来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林子君慢慢挪步到墙壁旁边。
此时两只怪物离他不过两米之远，它们也都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能扑上来。
见自己已经可以触摸到墙壁，林子君干净利落地翻身上墙，然后……身体没入一片犹如液体般的黑泥中，踪迹全无。
而就在他堪堪进入黑泥后，十几只速度比同伴快的怪物利爪也到达了他消失的位置。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黑泥的出现，趴在墙上的林子君必然会受到凌厉的打击。
且先不说因为目标消失而渐渐散去的怪物大军，让我们再次将目光移到林子君这边。
从刚才自己陷入黑泥的那一刻起，林子君就暗道不妙，可是惯性使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没入黑泥里，无法挣扎。
很快，下沉感缓缓消失，林子君探出脚试了试，立马知道自己回到了陆地。
掌握好平衡站稳，正想观察四周，青年却又僵住了。
因为在他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
“大哥哥，你能陪我说说话吗？”